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布鲁克斯端详了迪恩一阵后便和艾格斯小声讨论起什么，兰儿则接过布鲁克斯的话茬与迪恩聊起迷雾森林的情况。
几分钟后，布鲁克斯带着艾格斯又返了回来，正聊得欢快的兰儿见两人过来料想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停了话匣子退到一旁。
“迪恩，我们希望得到你一部分身体组织。”布鲁克斯直截了当。
迪恩皱眉问道：“能给我个理由吗？”
布鲁克斯侧身指了指艾格斯：“艾格斯拥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只需要你一部分身体组织就能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包括你遗忘的记忆，而我的特殊能力可以将获取的有关于你的一切信息分享与你。”
“获得的组织越多，得到的资讯也就越多，对吧？”迪恩看了艾格斯一眼，意味深长。
“对。”
得到艾格斯简短却有力的肯定后，迪恩右手在众人面前一晃，一根血淋淋的小指便呈现在三人眼前。
兰儿目睹此情景不禁咽下一口唾沫：“用不着一整根小指！”
“没关系，反正马上就会长出来。”
迪恩把血流如注的左手举起，缺了小指的伤口已经开始逐渐长出新骨络、血管、筋肉，不出五秒小指魔术般重生。
三人怀着震撼看完眼前的神迹，布鲁克斯惊叹：“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都能比得上传说中的血族了，雾人族拥有这样的恢复能力，在雾林中料想也不会有太多天敌。”
“我也希望他们和我一样。”
迪恩摇头：“整个巨人族就只有我拥有这样的恢复力，其他巨人除了力量体型和个别独有特征外，与你们人类并无不同。”
“巨人族与雾林中其它凶残的物种相比总是处在弱势的一方，族人的生存空间在强势物种的侵蚀下已越来越小，只有在雾气变淡，怪物都‘安宁’下来时，我们才能离开村庄外出活动……。”
迪恩述说着巨人族近况，森巴却慌张跑来，不等长老问话便急嚷道：“长老!那会掏裆的小猴子说他杀掉了蜘蛛皇后！”
“当真？！”迪恩大喜。
“如果你们说的是一群会释放神经毒雾和吐丝织网的巨蛛，我们来时的确杀了不少，而坐在赫巴身上的那个蠢帽矮子……”，布鲁克斯指了指维斯布鲁克：“他亲手刺穿了女王的心脏，只要他认定有把握并动了手，被盯上的目标绝对没有半点生存的可能。”
迪恩听后激动的握了握拳：“你和赫巴马上回部落召集部队，去把那群该死的畜生统统杀光！”
“是！”森巴用力拍打自己的胸口，转身飞奔到赫巴处快速说了几句，赫巴便一把丢下维斯，两人兴冲冲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消失在薄雾中。
”终于能为我们死去的族人复仇了！”迪恩目光灼灼，就欲急转身向森巴和赫巴消失的方向跑去。
兰儿见状赶紧抓住迪恩手臂：“先让艾格斯处理掉那节血淋淋的小指怎么样？”
迪恩从忘我兴奋中回过神，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艾格斯点头示意：“赶紧，开始……。”
布鲁克斯将手分别放在迪恩与艾格斯肩上，艾格斯举起小指一口吞下……。
兰儿吐了吐舌头作恶心状，但刻意做作的表情表明她早已见怪不怪。
海量的信息瞬时涌向迪恩大脑。
‘身高213cm...体重103kg.......'
