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
李年年跟在江砚的后面,跟进他的步伐,悄悄地踩着他踩过的砖块。江砚突然停了下来,李年年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捂着鼻子抬头瞪了一眼江砚。
女孩眼眶愤愤的,水光氤氲,还带着一丝丝嗔怒,江砚一时间恍了神,伸手把女孩的手拿开,揉了揉女孩小巧的鼻头。几分钟后,江砚背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拎着着李年年黄色的书包,李年年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草莓圣代。
几分钟前,李年年威胁江砚给自己买冰淇凌,江砚皱了皱眉头,李年年立刻捂着鼻子“嗷嗷”叫,两秒钟后李年年手里就多了一个草莓圣代。
江砚停在家门口,李年年看着江砚手中的黄书包。
“要不你送我上去吧?”李年年说着又吃了一口圣代。
江砚单手开门,把自己的书包放到鞋柜上,换了只手拎着李年年的书包,关上门,对李年年说两句,“走吧。”
江砚换手的时候,李年年看到江砚的左手上有一道勒得红印子。
李年年一边吃,一边爬楼梯,江砚早就爬到了六楼,李年年抬头,看到江砚正站在上面静静地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对视,李年年低头,三步并两步爬了上来,从江砚手里接过书包。“嘎吱——”沉重的防盗门被打开,江砚上前一步,“阿姨好!”
“哎,阿砚也在啊,一起进来吃晚饭吧。”
李年年看了江砚一眼,看不出他是想留在这吃饭,还是不想进来吃饭。
想到刚刚江砚开门放书包的时候,客厅里乌漆嘛黑的,江砚的姑姑和姑父肯定还没有回来,李年年把书包又塞回江砚的手里,抱着江砚的胳膊,把江砚往屋里拖。
“留下来一起吃嘛,我妈妈做得饭可好吃了。”江砚没有拒绝,顺着李年年的力道进了客厅。
李妈妈跟在后面,关了门,给江砚拿了一双新的拖鞋,说着“阿砚,以后你到阿姨家来,就穿这双鞋子。”
李年年听了,朝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爸爸今晚也没有回来,只有李年年、江砚和李妈妈三个人一起吃饭。江砚在帮忙端菜,李年年忙着摆碗筷,嘴里念叨着:“还好江砚今天晚上来了,要不然,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多冷清啊!”话音落,李年年想到看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吃饭,一定会更加冷清吧。
李妈妈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是啊,阿砚,你以后要是有空,就多到阿姨家来吃饭,顺便帮年年辅导一下功课。”江砚点头应和着,李年年不知道他是答应会帮自己补习功课,还是以后会经常来家里吃饭。
饭桌上,李妈妈一直不停地往江砚碗里夹菜,不管李妈妈说到什么,都会跟着说几句,仿佛什么都能接上似的,一点都不拘束。
有时候李妈妈说到李年年小时候的糗事,嘴角也会忍不住露出笑容。灯光交相辉映,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其乐融融,仿佛本来就是一家人,就该这样坐在一起吃饭。
第二天中午,李年年又来敲江砚家的门,江砚衣冠整洁地打开门,看着门外顶着个“鸡窝头”的李年年。江砚忍不住多大量了两眼别具一格的发型,李年年不自在地巴拉巴拉了头发。
“你还是真不把我当外人。”江砚的嘴角带着浅笑,伸手帮李年年理了理头发。李年年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等着江砚帮自己理头发。
“你吃过饭了吗?妈妈让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江砚理好最后一个头发,开口道:“我吃过了。你快回去吃。”
李年年伸手摸了摸刚被江砚打理过的“杂草”。
“你下午还去图书馆吗?”
“去。你吃完饭来找我。”
“好——江大人静候佳音。”
两个人又在图书馆窝了一个下午,李年年看完《张学良传》,又换了一本书。江砚没想到,李年年这么快就看完了,那么厚的书,她只用了一个晚上和下午两个多小时。
四点多钟,江砚就提醒李年年开始收书包。李年年一边收书包,一边问:“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江砚帮李年年把椅子塞回桌肚,“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昨天晚上就出来了,回去看看吧。”
“昨天就出来了?那你查过没有?怎么样?你肯定又是年纪第一。是不是?是不是?”李年年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江砚看了李年年一眼,没有说话。
李年年突然惴惴不安,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万一江砚这一次没有考好,自己还问他是不是考了第一,会不会很难受。
“江砚,我觉得第二也挺好的,就算不是第二,也挺好的,在高出站久了,偶尔下山看看也挺好的嘛,下次再回去——”
“年年,你默写错了一个。”
“啊?”李年年蹦蹦跳跳地往前又走了几步,“没关系啊,我还担心你没考到年级第一呢?你考好了就行了,千万别毁了你在我心里伟大的形象。”
我觉得刚刚那个想尽办法安慰你的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你为什么要让我如此难堪啊?
李年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江砚。“江砚,我妈妈让我今天早一点回去,我先走了啊。”
江砚默默地看着女孩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前跑了几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旁边的路人觉得奇怪,纷纷回头看着她,女孩把头埋进了胳膊。江砚的心仿佛被针在扎,快步走上前,挡在她身旁,挡住那些探究、好奇、幸灾乐祸、甚至是带着一丝丝庆幸的目光。
“年年,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
《阿房宫赋》的默写,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错,只有她不需要在短短的课间十分钟跑到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订正作业,那是属于她的,小小的荣誉。
可是今天,就在她本来很开心的情况下,却是从那个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有一丝丝忐忑,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时,是那么的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