第40章 反击的前夜!
斧刃划破长空,它一面是映着熊熊火光的金色,一面是披着佼佼月光的银色,但彪射的鲜血给它两面披上了红纱。
邪灵狼头袍战士的头颅在地面上滚动着,偶尔被一颗小石子弹起,滚过了松尾巴的脚边。
前方是金甲人,后方也是金甲人,梯子被抽走,木桥也被砍断。
抬头看看天空,阴云低沉,已经完全覆盖了大半的月光,松尾巴沉默着竖起了黑曜石长刀。
步人甲们一步一顿地前进着,像是两堵墙同时往中间挤压着,后面的长矛兵和镗钯兵也跟了上来,与邪灵狼头袍战士们不同,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踏着步伐。
“咚!”
“嚓!”
乌云渐渐掩过了月光,除了屋顶上的弩手们还点着火把,其余的乡兵们已然灭却了火焰,而步人甲们坚毅的脸庞也渐渐被黑暗所淹没。
“谁在砍我!”
“松尾巴头人!”
“我的手,我的手呢?”
“啊!哪来的箭?”
黑暗之中,长斧如林,轮转着,劈砍着,他们不需要清晰的视野来格挡和搏斗,在狭窄的堡墙上,如果黑曜石无法穿透盔甲,那么轮转的长斧就是无敌的王。
一丝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扫过地面。
这一道月辉从出现到再次被阴云笼罩,不过短短数秒,却照见了双目圆瞪的头颅,散落满地的肢体,高高劈下的长斧,飞射而过的弩箭,在人群夹缝中探出的矛头,还有在邪灵狼头袍战士眼中宛如恶魔的乡兵们的脸。
一道强风吹过,吹动了松尾巴披散的长发,也吹散了遮住月光的阴云。
堡墙上已然是一道血肉之路,在六位步人甲的夹击下,此刻停留在堡墙上的只有一人,其余的要么化作了步人甲们身后的血肉泥潭,要么在逃命跳落时被守在城下的乡兵和站在屋顶的弩兵们俘虏击杀。
那剩下的一人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绕我一命。”身上插着三根弩箭的松尾巴再也没有先前狂虐的模样,他跪在地上,无师自通地举起双手,像小狗一样哀求着。
他用霍卡语和纳瓦语连声叫喊着,“绕我一命,我给你们当奴隶,我,我把所有的奴隶和财产都给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步人甲们举着长柄斧,并没有挥砍下去,陈赦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松尾巴也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卡奇纳,他大声叫喊着:“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陈赦没有说话,他从一旁的步人甲手中取过长柄斧,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了松尾巴的面前,怜悯地低着头看着他。
求饶声逐渐小了下去,松尾巴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他突然向旁边一滚,试图再次拿起黑曜石长刀,却被陈赦一脚踩断了右手。
“啊——”他癫狂地大叫着,双目赤红,“你杀了我,我的战士们将为我复仇,他们会再次强攻你,你的部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阿兹特兰的大司祭会率十个部落的勇士来攻击你们,你们死……”
“噗——咔吱啦!”先是血液喷洒,然后便是切断软硬脊骨的声音。
松尾巴的话没有讲完,头颅已经落到了地上,陈赦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颅拾起,那张脸上,双目圆瞪,简直是表情大百科,既有惊恐也有愤怒,还有悲伤绝望,甚至有幻想部下为自己复仇后的欣喜。
陈赦没有为其合上双眼,他提着人头,穿过乡兵们,乡兵们侧开身体让开道路,
眼前便站在神色复杂的夜蚺和满脸欣喜的花熊。
“好嘢!”花熊怪模怪样地套着件两当甲,见到陈赦手中的人头,她马上原地跳起,高喊道,“陈赦,强口也!”
夜蚺看着陈赦手中的人头,像是梦幻一样:“就,就这样杀了?”
“不然呢?”陈赦将人头系在自己的腰上,“好勇斗狠,色厉内荏,有小勇而无大义,秦舞阳罢了,以这样的人为首领,他们败的正常,他要是不乞降,我倒还觉得奇怪。”
“秦舞阳,是谁?”夜蚺艰难地发着这个音。
“等我回来告诉你。”陈赦笑着走到了堡门前,堡门前,是两条火把组成的长龙正静静伫立着。
此刻,各火抽调出来的精锐乡兵和弩兵们已然穿戴好了两当甲,他们组成了一支步兵火与一支弩兵火,人人戴甲,而那六名步人甲也下了堡墙。
步人甲们脱去了披膊、护腕、头盔等,仅穿一件身甲,其余的部件则由三个轻装的乡民背上,跟在他们的身后。
“弟兄们,敌将少智而无谋,夜袭我们,但赖以上天玄鸟保佑,已被我等击杀殆尽,此刻,敌军营地内兵力空虚,群龙无首又才遭战败,人心浮动。
这些邪寇邪狗子皆是蛮夷之人,哪懂什么安营扎寨之技巧,东一片西一片,首尾不得相顾,又没有预存的水缸和水龙。
兵法有云: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
这不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良机吗?如果趁此良机彻底打败对面,恐怕上天都要怪罪我们了!这些天的守城,这些的谋划,就是为了此刻!
此役,从者无论胜败,赐三转勋位,生者受爵,死者入英烈殿,待有良地则分封为土地!死者有家室者,神祠雇人帮忙开拓土地。无家室者,从孤儿中挑选忠厚良善承继香火!”
一通话讲完,陈赦扫视着面前乡兵们,他们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知道是火把燃烧的映射,而是什么其他东西。
“诸位,这是咱们汉人在殷土打的第一仗!”陈赦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仗,就让他们看看,咱们汉家儿郎到底是何风范!要让他们知道,来攻伐我汉家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陈赦站在堡门旁,一指堡门,乡堡的大门缓缓放下:“出发!此战必胜!”
“必胜!”所有人都将手中的兵器在地上重重的一顿,这种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夜蚺茫然而又向往。
看着从堡门悄悄离开的两火乡兵,陈赦没有心脏的胸腔,却有种剧烈跳动的热血感觉。
这一次的反夜袭并不是陈赦临时决定的,他早有反击的想法,只是夜蚺的偷听报信和这次夜袭给了一个反击的机会罢了。
为了这个反击,陈赦从一开始就在准备,给乡民喝松针泡水来解决夜盲症,并不单单训练长矛兵,而是训练了类似戚家军体系的多武器的宋堡乡兵,以便可以野战近战,收集松脂制作火箭,顶着寒冷不将鹿皮制成衣服而是做成鼓。
勋位体制,坞堡,步人甲,猴弩。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这是宋人们的血性之战。
“夜蚺卡奇纳。”陈赦笑着向夜蚺伸出了手,“为了感谢你的报信,这一战,我们将会首先帮助你救出那个名叫杀人兔的卡奇纳的位置。”
陈赦头向着大门的方向撇了撇:“要一起来吗?”
看着那只带着点点血迹的手,夜蚺先是一愣,她看了看陈赦,又看了看远方的邪灵氏族的营地,突然笑了起来:“当然!”
两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