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魏姜的话依旧没有让刘锜有所反应,可旁边1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许清赞却1脸惊恐的看向他们2人。
“魏先生,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1点都听不懂?”许清赞急切的问道:“金人损兵折将,楚州失陷皆与相公无关,您为何说不好向朝廷交代?”
魏姜看着1脸急切的许清赞,从他的眼睛里,这个刘锜手下第1心腹爱将就算没有完全明白,心里肯定已经猜个89不离十了。只不过刘锜不说,自己2人谁也不敢把话给说到明面上。
“把门关上,没我将令,谁也不准进来!”
随着刘锜1声令下,大堂4处门窗紧闭,而屋内的魏姜与许清赞2人已经在他的脸上看不见任何愤恨与冲动。
对于两个跟随刘锜多年之人,他们明白这并非主帅改变了主意,反而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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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您真的要这样做吗?”魏姜作为幕僚,抱着最后1丝希望劝解道:“金人虽然损兵折将,可依旧有4千精锐进入宿迁,而女真骑兵如狼似虎乃朝堂公认,留下对咱们可是1大助力啊!”
“哈哈哈哈。”
刘锜口中笑着,可眼神却极为阴冷。
“被柴进从河东赶进颖昌,又从襄阳赶过长江,确实是支了不得的虎狼之师!”
魏姜听出了主帅言语之中对金人的鄙夷,可还是躬身道:“金人虽然败于柴进之手,可咱们大宋却再也找不出第2支这样的人马了,还请您3思!”
“你们真觉得我还需要3思吗?”
刘锜拿起案上的徐锐书信,面无表情的道:“完颜活女人到颖昌京西沦陷,1到襄阳襄阳丢失,我们朝堂里的那些大人们,总说金人乃我大宋之盟友,所到之处必须倾尽1切的满足其要求,可他们难道忘了,女真才是毁我大宋宗庙社稷之祸根!没有金人,东京何至于沦陷,柴进如何能出得了山东?他们忘了,可亿万百姓黎民没忘、在前线浴血杀敌的士卒兄弟没忘、那些在太原、在雄州、在黄河两岸曝尸荒野的英灵更不会忘!”
刘锜怒视魏姜,眼睛因愤怒而变得猩红。
“你们都说金人是我大宋牵制柴进的助力,可你们给我好好看看……”刘锜用手指向地图上的襄阳城,喝道:“若非他完颜活女撺掇,张俊如何会那么轻易将这军事重地拱手相让?我大宋损兵十数万,将领上千员,可他女真人却1人1骑未失的安然渡过长江……如今1到楚州,逼得韩世忠反叛山东,更害得淮东、淮南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你们说要他金人有何用?”
刘锜越说越气,猛的1拍长案,怒道:“哪怕他女真人再是能征善战,可是他们不仅不能为我所用,更会如从前1般害得百姓与朝廷离德、士卒离心,你们当真觉得本帅还需要3思吗?”
随着刘锜1声声质问与怒吼,整个房间都是迷茫着无穷的杀意,而魏姜与许清赞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位主帅心中早就对朝廷有了多大的恨意。只不过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忠诚不允许他去发泄,不允许他去抗争!
但是作为幕僚的魏姜却明白这样做完全就是与反叛朝廷无异,将来就算打退了柴进,也将被朝堂上的官员弄得生不如死……
“相公,您的良苦用心我们明白,可是官家刚与金使会面不久,哪怕想让完颜活女死,也不能死在您的手里啊!”
刘锜闻言,微微苦笑1声。
缓缓从书案上书本的夹层中取出1封书信。
“这是前几日亳州送来的求援急件,我1直没说,就是不想引起军中恐慌,信中言乔冽率秦明、梁兴、刘衡等人领兵马7万攻破了寿州,若是不出所料,此时亳州也已经陷入贼手。”刘锜无奈的坐下,继续说道:“如今山东乔冽、朱武、李助3大贼子分3路大军合围我徐州而来,你们觉得,我还有再回朝堂领受这破坏宋金盟约罪责的机会吗?”
此话1出,早已经惊得心潮起伏的许、魏2人更是脸色煞白。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1直对金人之事隐忍的刘锜,为何这次不再选择继续隐忍下去。
因为自己的主帅,这位大宋名将刘仲武的儿子,已经准备在这徐州城,以死报国!
想明白的许清赞与魏姜忽然神色1正,同时跪倒在地。
“属下愿意誓死追随!”
“好!”
刘锜1把抓起2人胳膊,眼神冷冷的看向魏姜道:“既然如此,辛苦先生立刻赶赴淮阳,我要在宿迁彻底断了朝廷对金人的念想,也让江南的父老百姓,将来能够多1分对朝廷的尊重!”
魏姜郑重拱手道:“属下1定不负所托!”
刘锜柔和的拍了拍他肩膀,可语气里却杀气弥漫。
“记住,马1匹不能少,但是人,1个不许留!”
……
宿迁城外,1直紧紧关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为首的文士魏姜,还有守将徐锐、宇文钊当先现身,而后面无数的百姓担着粮草酒肉跟着鱼贯而出。
见到这1幕,1直心怀忐忑的完颜活女和1众女真将领不由得尽皆放下心来。
“学生淮东宣抚使刘公帐下参赞魏姜,见过大金国上将军……”
读者身
“魏先生切莫多礼。”
完颜活女很自然的受了魏姜与徐锐等人1礼,然后再上前拱手回礼。他已经习惯了宋人对自己的客套和礼遇,现在见魏姜等人劳师动众的带着酒肉吃食而来,几乎与从前经过大宋任何州府1般毫无2致,这也让他心底里仅存的那1丢丢从楚州逃进宿迁的不安,在瞬间烟消云散。
“在下与魏先生奉刘相公之命特意前来劳军,如今县令已在城中摆好酒宴,还望上将军赏脸。”
“我等败军之将还能让刘宣抚如此记挂,真是羞愧难当啊……”
以前完颜活女路过哪个城池,虽然兵马1般不让进城,可他们这些将领都会被接进城里受到当地官员的孝敬和款待,这是大宋朝廷的好传统,到了宿迁依旧不例外。
嘴上客套几句后,回头交代几个将领道:“你们尽管在此歇息,有何问题多与宇文将军相商,切莫没有规矩!”
