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进玄王府
福来送走了魏玄,将阿萝领进了玄王府,王府亭台精美,楼宇蜿蜒,比吴国公府更加气派。
福来直接将她安排在一处宽敞独立的院子里,阿萝受宠若惊,怯生生的问道:“大总管,奴家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姬女,您这样也太抬举我了吧。”
福来上下打量着阿萝,他是从宫里出来的,环肥瘦燕各式的美人见得多了,眼前这个小姬女绝对能算得上美人中的极品,看来,长公主骂他以前为主子挑选的人不行还真是有道理的,那些女子跟眼前这位比起来,真是鹌鹑遇凤凰,没法子看。
福来笑着说道:“姑娘生得比那花儿还水灵,咱家不给你安置个舒心的地方怎么使得,这里咱家做主,你就安心住着就是。”
玄王身边的贴身太监在府中自然是有权柄的,况且若不是今早他帮她说话,那个管事的祥叔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阿萝莞尔一笑,对着福来做了个万福:“大管家恩情,奴家真是无以为报。”
嗯,不错!人美,性子又好,人也机灵,是个有大造化的。
福来眯着一双笑眼:“姑娘也不必谢咱家,要谢就谢王爷吧,若不是王爷金口一开,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进了咱们玄王府。”说罢,福来冲着门外一努嘴:“不是咱家绕舌头,如今这京中哪家权贵不是莺莺燕燕养一院子姬妾,独独咱们王府里可是清净的很,能被王爷留下的姬女,姑娘您可是蝎子粑粑,头一份啊。”
阿萝知趣的回道:“王爷大恩,奴家定会铭记于心。”
“嗯,咱家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等有了机会你在王爷跟前好好表现,这将来出头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阿萝连连称是。
福来又交代一番,才出了院子,打着呵欠往上屋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思量,王爷主子是什么人物,那是任哪个女人都能胡搅蛮缠的吗?今个这主儿绝对不一般,说不定昨个主子发脾气也是因这主儿呢!福来回头朝着阿萝的院子瞥了一眼,若是这姑娘能让主子这棵铁树开花,那他可是一等一的功臣,不说别的,长公主那白花花的赏银就得跟砸馒头似的落进他的腰包。
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福来心里乐开了花。
福来走后,阿萝细细的打量起这屋子来,这屋子两进两出,一应摆设俱全,布置得亦是整洁清雅,从小到大她也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啊。
从她记事起就跟着阿娘过着颠沛流离日子,她们娘俩穿得破破烂烂,忍饥挨饿,后来穷到靠乞讨为生,娘带着她走啊走啊,跟她说:“等找到她爹爹一切就都好了,她可以顿顿吃肉,会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阿萝就盼啊盼啊,一路跟着娘,盼着找到她爹。
后来,她们走到了京畿,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她们娘俩饥寒交迫躲在在一个破庙里,她娘病了,病得很重。
瘦小的阿萝穿着一双破草鞋,在飘雪的街上为了给母亲讨一碗热粥挨家挨户哀求,却得不到一点怜悯,正在她绝望的立在空无一人的雪地里哭泣时,远处飞奔而来一队人马,马蹄子掀起地上的积雪将小小的阿萝冲倒,为首的下马扶起阿萝,问道:“小姑娘,你无碍吧?”
他衣着光鲜,有着俊逸的面孔。
“我没事。”阿萝拍着身上的残雪回道。
“小姑娘,你知道出城的路吗?”那人问道。
这一处路型复杂,下雪天被白雪覆盖,更加难辨,因为阿娘病倒,她们在此滞留多日,对这里还算熟悉,阿萝为那人指出了出城的路。
“谢了!”那人翻身上马。
“贵人等等!”阿萝叫住那人,怯怯的问道:“我为您指路,您能给我一些钱吗?”
