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孔龙,力大无穷
王封循声望去,原是刚才与韩鸿涛比武时落败的银袍小将,此时又骑着白马从举子休息的地方走了出来。王封打量起这银袍小将,只见他身穿银盔银甲,头顶紫色冠,手里端着一杆银枪,黑发似墨,丰神俊朗,鼻直口方、双眼如星、面如白玉,两道剑眉微微扬起,英姿勃发,当即暗道一声好儿郎,人样子。但看这小将年岁方才十五六七,紧促的眉头间还夹杂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儿。
这位小将飞马来到王封的面前,拱了拱手,亮开嗓门儿:“王大英雄听好了,我乃中原州秦雄英,家族世代习武,听说朝廷开科选拔武状元,我背着父母来到建安。我方才见英雄三招两式便赢了那嚣张跋扈的韩鸿涛,我是从心眼儿里佩服王大英雄的本事。我看您在这里等了半天也无人再敢上前挑战,我虽然本事稀松平常,但也想请王英雄指教两招,还望您不吝赐教。”
王封听秦雄英一番言语,觉得十分入耳,倒是起了教授之心。但转眼一看秦雄英一身打扮,又想到他说自己是中原州人士,家族世代习武,便知这位应当是某个武将世家的贵公子,唯恐不小心伤到了他。又看着这位小将稚嫩的娃娃脸,顿时觉得又有几分可笑,便微微摇头,慢慢说到:“秦公子过誉了,若公子看得起王某的武艺,待下场后好生切磋一番便是。但这是在考场之上,虽然比不得战场,但也是刀兵交锋,只怕到时候伤了公子贵体,王封实在担待不起,还是请公子快快回去。”
王封本意是为这秦雄英考虑,武场之上刀枪无眼,莫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这人品尚且不错的贵公子。而且王封也有自己的盘算,人言这世族大家都颇为护短,别伤了小的,出来老的,反而是给自己找不少麻烦,所以便客气地推辞。
谁成想,刚才秦雄英被韩鸿涛夹枪带棒的羞辱一番,还被比作吃奶的娃娃,心中本就怒火中烧,听到王封这原本好意的话语,居然听出了几分轻视的味道。越想越是气氛,连白净的小脸都不由得变得通红,小眼珠也等起来:“王封,我还敬你是条好汉,没曾想和韩鸿涛那厮一般,如此看不起人。”
场外的韩鸿涛讪笑着摸摸鼻尖,接着听秦雄英说到:“我告诉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古英雄出少年,丈夫未可轻年少。我秦雄英既然敢来京城参加会试,自然是知道这武场上来不得半点虚假,今天我誓要和你一较高下,就算做你枪下鬼,也只能怨我技不如人,怨不得你分毫。请了!”说话间,把手中的银枪使劲一抖,只见一个仙人指路,“嗖”地一声向王封刺去。
王封一看有点乐了,这个小孩有点意思,年岁不大,脾气不小,但也不能干挺着被刺上一枪吧。急忙摆动手中的枪,直接挡开了秦雄英的进攻。
秦雄英看着第一枪落空,倒也不觉意外,直接换了一招,来了长蛇摆尾,枪头一抖,向着王封的眉间奔去。
“来得好!”王封看着秦雄英不俗的枪法,忍不住赞叹一句:“招式不错!”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秦雄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表扬,涨红了小脸,越发精神起来,连连催动着坐骑和王封厮杀在一起,斗得个眼花缭乱,枪花四散,一时间校场安静下来,围观之人都静静看着两位枪术高手斗法,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场面。
“我儿,你比这两人如何?”孔文亮再次扭头问道。
“这王封确实厉害,我应该比不上。不过这姓秦的,应该和我在伯仲之间,
只要我稍微小心一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孔大少有些心虚地回应。
孔文亮沉默一下,说到:“没有想到我儿武艺已然精湛若斯,这些年为父疏于管教,我儿如今也算是自学成才。”
孔龙缩缩头,不再言语,专心看起来了场内的情况。
只见场内两人来来回回斗了十几个回合,秦雄英毕竟年少,力有不逮,渐渐气喘吁吁起来,连攻势也随着体力下降渐渐变得缓慢起来,方才那股冲劲儿,已然去了十之七八。其实,他早已看出王封是有意让他,估计也就使出了五六分本事,要不然凭王封刚才展现出的进攻本事,自己是绝对走不过这十来招的。就连现在这般谦让的打法,已经让自己无取胜的希望了。怪也怪自己咽不下接连被轻视的待遇,所以才继续和王封斗了下去。
此时,秦雄英已经知道不是王封的对手,便也绝了继续斗下去的想法,只见他鼓足全身力道向前一个挑刺,让王封双手握枪防守,趁着这空挡,回马越出场外,抱拳道:“不打了,不打了,王英雄,真是好本事,这科的状元我就不与你争了,直接让给你了,我争取中了榜眼、探花就行了。”说完这话,也不待王封回应,打马就向场外走去,逗得在场的人群哈哈大笑。
王封看着这小将的模样,不禁莞尔,还是抱拳对着他背影说到:“小英雄武力不凡,将来定能跃马疆场,建功立业。”随即,他又向场内众举子言道:“还有哪位兄台愿意上台指教一番?”
