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为君心忧

第七十章、为君心忧

看着昏迷不醒的竹青,洛轻寒眼中的泪却是再也忍不住,滴滴落了下来,打在竹青身上。

“阿竹,你怎么这么傻。”洛轻寒趴在竹青的身上,嘴里不尽的喃喃着。“阿竹,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会允许你有事,芽儿已经去找大夫了......”

半个时辰之后,芽儿才将大夫带来了碧水湾。

“姑娘,大夫来了。”

看那大夫的模样,已经年近五十,想来也是行医多年的老手。洛轻寒连忙将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则退到一边,一双带泪的眸子满含希翼的望着大夫。“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姑娘别急,容老夫先为这位施主把把脉。”

芽儿请来的这位大夫是百善堂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姓崔。虽然崔大夫不及弋泠歌的“雪公子”之名,但到底也行医二十余载,算得上是这一带资历最老的大夫了。而百善堂在京中也是颇有些名气,听闻就算是那些朝中的大臣或者其家眷有个什么毛病,也都是找的百善堂的大夫,还是好声好气的派人去请。如今弋泠歌不在,洛轻寒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眼前之人,希望他真的能医治竹青。

说罢,崔大夫右手搭在竹青脉上,细细为他诊起脉来。

洛轻寒安静的立在一旁,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崔大夫。可崔大夫手刚搭上竹青的脉,面上神情就严肃了起来。之间崔大夫眉头皱起,脸上也浮现出一片震惊之色。洛轻寒的心也跟着崔大夫脸上的神色而沉了下来,可她依旧忍着心中的担忧和害怕没有打扰崔大夫的诊治,耐心的等着崔大夫为竹青诊脉。

须臾,崔大夫才收了手,缓缓起身。他的脸上早已恢复刚才进来时冷静无波的神色。

“大夫,情况如何?”

多的话洛轻寒不敢问,实在是崔大夫方才的神色让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会儿崔大夫诊脉完毕,她更是怕从崔大夫口中听出任何“另寻良医”或者“无解”的话。

可作为行医治病的医者,如今又是迈向花甲之年,崔大夫自然不会为了安慰患者家属而隐瞒病人的病情,那才是对病人最大的不负责任。“这位姑娘,老夫行医二十余载,诊治过的病人也不少,可如今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情况。恕老夫才疏学浅......”

“您是说,他没救了是吗?”洛轻寒的心仿佛就要跳出来一般。

崔大夫摇了摇头。“不是没救,而是老夫救不了。从这位师傅的脉象来看,所中之毒与蝶引香极为相似,却又有所不同。老夫猜测,此毒是在蝶引香的基础上加以改造,药性比之蝶引香,更加猛烈,毒性也更强。若非当年老夫曾有幸得过弋太医的指点,今日也不会知道这位师傅所中之毒是为何毒。若是蝶引香,兴许老夫还可勉强一试,可如今,只能说老夫才疏学浅,解不了这毒。”

洛轻寒忽然面色凄然。“真的没救吗?”

“若是弋太医在,那必然是知晓如何解了这毒,只可惜弋太医已经消失多年,早已经不知去向。”忽然,崔太医灵光一闪。“对了,老夫差点忘了。”一拍脑门,崔大夫便对着洛轻寒道:“弋太医曾经是太医院的院首,其飞雨针救人无数,老夫听闻弋太医辞官归隐之后,曾收有一名弟子,颇得弋太医的真传。若是姑娘能够找到弋太医的徒弟,说不定也能救得了这位师傅。不过要快,以老夫的能力,最多能拖五日,五日之后,若是解不了毒,这位师傅,只怕是......”

五日。别说五日了,就是十日,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弋泠歌。竹青倒是知道弋泠歌在何处,可是他如今昏迷不醒,要她如何询问?洛轻寒现在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刮子,自己昨日为什么不问一句竹青,阿雪在哪儿?

如今,只有五日时间,她该如何?

洛轻寒双目氤氲,眼中早已布满红丝。她从未想过,乾夜有一天会亲手给她喂毒。如今,她才明白,乾夜的目的只是竹青。因为他知道,竹青一定会救自己。因此,不管她是否去求他,他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解药的,说不定乾夜当时在准备这毒时,根本就没有留下解药。而如今,她也只能指望眼前这崔大夫了。

“大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您能不能多拖些日子?”

作为大夫,虽然崔大夫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景,也见惯了他们的亲人朋友为了救治病人而嘶声力竭满眼泪花,可到底干的事治病救人的活计,终究是不愿意见人如此。

医者,本的就是治病救人的宗旨。可医者,也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救得了。

“姑娘,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能拖上五日已经是极限。若是这位师傅身子骨硬朗,兴许老夫还能多拖个三五日,可这位师傅先前似是受了极重的外伤,外加身体已经被寒气入体,每逢冬至、小寒、大寒这三日,便会寒气发作,全身冰冷,如赘冰窖。此番又中了经过加强药效的蝶引香之毒,而且,这加的几味药中,有一味是专门催发寒毒的,故而才引发了体内寒气,这才使得这病来势汹汹,比寻常之人发病快上许多。”

“你说什么,他之前受过极重的外伤,还寒气入体?”

崔大夫点点头。

洛轻寒怎么也没想到,竹青竟然身上还带着伤。他是何时受的伤,又是如何受的伤?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还有崔大夫所说的寒气入体,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这几日他们天天都在一起,他一切正常,并未有丝毫的不适。那么,他身上的那些伤,必然是之前他离开的那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了。那两个月,他回了佛云寺。那么,在佛云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现在,却不是该深究竹青是如何受伤和寒气入体一事的时候。如今,解毒才是首要。“除了弋太医和雪公子,便没有其他人或其他药物能够延缓毒性的发作吗?您方才说弋太医曾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不知若是请御医诊治,是否能研制出这解毒之法?”