“妈妈，那道墙好高啊！我想上去看一看！”
“哎呀！不行！那种地方我们可不能随便上去！”
“为什么嘛！”
“因为那是属于战士们的荣耀呀！”
“哼！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一名战士！”
……。
两行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回忆起从前种种，迪恩澄清的眼睛马上变得浑浊。
“竟然是你！”布鲁克斯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目光定格在迪恩那张岩石般的脸庞上。
泪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迪恩便将其拭去。
“我需要带领族人歼灭蜘蛛，希望各位也来助我一臂之力！”
迪恩强装镇定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但蹒跚的步伐却无法掩饰。
布鲁克斯与艾格斯相视一眼，一同回到调查队。
越过缠绕交错的藤蔓，循着隐蔽的小径穿过茂密的树簇，前方视野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一座烟雾缭绕的村落呈现在调查队眼前，不知名茅草类植物铺盖房顶的圆形结构木屋比人类常见的平房要大上4倍。
缭绕村落的雾气比雾林其他地方更为稀薄，只有如薄纱的一层浅浅附着于空气中，隔着薄雾望去，道路两旁数处明灭的篝火映照下依稀可见不少巨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悠然自得的坐在木屋旁扇着大叶子，巨孩们互相追逐，嬉笑回荡在温暖的村庄中。
看着眼前一派祥和的景象，韦斯特布鲁克呐呐自语：“这些孩子可真巨大……。”
迪恩闻言回头向维斯咧嘴一笑，便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
兰儿立马一掌甩向维斯的脑袋，小声怒骂：“你这人，是不是有毒？”
维斯布鲁克双手捂头从兰儿身旁快速逃开，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在陆地上奔跑的大虾。
看着永远都只能是个孩子的维斯布鲁克，兰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余光扫视下发现其余执行者全都聚在一起，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
兰儿便故意放慢行进速度，让艾格斯一行人追上了她。
“你们在讨论什么？”兰儿疑惑。
众人闻声停止了讨论，目光都聚焦到兰儿身上。
沉默且复杂的目光久久停留，使得兰儿越发不自在：“你们看什么？我长得像维斯布鲁克吗？”
除艾格斯外，其余执行者都默契的跟随调查队离开。
待众人走远，艾格斯直接伸手扶向兰儿的双臂：“前方雾人族的首领迪恩，就是最早被梵蒂冈派遣调查迷雾森林的执行者中的一员。”
在爱德华深沉的声音下，兰儿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他……是谁？”
“兰儿，冷静。”艾格斯将兰儿拥入怀中：“他，‘永生者’。”
静默了好一阵子，兰儿方才轻推开艾格斯，僵笑着应声道：“我没事，先跟上部队吧。”
看着兰儿转身离去的背影，艾格斯眼中闪过一抹难过的神色。
巨人们看着30多名调查队小人跟随他们的首领进村，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张望。
“挖靠！那个靠在屋子边上的木瓜脸起码4米长！”
“我去！那个站路边的爆炸胡子！起码6米长!”
维斯布鲁克如原始人进了航天城，扯着法克的袖子兴奋的对着巨人们指指点点，仿佛他们就是天空中各种最闪亮的星。
“维斯布鲁克阁下，那叫6米高……。”法克无奈纠正。
村庄中央一块较为宽敞的空地上，雾巨人军队已集结完毕，雄壮的雾巨人战士穿着盔甲，锋利的尖茅整齐竖在身体右侧。
“哇叼！木制的盔甲！哈哈！”
“喔啜！石制的长矛！哈哈哈哈！”
维斯的注意力从巨人的身高移至他们的装备，继而开始对巨人们的装备指指点点。
“长矛和盔甲不都是用木头与黑曜石做成的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森巴对维斯布鲁克的反应十分不解。
“雾林外的武器装备都是由金属做成的。”维斯骄傲的挑了挑眉，仿佛雾林外的一切武器都是他造的。
“金属？什么是金属？？？”
“呐，这就是金属。”维斯猫腰抽出靴鞘内的粒子震动波刃横摆在森巴面前用手指在雪亮刀身上弹了弹，波刃随即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长音。
森巴的眼神突然就灼热起来，死死盯着波刃兴奋道：“布鲁！能发出好听声音的东西！叫什么金属！给我看看？！”
“呐！给你！”维斯布鲁克把刀往上递去：“小心刀刃，很锋利！”
“森巴知道！知道！”森巴兴奋的两指捻过波刃就弹了起来，“叮”的长音悠扬，飘出去很远。
“好听！真好听！森巴喜欢这个什么金属！”
“哎哎，你知道什么是刀？刀是用来砍人的！”
“森巴知道！”
叮……。
“……你根本就不知道！刀刃！小心刀刃！”
卡洛斯看看迪恩，再看看身高平均8米以上、个别甚至高达十几米的巨人战士，以一种叹为观止的口吻感叹：“刚看到石心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雾巨人中体格较为健壮的一个，现在看来这个族群在雾林里天敌还真的不会太多，一群十几米的大家伙冲起来谁顶得住？”
