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北欧的天气就算到了春天,温度也不是很高。
雪山上常年都是积雪,雪场四季对外开放。
一行人到了挪威。
下飞机之后已经辗转,坐上去山顶宿舍的缆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坐在缆车上感受着另一个国度的氛围,看着山下的灯火和隐隐可见的雪道。
冷苒苒闭着眼睛,格外惬意。
除了江洛林他们几个,苏梓萱、白婷婷和于诗兰也报名参加了。
女生组和男生组各自占了两个缆车。
《星运会》节目组自从播出之后,口碑从一开始的万人质疑到后面成了大爆节目。
被贴上了“良心节目”的标签。
很多人赞扬节目的科普性和立意。
冰雪运动、竞技、极限挑战,成为了一度全网讨论的话题。
当人被贴上某种标签的时候,行为模式就容易往这个标签靠近。
这导致以杜威为首的策划高层突然觉醒了冷漠的人性。
这一期节目立意宣传这一项冷门运动,并且节目组所有的收入,都会作为慈善款项分发给为华国冰雪运动做出贡献但提前退役的伤员。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站在国际赛事的舞台上,但是他们为了华国的荣誉,为了他们的梦想,献出了激情、汗水,承担了痛苦和伤痛。
本场比赛完全自愿报名。
赛前每个人都签署了生死协议。
虽然没有报酬,但是每个参赛者都被投了昂贵的人寿保险,颇有一种“摔死了也赚了”的既视感。
于诗兰说:“我本来以为自己不喜欢竞技运动的,但是节目录完之后,我有好几天都回不神。”
“我也是,我以为我不会喜欢滑雪,现在才发现极限运动,真的有一种开始了就戒不掉的魔力。”苏梓萱摸摸自己的脑袋:“我准备跳个十五米就行,应该不会被摔死吧?”
于诗兰分析道:“十五米就是个普通二三层楼的高度,理论上来说摔死的几率比较小。但是哲学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朝死亡跨的一小步。所以,也就是这一步是大还是小的问题了。”
白婷婷听完于诗兰发表的关于《薛定谔的死亡步伐》的重要讲话,有点笑不出来,“我只是想支持一下这项运动,顺便公费旅个游,不用玩这么大吧?”
冷苒苒笑着说:“物理学上来说,你跳下来的时候,只要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风阻和滑行的距离会分散掉重力和加速度,即使你做的动作不够标准,也比从两三楼直接跳下来的力小很多。”
苏梓萱和白婷婷点点头。
虽然两个都不懂,她们觉得自己还是要喜欢物理一点。
节目组分别设置了15米跳台,20米跳台,30米跳台,40米跳台供业余选手选择。
而专业选手的跳台则是90米的标准台和120米的大跳台。
赛前,除了在挪威的密集训练之外,她们还在蜀南的冰雪中心尽心长时间的模拟训练,以确保正式比赛的万无一失。
冷苒苒没有表面上看着轻松。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陷入了沉思。
直到苏梓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咳咳咳,有人等。”
郁衡站在外面。
小小的雪花垂落在他的肩头。
几人瞬间撤退。
跑得比第三只轮子还要快。
冷苒苒心里抽了一下,有点疼。
郁衡这个样子,看着特别像是第一世站在城楼上等她的样子。
她最近时常会有这样的时候,没来由地有点悲伤。
像是看了一场特别有代入感的电影,就算是电影散场之后,依然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出戏。
郁衡把她的手抓进手心里,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声——”
冷苒苒“嗯?”了一声。
她的头蹭在他的肩膀处,兀自找了个支点,心情不错地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我其实想了一会儿要不要告诉你,”郁衡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他一眼,“但是,我们之前说过不擅自为对方做任何决定,所以,我还是想告诉你。”
“之前,我让匡宇第二次把你整理补充祷必的偷税漏税的证据交上去的时候,本意是打个招呼加快一下审理进度。但是匡宇说,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那个人就是冷忠明。”
冷苒苒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上的星星。
郁衡又说:“这个信息给你。你可以做任何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冷苒苒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并不在意了。我小的时候觉得已经是我做得不够好,才没有达到他们喜欢的标准;后来我开始埋怨他们;再后来我很恨他们。”
她摇着郁衡的胳膊,似乎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兴趣:“但是我发现,这些情感不过是因为我还在乎。而我一旦不在乎了,他们对我作的恶,不过就像是微博上评论区的那些差评,只要我不在乎,它们就伤害不了我。”
“而他现在想补救,也像是陌生人给出的善意,我没有理由决绝,我也心存感激,但也就是这样了。也许我以后会见他,但是并不是现在我会关注的事情。”
郁衡牵起嘴角,“那你现在关注的是什么?”
冷苒苒说:“明天的比赛。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它会是我和过去的彻底一次告别。”
郁衡一怔,眼神慢慢地复杂起来,“和我想的一样。”
两人自从第三世之后,都不同程度地患上了悬崖恐惧症。
与其说是恐惧症,不如说是那种感情太过沉重,所以潜意识里面不想去背上这样沉重的回忆。
冷苒苒望着天上的星星,说:“我不想忘记过去,但是也不想沉湎于过去。”
“我想在二十岁的年纪,和你好好谈一场没有家国山河、没有天下大义的恋爱,我只想在风花雪月里,享受当下的时光。”
郁衡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低声说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你知道我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冷苒苒抬头看他。
郁衡说:“我都在想我的梦是真的,所有梦里美好的事情,都是我的昨天。而我的现实比我的梦更美好,我有你,还有好多个明天。”
他从背后把她拥抱住,一起看天空的星星。
“明天比赛加油,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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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冷苒苒站在三十米的跳台上。
她和郁衡是全场最后两名业余挑战者。
之前自由滑雪的时候,她也跳过十五米的跳台。
但是她一直都是背跳,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她的恐惧,也是第一次挑战三十米的高台。
郁衡站在四十米的跳台上,朝她招了招手。
冷苒苒朝他也挥了挥手,带上了护目镜。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是一望无垠的深渊。
冷苒苒有短暂地犹豫。
本场比赛的定义是挑战,敢于站在这里已经是一种挑战。
就算她此刻弃赛也并不算什么,甚至已经有选手齐赛了。
她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她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后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