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的名字
“我不耽误你了。”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冷静、平稳,足以说明,他说的不是气话。
接着,他挂断语音。
然后是她的联系方式全被删掉。
电话打不通,微信发出的消息全部都带着红色感叹号。
顾然出不去庄园,她一开始请宋洛瑶帮忙,但很快,宋洛瑶发来消息,说她也联系不上校草。
期间杜以白也打过来一个电话,说然姐就这样吧,没有意思。老顾和你,差距太大了。
顾然反问他,是不是另一个顾然让他说的。
杜以白沉默着,默认。
这下顾然明白了,他是真的不想和自己再有接触。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已经告诉过了。
这个认知令顾然感到心脏钝痛。
她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没办法给他一个解释。
她在庄园里,自己最熟悉的房间里睡不着。
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应该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谁也不能变轨。
现在闹成这样,只剩下满心伤痕。
母亲和外公的安排很快提上日程,签证很快办好,顾然甚至没能等到学校发来的报考指南,立刻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她的名字挂在某所以经济金融为名的名校里,然后在国内大肆宣传,给外公挑选的那位接班人很大压力。
那些妄图趁机争夺股份的老股东,也开始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该把希望押在谁身上。
接班人一方面有外公的扶持,另一方面又面临着随时被远在海外的那位顾小姐威胁,不得不迅速成长,也更加依赖外公。成为外公最希望见到的接班人模样。
南山顾氏,顺利度过这次股份危机。
而远在海外的顾然本人,变得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言。
以前在虞阳或者南山,她还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比如学习,把考上尖刀班或者考上A大作为自己的目标。
现在的她,连这个目标也没有了。
她就像一只被蒙上眼睛的驴,被拉到屠宰场时,才意识到:哦,原来我该死了。
顾然把自己关在没有太阳的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写着“顾然”两个字。
——这是她唯一还算想做的事。
第二天,顾明笙过来了,帮她拉开了窗帘,说心理医生马上过来。
顾然很想对她笑一下,证明自己没事,但稍微咧一下嘴,眼泪先一步滚落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这么悲伤了啊,像一个装满水的杯子,稍微碰一下,眼泪就溢出来了。
心理医生很快过来,问了她几个问题,离开时,要和顾明笙借一步说话。
自那以后,顾明笙再和她说话时,就会局促很多,像是每一句话,都是斟酌以后才说的。
但顾明笙也没有留在这里很久,她很快回国了,过几天后,寄来了一个很大的包裹。
里面有她高二在虞阳一中参加运动会的获奖证书、玫瑰金奖牌、一些书籍,以及她十七岁生日时,以前同学送给她的礼物。
异国他乡的日子,总归是不好过的。
高二这一整年的东西,承载了她整个青春最美好的记忆。
她靠着这些东西,舔舐伤口,或者等时间慢慢愈合。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里,她总是告诉自己,总得再等一次吧?
五年后,总归是他们没有理由再去约束自己了。
这五年里,顾然去试过乐器、绘画、时尚设计、写作、摄影……等这些和金融商圈毫无关系的艺术领域。
她也仔细分析过目前南山顾氏存在的利弊,只要她足够的没用,足够的挡不了那位所谓接班人的路,应该就没有人再会把她当做制衡别人的棋子。
而外公和母亲也确实是这个打算——
趁着老股东们举棋不定的间隙,给他们一个最大的谎言,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他们以为顾小姐在国外著名的院校深造,或许还可以备选成为另一个继承人。实际上顾小姐根本无心继承,只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艺术家。
这些举棋不定、试图分裂南山顾氏蛋糕的害群之马,也可以趁机铲除。
近几次的集团规划,让那位接班人显示出了几次锋芒,他就是将来南山顾氏的真正接班人。“顾小姐”已经没有用了,她可以退出。
顾然一次在半夜听到了母亲和外公的安排,她只觉得苦涩的可笑。
原来她连退出,都在外公和母亲的算计之内、棋盘之上。
这些,真的是她的亲人吗?
顾然坚持了绘画,水彩画。母亲本来找了专门的团队配合她,但被她赶走。
她不想自己最后的一丝自由净土,也被破坏掉。
顾然给自己注册了国际社交平台,把自己的画拍出来发在平台上,有点赞有质疑有询问……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她都没有理会。
外人根本伤不了她,她所受的伤,一直是最亲近的人带来的。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
顾然已经可以很好地藏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连那位一直给她做治疗的心理医生也说,她的病不在这里,他治不好。
顾然的水彩有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也小有名气。她的国际社交平台ID里,带了一个“aran”的称呼。
他们都叫她“aran”,每次出画,总能引起一阵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