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鼠疫杆菌从未消失”
风暴已经过去,狂风逐渐变成了微风。金玉墨的猜想多半得到了证明,即使他们的脚边长满了藤蔓、红花,他们也安然无恙。
这些植物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生根发芽,也没有在防护服上留下痕迹。
它们只是开得漫山遍野,把一切都覆盖,仿佛是新生,又仿佛是落幕。
从坑中爬出,四周是蠕动着的藤蔓,如同什么动物的肢体,又好似绿色的内脏。
金玉墨掏出三把刀来,一路披荆斩棘往回走。
术仁宫的能力需要身体分裂,在当前的环境下并不适用,区天和的能力是从体表冒出火焰,倘若使用这防护服也就烧个一干二净。
三人组瞬间失去三分之二的战力,没有了超能力的他们只是比其他人了解更多一点情况的普通人而已。
“呼......呼......”几天前的事情又浮现在区天和眼前,他拿着砍刀向着藤蔓愤怒地挥舞,没有尖刺的藤蔓无法撕开防护服的保护,只能被砍成几段,在地上扭动,又接了回去。
罪恶感涌上心头,当时的大汉似乎就是自己害死的,自己的手似乎沾满了鲜血,似乎葬送了一条生命。
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在这份异常,这种诡异的怪物面前什么也做不到。哪怕用尽全力,用全力去挥砍,也不能减少自己心中的哪怕一丝丝愧疚。
名为幸存者综合征的精神创伤狠狠折磨着区天和,区天和看着一路上偶尔可以见到的眼睛,那些眼睛盯着区天和,每一只眼睛都在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那份危险的工作?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一句话也不说?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能做到......
“TMD不就是朵花吗?老子这辈子还要怕朵花不成!”大汉怒吼着,给自己打气。
“我,我,我......我不想死,我,我TM,我......”大汉绝望着,向外界求援。
自己最后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
西北的宇宙飞船、南边的灾厄丛林,剩下的还有西北的太真道人。名叫卢新朝的男人似乎没有说假话,不过当务之急已经不是验证这一切了。
当无数枝条攀上危楼,长出十余米高度;当无数藤蔓如浪潮般涌动,盘结在一起;当眼前的怪物姿态不断变化,生出五官、骨骼、肌肉来,每一个见到此情此景的人都必然会想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此情此景,更不好的是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之前所见的蚂蚁全军覆没,整个蚁穴成了植物的新基地;之前所见的巨蟒也未能幸免,在一片绿色上他将自己撕得皮肉绽开。
偶尔能见到的人也异常凄惨,让人难以直视。干尸,亦或将死之人,恐惧绝望,这份死法实在让人不愿接受,到头来还不如压在废墟下断了气,亦或像可能还在废墟中顽存的人那样在一片未知中死亡。
金玉墨很“仁慈”地给每一个将死之人都补了枪。
三人就这样一路向营地的方向前进,沉默不语。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未来已经成为那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虚无缥缈。——《鼠疫》
......
东北方,一人负手立于十米高空。他的身下是无数跪拜的民众。
“道长救我!道长救救我吧!”千米外,一个人从远方大吼着跑来,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那人的脑门上生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来,
花的正中央赫然是一张人脸。
道长捻起一块沙砾,弹指向远方一送。
沙砾贯穿了那人的脑门,葬送了他的一生。
道长闭上眼,眉头紧锁。
......
“呼......呼......”急促地呼吸在面罩上形成一层雾气。
术仁宫看着眼前的一切,居然感到有些习以为常、理所当然。
这让他感到恐惧。
绿色狂潮终究还是占领了城市的中央,成为城市的唯一霸主。
待到三人赶到时,
营地已成一片死地,没有一点生机。
孩子和兔子死死抱在一起,一朵鲜花在孩子和兔子中间盛开,连接了两个死去的生命。
区天和在营地附近兜兜转转,已经找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现在能做的只有聚集在具有一定实力的强者身旁,共同抵抗这种异常。”金玉墨的神情即使透过防毒面具也依旧察觉不到任何变化,冷漠无情,就像是看着生活的日常一样。
术仁宫望着金玉墨,点了点头,接着走到了区天和身边。
“你......”
“别碰我!!!!!!!!!!!!!”
区天和大吼着。
“让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术仁宫望向金玉墨。
金玉墨耸了耸肩膀,接着往北方走去。-
营地里的一切最终也就换来术仁宫一个怜悯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虽然没有愧疚让术仁宫感觉很愧疚。
二人穿着防护服向着城市的北方走去,向着还未沦陷的北方。
不知名的力量将这风暴停了下来,绿色与土黄在这里泾渭分明,好似两个世界。
区天和跪在原地。
在这片藤蔓尚未连接成片的地方,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没有做任何事情,没有破坏自己的防护服,也没有琢磨未来的走向,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跪在那里,任凭绿意向这边增长。
......
“天呐!”飞船内,一名身着防护服的人员望着显微镜下的标本惊呼出声,“小天,小天,过来一下。”
“怎么了,雨姐?”另一名同样装束的女孩好奇地走了过来。
“小天你微生物学学得怎么样?”雨姐将手放在锁骨之间,平复着气息。
“还可以吧,勉强能用。”小天看见雨姐的样子也慌了起来,不禁搓捏起双手来,“怎么了?雨姐。”
“我觉得那东西不像是植物,它......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显微镜下,一群细胞不断变化着形态。没有完整的细胞壁,但又不同于动物细胞。细胞们不断变化着,一会儿成骨细胞的形态,一会儿又好似肌肉纤维,再一会儿又成了神经的样子......
细胞选择性吞噬着周围的无机物,制造出新的个体。在小小的载玻片上,这种生命依旧在尝试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