崔太医想了想,便道:“姑娘所说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只不过弋太医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辞官,如今太医院里,也不知有几人是当初与弋太医同在太医院的。不过,试试总归是一份希望。至于延缓毒性的蔓延......天山雪莲和千年血乌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材。只不过,这等上好的药材,怕也只有皇宫才拿的出来。此外,还需要一株寒冰草和一株火炎花。若是能寻来此四种药草,可多缓解十日。”

十五日,只有十五日,而这十五日,也是在集齐天山雪莲,千年血乌,寒冰草和火炎花的前提之下。

可多延缓一日,便是多一分希望。也许,阿雪正在回来的路上;也许,太医院的太医能够寻得解毒之法......

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总之,她是不能放弃的。

“不知道寒冰草和火炎花哪里能够寻得?”

“火炎花倒不是什么稀罕药草,寻常药店便可以买到,只是这寒冰草,却是有些难,因为它与其他草药相比,实在是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药用价值,故而京中各药店并没有此药。不过,此花倒是有些观赏价值,但因为寒冰草属寒,且适宜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所以寻常人并不喜。老夫听闻,邵将军的夫人极爱此花,说不定将军府会有此物。”

将军府?看来,她得找云阳帮忙了。至于天山雪莲与千年血乌......洛轻寒长叹了一口气,这等珍贵药材,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给她。别说她只是一个挂名的郡主,就算她是公主,皇上也不一定会将此等珍贵的药材给她。不过,总归是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可如今,要如何入宫却是一大难题。

她没有令牌,也没有皇上传召,自然进不去。若是以前,还能让乾夜带她进去,可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乾夜,他又怎么会帮忙?若是他知道了她要用天山雪莲与千年血乌来延缓竹青的毒性,只怕还会从中阻拦。

如此,便只能另想他法了。

“药材我会在五日内准备齐全,请您一定要多帮我争取些时日。”

“姑娘放心,行医治病是老夫的职责,老夫自当尽力救治这位师傅。”

“多谢大夫了,既如此,那便请大夫暂时住在府中,这样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您也可随时照顾。”

“这是自然,姑娘就且放心去寻药吧。”

洛轻寒点了点头,便吩咐芽儿为崔大夫收拾客房。

福伯早就在芽儿匆匆忙忙跑出府又匆匆忙忙带着崔大夫来碧水湾时便跟了过来。自家公子在府中的时候是如何对待洛轻寒他是瞧见了的,如今见芽儿带着崔大夫来了碧水湾,以为是洛轻寒出了什么事,便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他自进来了之后见到出事的不是洛轻寒,便放下心来。也没出声,就在一旁看着崔大夫为竹青诊脉,听着洛轻寒与崔大夫的对话。

而将此事处理完的洛轻寒这才看见了立在一旁的福伯,一时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将福伯忘了。他想着福伯是府上的管家,而弋泠歌对福伯向来尊重,说不定他知道弋泠歌在哪儿。

“福伯,你是否知道阿雪的师门在何处?”

福伯摇了摇头。“老奴虽是这府中的管家,但也是三年前才来的这府中。老奴得公子信任,当了这府中的管家之职,但是对于公子的师门,却是不得而知。这世上,都只知雪公子使得飞雨针,却不知其师是谁,师门在何处。大家也只不过是根据猜测,公子乃是弋太医的徒弟或者后人,却从未证实真假。姑娘若是想知道,不放去问一问太子。太子与公子交好,想必他应当知道。”

乾夜?洛轻寒冷哼一声。

“哼,今日之事便是太子所为,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福伯一惊,愣在了原地。

可洛轻寒已经没有时间去跟福伯细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必须得先想办法集齐那四种药材拖延竹青身体中毒素的蔓延,再寻求解毒之法。

“福伯,从今日起,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入府中,尤其是太子以及太子府的人。”

说到太子府,洛轻寒突然想起夜魅来。好像自当初佛云寺一行她与弋泠歌被关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想来他是回了乾夜身边吧。这样也好,毕竟他是乾夜的人,若是如今这种情况还待在她身边,只怕是别有居心。

“是,老奴知道了。”

嘱咐好一切事宜,随即,洛轻寒便出了门,往云裳坊而去。

而此时的云阳,正在云裳坊的内室孤影独酌。

自那日在婚礼之上红衣与邵聪离去了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内室里,也不与人说话,也不管云裳坊的生意。好在洛轻寒之前设计的服装颇得京城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喜爱,即使云阳和洛轻寒没一个人过问打理,云裳坊依旧如往常一样,生意兴隆。

有好几次,云阳都想冲到将军府将红衣带回来,但是一想到红衣临走之前与他说的话,他都将心中的那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红衣说得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身为黎思的红衣是柔弱的,可如今的红衣,却是经历了一次生死,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如今的红衣,不仅性格比以前要泼辣,甚至还会些拳脚功夫。虽然不如他,但到底也不会让人随意就欺负了去。

若非如此,他当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跟着邵聪走了。哪怕是背负夺人之妻的骂名,他也会将她留下。

可是,即便这些他心中都清楚,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将军府守卫森严,邵聪又是心狠手辣之人,难保他不会对红衣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若是他强迫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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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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