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高手的背叛
一个疯和尚,拦住马车大喊:“施主,有没有见过我徒儿啊?他就这么高…这么调皮,还穿兽皮,你说搞笑不搞笑…”
这个人怪得很!
世子误以为把他撞伤了,便想带他去看大夫,可他没这个心思,一刻也停不住,似乎找他的徒弟更为急迫。此外,他对世子嘴里吐出的“圣僧”极为不满,就生气走了。
果真是个怪人,顶着个光头,还拿着一根木杖到处跑,疯疯癫癫,见谁都是重复那一句“施主,有没有见过我徒儿啊?”
到底是很烦人,所以遇到脾气不好的主,挨打免不了。世子也不想管,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和尚。
这不难理解。
在齐国,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大人物,反感佛道至极,他曾经做过一件最疯狂的事,就是因恨烧毁了一座寺庙,让一众僧人出街游众。
这个大人物,便就是世子…
的父王。
但可笑的是,宣王府不受恩宠的少夫人,却是佛道的忠诚信众。所以,世子从小排佛,那是受了他父王的影响。
可没过多久,这个疯和尚又和他碰面了。
这个疯和尚,意志倒很坚定,到处在打听他的徒弟,可傻傻的,跑到了几个地痞流氓那里,被人缠上了,要赔钱。
赔不了,那就把手指都剁了。
世子见状,唯有使了一点钱财,才将那些地痞流氓打发走,他们这才又聊了几句,才知,疯和尚还有个法号,叫一正。但他见了世子,还是那句话“施主,有没有…”
世子摇头,他便又转身离去了。
但可笑的是,没多久,他们又遇见了。佛家讲究缘,难道世子要皈依佛门了吗?且细看,一正进了一家饭馆,但点餐要把账单先付一半,这是规矩,结果他两袖空空,被人无情赶了出来。
罢了,看在三娘的份上,世子便又再请他吃一顿饭,恰好自己也饿了,也可歇息一下,给马车里的梦姑娘灌一点米水。
疯和尚倒是不客气,屁股都还没坐下,就吆喝着小二来点菜,摊上了一个有钱的主,好菜好肉好酒都叫上,果真是一点戒律也不守。
世子实在忍不住,直问:“大师乃性情中人?”
疯和尚却故作深沉,只道:“我这叫审时度势,你不懂的,小公子。”
世子听闻,沉默了一会。
接着笑了,真是难得的自然。
不过,疯和尚爱吃酒喝肉,却不伪装,不屑世人看法,倒让世子改观,又说道:“若是三娘看到你这般模样,不知她会怎么想。”
说起三娘,也有大半年不见了,上次回宣王府没见着,估计又是烧香拜佛去了。
一正竖起大拇指说到:“你三娘功德无量,为你积福啊!”
谈到这,世子是感伤的,在宣王府,只有一个人真心疼他,那便是三娘,即是宣王府少夫人。在他眼里,娘这个词,是最美好的,其次便是三娘。
不过,疯和尚可不是个话唠,方才他找徒弟很认真,但此刻吃饭更认真。
所以,他们再没说别的。
酒足饭饱后,疯和尚还不让走,他还要讨一匹马,说:“我的徒儿跑得快,公子,你能不能把你那匹马赠予一正?”
这家伙,脸皮还挺厚,可世子还要赶路,身上的盘缠也不多,若再把马送了,他要到何时才能回到宣王府。
他婉言拒绝了。
疯和尚想了想,随后掏出一颗药丸,说道:“我拿这个跟你交换,怎么样?这可是我徒儿给的,他见我肚子难受,就给了我这么一颗东西,说是包治百病,宝贵的很咧。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印堂发黑啊,说不定吃下就会好咧。”
世子一再拒绝,且不说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药丸,药铺多的是,何况他根本不需要这个。
但一正硬塞给了他,还赖着不走,他就要这匹马。世子只好把钱囊都给他,让他自己去想办法买一匹。
即便这样,还是不行。
这个一正犟的很,他不要钱,就要马,还说“走江湖,信念要坚定。”
疯癫的脾性一下子上来,闹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世子便陷入舆论纠纷,都是在指责他。
趁这个机会,一正割断引绳,骑着马扬长而去,奔驰的路上哈哈大笑,嘴里还不忘念叨“徒儿我来了。”
世子很生气,却又不能发脾气,只好找一间客栈,暂留一晚,再想想办法。
到了夜里,梦姑娘的情况突然恶劣,她浑身发烫,面部通红,眼球充血,四肢经脉隆起发黑,双颚紧合,嘴角伴有脓血流出。
大夫来了也束手无策。
此番症状,谁也不曾见过,像是中毒、癫痫,又像是感染了瘟疫。
世子唯有干着急,他忽然想起白天疯和尚给他的药丸。本想一试,但又怕害了梦姑娘,几番斟酌,却见梦姑娘的情况越加恶劣,他唯有放手一搏,将药丸磨碎兑水,亲自喂给她喝。
然而一碗药水下肚,梦姑娘的情况却越变严重,已见抽搐。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看来这疯和尚的药,果真有奇效。
这个闹心的夜晚,总算得以安宁。
看着昏睡的梦姑娘,再回想起那几个北海五界,世子此刻又有几分焦虑。吴皇身边的人,秘密入齐,又抓走焱天奇,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对齐国不利吗?