那人没成想这小小的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她破衣烂衫的模样,转而让身边的侍从给了她一吊钱。
阿萝用脏兮兮的小手接过钱,笑嘻嘻的冲着那人道谢。那人冲她微微一笑,那么温暖,好像春天要来了似的。
阿萝用这吊钱去药铺为阿娘抓了药,又买了热乎乎的包子给阿娘吃。可是这药也没能治好阿娘,那热包子阿娘一口也没吃上,因为等阿萝回到破庙时,阿娘已经死去了。
阿娘生得很美,多年的颠沛磋磨,她虽然瘦得不成样子,但还是美的,她像睡着了一般,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可能是阿娘终于看到了她的爹爹了吧。
阿萝没有哭,她静静的躺在阿娘身侧,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温暖着阿娘冰冷的身体。雪愈下愈大,阿萝冻得渐渐失去了知觉,待到第二日清晨,她被一阵犬吠声惊醒,几只恶狗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躺在稻草席上的阿娘,阿萝拿起棍子想轰走它们,恶犬却愈发嚣张。
阿娘那么美,她怎么能让她被恶狗啃食得面目全非呢。阿萝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稻草席子,恶狗终于被吓跑,她没有跑,又静静的躺在阿娘身侧。
大火熊熊的烧起来,终于暖和了!火光中,他恍惚见到一人,如同天神下凡将奄奄一息的她抱起来。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昨日给她一吊钱的那个贵人的怀中,见她终于醒了,那人露出笑容,依旧是那句:“你无碍吧?”
阿萝风马牛不相及的回了句:“我已无处可去。”
那人笑笑:“我带你走吧。”
那人就是吴候王蕴。
从此她进了吴国府,王蕴将她交给府中外院一对做粗活的老夫妇,那夫妇无儿无女,视阿萝如同亲生般疼爱,日子依旧清苦,阿萝总算有个安生的地方。
后来阿萝被管事的带去了南苑,她舍不得离开养父养母,阿耶与阿姆亦是舍不得她,但他们人微言轻,谁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呢?从此,她便在南苑与许多买进来的长得俏丽的女孩子们一起学舞习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外院看看养父母。
到如今她被送到了这里,阿姆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估计还在巴巴的等着中秋她被放回家里与他们团聚呢。
思及至此,阿萝心中无限酸楚。
“姑娘,您在里面吗?”阿萝听到敲门声,连忙擦干眼泪,脆声回道:“我在呢。”
阿萝打开门,见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那丫头见了阿萝自报家门道:“姑娘,我叫小翠,福总管让我来服侍您。”
服侍她?阿萝听了小翠的话不禁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又是玄王身边那个福来的安排了,人在屋檐下,她也不能不识抬举,阿萝招呼着小翠进门。
小翠人如其名,性格是个爽快的,她打量着屋子道:“姑娘能得王爷青眼,真是好福气啊。”
那个玄王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阿萝心中再清楚不过,在吴国府当着吴候的面就是拒绝了的,如今她扒上人家车马,今早又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不放,人家被纠缠不过才勉强让她进府。
这只能说明他是个端方君子。
至于男女之情,阿萝心里明镜似的,一丁点也没有,甚至,他心里恐怕厌恶透了她的死缠乱打、不知廉耻才是。
她如今被礼遇,恐怕也不过是那个太监福来在与那个叫祥叔的在斗法罢了。
小翠这个小丫头不知内情,她却不能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人在屋檐下,不夹着尾巴做人是不行的。
如今这个小翠就是她的丫鬟了,算是她的人了,阿萝当然要让她放明白些。
阿萝神色冷淡,看着小翠说道:“我只不过是送给王爷的姬女,王爷收我进府也是看在我从前主君的面上,福总管既然让你跟了我,咱们就是一条藤上的,要慎言,你明白吗?”
小翠见阿萝语气严肃,连忙回道:“奴婢明白了。”
阿萝见她如此,放下心来,说道:“我这里没什么要服侍的,我想休息会,你先下去吧。”
小翠闻言出了屋子,阿萝微微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正要小憩一会,小翠又折了回来,冲着阿萝回道:“姑娘,福总管命人传话来说大门口有个自称是陈阿姆的老妇找来,说要见您一面。”
是养母寻来了!
阿萝惊喜万分,连忙随着小翠奔了出去,到了府门外一看,果真是养母陈氏。
二人见面,忍不住抱头痛哭。
一旁的福来见二人哭个没完,劝道:“哎呦喂,我说这位妇人,你闺女能进了玄王府那可是掉进福窝窝里了,你哭个什么啊?”
陈氏止住啼哭,用爬满褶子的手抚摸着阿萝娇媚的脸庞:“我儿能进玄王府,当然是个好去处,只是......”
阿萝见养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着问道:“阿姆,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氏抹着泪道:“昨晚我跟你阿耶被赶出来了。”
被赶出来了?阿耶与阿姆是吴国府家生的奴才,老死都是国公府的人啊,怎么会......
“阿姆,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氏叹了口气,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错在哪里,只听管事的说,是内院的意思。”
原来又是徐氏!
她被徐氏视作眼中钉,徐氏命人将她送给安乐王,昨日,吴候为了维护她,违逆了她的意思,恐怕,她又迁怒到了阿耶和阿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