卡洛斯微挺了挺头，用好看的下巴“指了指”在队伍最前方领兵的最健壮的雾巨人战士。
哈登维持着右手摸下巴左手抓右肘的抱胸姿势哈哈道：“迪恩跟他们比就像小孩子一样。”
“这正是使我十分疑惑的一点。”布鲁克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村落离迷雾森林边缘并不远，以他们的整体战力只要他们想，举族迁到雾林外完全不是问题，即使路途再凶险，我不认为有什么能阻挡一群训练有素的巨人走出迷雾森林，而且……。”
布鲁克斯看向迪恩：“他们还有一位强大的军师，估计巨人对迷雾森林外的探索早就完成了，林外的威胁跟林内对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走不出去！”石心的声音突然在布鲁克斯一行人身后响起，让他们大吃一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哈登骇然，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味道。
石心觉得很奇怪，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头：“我一直跟着你们啊。”
“……。”
“为什么你们走不出去？”布鲁克斯越过哈登的问题，问话的同时看向石心的脚，石心迈出的步伐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我们战士中的一位！他跟我们在一起！侦查！侦查森林外围！”石心越发激动：“我的同伴！石足！一离开雾气！照到金灿灿的光！就消散了！”
“林外的光！杀我们！”石心以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布鲁克斯陷入沉思。
“你们发现了没有。”哈登仍然维持着抱胸的姿势：“他们粗看上去都一个样，但细看之下其实区别很大，譬如石心，他的脚与其他巨人战士就很不一样。”
兰儿等人看向石心的脚，又看看其他巨人的脚，发现石心的脚掌很厚实，底部隐约可见十分柔软的生体组织，其它巨人的脚掌则没有。
“石心，侦查兵……。”艾格斯似有所悟。
“先停止讨论别人的脚吧恋足癖们，我们有大麻烦了……。”布鲁克斯尖锐的嘲讽打断了众人惬意的交谈。
只有遇到万分棘手的问题时布鲁克斯才会不自觉变得尖酸刻薄，早习惯了的众人都都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调查队离巨人军团已不远，迪恩和大胡子打了个招呼后便独自走向他的军队。
刚放下道别的手，大胡子一回头就看见远处正走来的哥哥呼喊着让他去执行者小队一趟。
杜兰特像拧小猫一样把还在和石脑嘻哈打闹的维斯布鲁克提起，甩手丢回执行者小队。
“等等！我的波刃刀！”维斯布鲁克在空中“飞”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完美，只可惜降落时臀部不偏不倚摔到了卡洛斯故意抬起的脚尖上。
着地的一瞬，维斯布鲁克嗷的怪叫着弹起，翻身就朝卡洛斯扑了上去：“卧槽啊！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
卡洛斯抬头望天，好像刚才翘起的脚尖压根不是他的。
“你给我安静点！”布鲁克斯怒目圆睁。
“你不知道！这只沙雕刚才……！”
“你再不住嘴，我马上让你变成另一只沙雕！”
一小股精神干涉轻扫过维斯布鲁克的意识层，维斯眼神幽怨的瞟了布鲁克斯一眼又愤怒的瞪着卡洛斯。
吵闹的二人终于安静下来，布鲁克斯待哈登与大胡子归队后直接开口：“石心不久前回忆的往事中有一点。”
布鲁克斯竖起食指：“他们中的一个巨人离开雾林后马上就分解消散，通过石心提供的信息，再结合迪恩是‘永生者’的事实，能推断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所有在迷雾森林中停留过久的生物都会被雾气同化，被同化的生物一旦离开雾气，维持身体存在所依赖的某种供给就会中断，肉身马上就会分解。”
“如果我们在雾中待得太久，就一辈子别想再出去，你懂我的意思吗？沙雕？”布鲁克斯眯眼，双瞳分别盯向维斯布鲁克和卡洛斯。
本就绝望的远征好不容易才因雾气“昼夜变化”现出一点曙光，旋即又被新的噩耗缭绕上一层阴影。
“杀！”
执行者们的沉思被巨人震天的呐喊所唤醒，便见演讲完毕的迪恩正走来。
“各位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执行者们在交换眼神后默契的跟上迪恩，走进了一栋村内相对较小的木屋。
大胡子队长明白雾林的麻烦早已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即使跟进去也毫无作用，最终选择了前去安顿部队。
布鲁克斯为首的一行人刚进屋，迪恩旋即单膝跪下：“我有一个请求，请你们务必答应我。”
惊愕中迅速反应过来的兰儿马上跨出一步扶稳了迪恩，焦急道：“卡特叔叔！有事可以直接说！您根本不需要这样！”
迪恩凝视兰儿的脸许久，憔悴的微叹了口气：“小兰都长这么大了……。”
“叔叔……。”兰儿从来都不擅长控制眼泪。
卡特选择闭紧了眼强忍着悲恸，曾经俊朗的脸如今饱经磨难，如同被狂风洗刷后的干裂松皮。
“你们……，还是喚我迪恩吧，现在的我已不是人类，曾经的姓名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
强忍的泪随着迪恩的决断，叹息着悄然涣散在清澈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