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本想将此事汇报给他父王,但转念一想,还是先罢了。
再看窗边垂暮的夜色,唯剩仰月叹息,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要强的宣王府世子,累得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在他意识逐渐清醒时,耳边突然有个声音,好似在威胁他,他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身前坐着一个人。
是…
梦姑娘,难以置信,她竟然醒了。
但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只当世子是敌人,拿着簪子威逼:“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凶巴巴的,精神不错。
世子却为不屑,冷冷道:“你们司宗门的人,都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她似乎比焱天奇要礼貌一点,只听世子一言后,她便放下了簪子,惑哉惑哉,直问:“什么恩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司宗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世子便又说:“你们出事之后,是我救了你,还有你义父。”
听到义父,她很激动。
“我义父在哪?”
世子也不隐瞒,直言她义父已经被北海五界的人抓走了。
她一听,又不讲理了,一脚将世子踹翻,径而掐住他的脖子,怒狠狠道:“胡说,我义父怎会被抓走,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不说我就杀了你!”
世子想不到,一个大病初愈的女子,竟有如此力道,且真有要杀了他的意思。世子不与其计较,但他也不想解释,只说:“你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不过,他随后把配剑物归原主。梦姑娘看到后,更激动了,骂道:“你这小贼,还敢偷我们的配剑!说,在哪里偷的?我师兄师弟们呢?”
她怎么回事?
世子无言,四目对视,羞红了脸,梦姑娘将其踢开,又忽然一阵诧异…
“这…这是大师兄的配剑?!”
随即又惊疑问道:“大师兄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在哪?快让他出来…”
她为何是满脸期待,难道她不知道是付炎伤了他们?
她应该知道的。
但也许该找个适合的时机。
不过大师兄的“出现”,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世子后知,这个付炎,是司宗门南席大弟子。其武功了得,为人正直,谦逊和善,颇具慧根,深受宗主和众长老的青睐。
其宗主在闭关前,就已经下定决心,等百日出关后,就举行交接仪式,让付炎接管司宗门,成为新一任宗主,这也是众盼所归。
此事早已盖棺定论。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宗主即将出关的前一晚,付炎竟烧了他们院内的“允书阁”,还打伤打死两名守阁人。
最后他还逃走了…
据活下来的那个守阁人说,那一晚,付炎像是发了疯一样,表情可怕的很,堪比地狱妖魔,一句话不说就要杀了他们,然后纵火烧了“允书阁”。
众弟子皆不敢信,认为其中必有不可言之的苦衷,都在盼望他能给个解释,可自那晚他逃走后,再没回来过。
其宗主得知此事非常生气,勒令全院上下,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付炎抓回来。
可半年来,毫无进展。
直至前段时间,付炎才突然来信,告知宗主“凌香庭相会”,可那时宗主恰好有事不在院内,经过一番商议,焱天奇便替代宗主与之相会。
但他们到了凌香庭,却等不到付炎。而后,那天在东来客栈,却不知何人飞镖传信,只道一个字“回”。
他们以为是付炎,便追了出去。
追了二十里地,却只见一个黑衫神秘人,观其身形竟和付炎有几分相似,但没等这梦姑娘搞清楚情况,她就突然昏倒了。
梦姑娘倾诉起这些事时,世子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撒谎的意思,看来,她果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世子只好向其直言焱天奇所说之事。
她听完,双眼迷糊,直呼:“不可能!大周小周、唐师哥、贾师哥,我们几个,都是跟大师兄玩大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说罢,她便要去把义父救出来。
可世子认为,凭她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她应该先回到司宗门,把事情告知他们掌门,之后再做决断。另外,若她再落到北海五界的手里,那可正中了敌人下怀,到时焱天奇可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梦姑娘本来也有些冲动,但仔细想想后,觉得他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她神乎理智,倒也让世子意外。
随后,梦姑娘便让他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司宗门。
可去司宗门,这怎么行?
世子说:“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不行!”
梦姑娘持剑威逼,她接着说道:“这件事,你要跟我们宗主说清楚,你若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世子冷冷一笑,“那你就杀吧!我是不会去的。”
梦姑娘气急了,好,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施软了,想想看,一个娇弱女子的哭泣,会不会触动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听…
梦姑娘随即娇滴滴地哭了,接着又咳了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世子见了,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但很可惜,即便如此,也断然撼动不了他的心。
算了。
梦姑娘整理行囊,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包里有一件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块图腾石。
她不免奇怪,“这东西哪来的?”
世子不知她犯什么难,便要凑近,一看,那竟然是黑曜石加工出来的…勒嘛族图腾石。
“你怎么会有这个?”
世子满目惊疑,梦姑娘却也摇头,她细想一下后,忽然想起,这个形状的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
“想起来了,我们宗门后山别院,有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她终于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图腾石为什么会在她的包裹里。
世子弥望的目光逐渐锋利,随后他改变了主意,说到:“梦姑娘,我陪你回司宗门。”
一人语,一人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