经过了前面两场较量,场内场外的人早已把王封一身本事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王封绝非等闲之辈,此时没有一点真本事,谁还敢上场献丑?就算王封在马上不断拱手发问,也没人再上前。
只听见场内的举子议论纷纷:“看来这场的第一非此人莫属了。”“也不知道此人前两场如何,不过这末场的表现占比重最大,凭着这末场的表现,王封就算目不识丁,也能混个武进士。”“让我说,这人混个进士还行,但是状元是千难万难,你看他穿着打扮,明显不是富贵人家。这年头,上边没人,纵然你武艺天下第一,也当不了这武状元。”“兄台此言有理,这年头谁还看真本事啊,就像那孔文亮,一点真本事没有,全靠着构陷他人、为虎作伥的本事窃居相位。”“兄台慎言、慎言。”
就在围观之人七嘴八舌之际,孔文亮在高棚里问孔龙:“我儿,这王封又胜了一阵,这可如何是好。天下人都看着,你若比斗不过,为父也不敢将这状元名头轻易给你。”
“父亲莫慌,等会只需这般……”孔龙在其父的耳边交代一番,便下场去了。
王封见再无人上场,正欲说话,便忽然听得一阵“嗒嗒嗒嗒”的马蹄声从中间的高棚处传了出来。伴着颇有节奏的马蹄声,只见一匹高头白马从棚子之后慢慢走了出来,抬眼望去,白马之上高坐一人,生的是面如白玉、星目剑眉,穿着一身精光瓦亮的明光铠,用一块武生巾收束着头发,坐在马上双目微张、面沉如水,只是松散的两肩让整体失掉了端庄威严的气度,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马前挂着两对硕大的擂鼓瓮金锤,一个足足有五个成年人头大小,配有一杆精钢打造的手柄,锤面漆黑伴有着金色的复杂纹饰,一看就是天下无双的好兵器。
“此人是谁?为何从主考棚那边出来?”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脑袋机灵点的便说到:“看此人生得这幅模样,不明摆着是宰相府的公子吗?”“宰相府的大公子、二公子常在京城,不是这习武的模样,莫非这就是传说久居老家,侍奉祖母的三公子。”“定然是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且看这王封如何应对。”
王封立马于场内,心中暗暗吃惊,倒不是听见了场外议论的宰相公子一事,而是此人不正是他前两场看到提前交卷、一脸淡然的华服公子吗?“回想当日情状,这人前两场定然考得不错,不知道武艺如何。不过看他这身打扮和使用的兵器,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一对擂鼓瓮金锤,一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一般人可使不了,想来此人定然力大无穷。看来此人必是我争夺状元的劲敌,我可得小心为上。”王封暗道不妙。
来人骑着马施施然来到王封面前,双手轻轻一个抱拳,用他与王封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王封,你真是一身好本事,单论武艺这状元倒也应该是你。不过你遇见了我,就把这名头让给我吧。”
王封一听,来人居然嚣张若斯,直接愣住了,这得是有多大的本事,让自己直接把状元让给他,难道都不需要比试之后再做定论吗?心里便同时起了几分重视之心,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答道:“吾乃孔龙,力大无穷的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