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战战兢兢的新生
苦不堪言、不忍回首的漫长治疗过程,就像一套混乱无序却环环紧扣的组合拳,轻重不一地打在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结果是奇迹产生了,我终于能行动自如了,我能吃能睡了,空间上也从医院的病房里常住,渐渐缩短为一个周去一次,打完针就走的“潇洒”,的确,在其他病友看来的确是潇洒,羡慕,那地方,一时也不想多呆。很多时候都是我午饭后开车进医院,这个时候车辆很少,从机器打印出昨天做的核酸报告,快步赶到住院处办理住院手续,接着去病房,吃了中午的药,躺下午休,等一点半左右护士过来打针、发药,下午下班前就结束回家了。再后来,两个疗程的巩固治疗后,开始吃药,三片药,一个月。一个月去一次医院,就觉得距离拉开,轻松了许多,虽然需要住一个晚上,空腹血、24小时尿的化验监测还是必要的,甚至做做超声、ct等检查。各种住院费用也降低了不少。
但是,我最怕的骨穿迟迟没有再做。小心地问医生,他说只要血液尿液各项指标稳定,就没有必要做。言外之意就是复发,大概率是有的,早晚的问题。我从很多其他的渠道得到的信息也是如此。所以,我的那部分存放的干细胞,就是为了第二次复发移植用的。而从各种监测看,我的病情缓解的很好,而复发的病人有的很快几个月,也有几年的,儿子加入的那个病友群的一位大哥,带着药自驾游多年了,前两天庆祝自己新生9周年,而他吃的是代购药,因为九年前我国治疗骨髓瘤的药物和技术都还非常落后。
中间要去医院门诊挂号开药,因为病房开的药的数量有限制。于是,偶尔忍不住问我的主治医生:“我到底能活多久啊?啥时候复发啊?”,类似的问题,问过不同的医生。他们都是理工科,说活就多些理性和严密的逻辑性,而少了幽默和诙谐文艺:“五年以上的概率很大,当然,十几年不复发的案例也有。加油吧!”无形中,我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大病单项加了肾衰,这是骨髓瘤并发症之一。而治疗肾衰降低肌酐的西药没有,中药有金水宝、黄葵胶囊两样,都挺贵,但是报销后自己似乎负担十分之一的价格。骨痛、病理性骨折等,也是并发症之一,每月需要打一个保骨针,但是我的肌酐一直都是二百多,所以打了一次进口的地诺单抗,自费,一千多元,第二次肌酐低于200,就用了医保范围的保骨针输液,前者是肌注。久病成医,能吃药就不要肌注,能肌注就不要输液。所以在选择每月吃三颗进口药还是每半月过来输液一次的时候,我选择了吃药,一是简单,二是费用高不了太多。
单位领导一直也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有人建议我去找一把手沟通一下,我还是遵医嘱不要乱窜门的好,至于调动,无所谓了,如今我的身体状况,还能冲锋陷阵吗?还能带领一个部门东跑西颠吗?不能,一把手早在我身体没有任何症状、在我一边下沉社区防疫执勤一边指挥部门工作半年午休后回到办公室不久,就有其他部门过来的小我几岁的人找我交接工作,说是老大安排的。我问哪个老大?他不但告诉我是一把手的意见,还告诉我谁是他的姐姐,我说你们不是一个姓啊?啊!吕布的三姓家奴就是这么来的啊。
如今,我病了,并且是癌症,晚期,似乎可以说没几年的活头了,说走就走,我还有必要去找任何人再去为了自己的工作被肯定而低三下四吗。更何况,还有七八年退休的我,还能健康地活七八年,我就要感谢上帝了!而我坚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施行人性的善,助人为乐。
如此,工作就没有了,早晨我一般七点出发,半小时后到单位食堂早晨,然后办公室的一个多小时的清净时刻最为宝贵,至少可以写五六千个字的东西,而些什么东西,都是昨天晚上或者白天想到过的。上午整理下塔读,发发头条,也就过去了。午餐后,午休,起床后再把以前写的东西整理,包括自以为可以成书却没有被签约的两个作品。三四点钟,趁着道路通畅,下班,回家后陪退休的妻子散散步,极简单的晚餐后看看电视,不到十点就上床听书睡过去了。曾经晚上起夜三四次,如今只有一二次了,这样的睡眠质量也就好了,耳鸣也不是那么常见了。
过去上班都是怕忘了装打火机和香烟,如今是怕忘了装药。三十多年的烟龄,也就这样戒掉了。抽烟,只是一个习惯。偶尔问道别人抽烟的味道,反而很反感,尤其是身上那股烟油子的味道。想想自己也曾经是这么讨厌的人的。至于酒,逢年过节还是忍不住喝一点儿活跃一下气氛,多喝是不会的了,即便是再好的酒。
走向新生,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