徐锐见说,连忙也看向安排留下来的宇文钊道:“你1定要让小的们款待好远来的金国勇士们……”
宇文钊躬身道:“属下明白!”
……
宿迁县衙后堂,眼前的欢乐场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完颜活女已经忘了他不久之前还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
“多谢诸位的深情厚谊,某借花献佛,咱们1起遥敬刘相公1杯。”
随着完颜活女的话音,1众金国将领,还有对面的魏姜、徐锐等淮阳文武尽皆齐声叫好,而酒宴也在这时进入了1片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画面。
“徐将军,魏先生。”
完颜活女红着脸,忽然打着饱嗝开口道:“不知刘宣抚准备安排我大金国勇士去往何处?”
魏姜没想都喝成这样了,完颜活女还能记挂着刘锜如何安排,1脸玩味的反问道:“学生临行前,刘相公并未特意交代,只是让我等照顾好金国众勇士,切莫损害两国千金之谊……请恕学生冒昧问1句,您觉得安置在何处更好呢?”
此时完颜活女已经在1群淮阳文武和美艳女子的哄劝下喝了不知多少酒水,只觉头脑有些微醺。
见说笑道:“本将军岂敢越权,自然1切皆听刘相公调遣……只不过若是让我选,还是去下邳或者徐州要好,这宿迁地势不太适宜我金国骑兵杀敌。”
“哈哈哈哈。”
却听魏姜与徐锐大笑几声,齐齐举起酒杯猛的砸向了地面,而眼睛却冷冷的看向相对而坐的完颜活女。
突然的变化让葛雄奴在内的金国将领只觉身躯1震,可还没等他们仔细寻思,却听身后紧闭的门窗齐齐打开,而门口、后堂也在同时现出1队队士卒的身影来。
完颜活女所有的酒意都在这1瞬间被吓得化为了冷汗,他自然听说过摔杯为号、大摆鸿门宴的故事,而1张张弓弩,1支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在此时已经对准了他们的上下左右,根本连1丝1毫闪转腾挪反败为胜的空间都没有。
带着惊惧、带着不解、带着愤怒的完颜活女第1次用近乎哀求的语气看向对面十步之遥的徐锐、魏姜。
“2位,不知这是为何,可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得罪刘公的地方,还请明示……”
“没有误会,今天爷爷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徐锐欣喜的站起身子,1张脸早已经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而涨得通红。
“你们或许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他们却记得你们。”
徐锐指着4周弯弓搭箭只待1声令下的士卒。
“他们这些人的父兄都是在太原、在富平被你的父亲完颜娄室的铁蹄,你们金人的屠刀残忍杀害,而今天,他们就要用你们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亲人!”
完颜活女茫然的看着4周眼含热泪,似乎要生吞活剥了自己的大宋军卒,忽然1种极度的害怕充斥心间。
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他曾经独自面对白山之上的猛虎与野兽,他不知道自己的胆量为何变得如此之小,可是,他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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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金国上将军,是你们皇帝的盟友……”
话未说完,只见徐锐的大手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放下。
无数弓弩迸射之射在4周络绎不绝,而这已经被慢慢消磨光曾经勇气的完颜活女就这么窝囊的被十几支弩箭,活活射死在宿迁县衙。
他的旁边,葛雄奴在内的十几个金国将领,没有1个人妄图挣扎,哪怕在死前试图冲向仅仅十几步的魏姜与徐锐都没有。若是在曾经,哪怕知道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完颜活女也会带着他们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因为那样,至少自己死在战斗的路上。
可是,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
几年时间的颠沛流离,几年时间被宋朝官员像伺候爹娘1样的高高在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磨了这群年轻女真勇士的胆色,而这,或许也是看透1切的赫脱,不再愿意听令于他的原因之1吧。
……
宿迁南方的1座山坡上,被宣赞急急请来的卢俊义、邓元觉、关胜、雷炯等1众大周将领,正1脸震惊的看着天边燃起的滔天大火。那火光中,几处女真大营4周,宋军正在疯狂的往中间放箭,早被酒水中的蒙汗药弄得神志不清的金人,在这时都开始发出无助和痛苦的哀嚎声。
“这徐锐是疯了吗?”雷炯1脸惊讶的问道:“咱们要不要顺势杀过去?”
卢俊义与邓元觉、关胜对视1眼,尽皆摇头道:“就算胜了这城外之兵,咱们也夺不下宿迁城,说不定还会让金人趁乱跑了,不如继续看他们这出窝里斗的大戏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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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炯见3位主将都是1个意思,便也没再多想,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徐锐会突然对金人下杀手?难不成知道大势已去,想投奔咱们不成?”
1直在此地巡视,看得更加清楚的宣赞回答道:“徐锐和许清赞都是刘锜在西北1手培养起来的心腹爱将,绝对不会背他而去。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命令应该是刘锜下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雷炯继续问道:“这赵皇帝可是1直把完颜活女当祖宗1样供着啊。”
卢俊义、宣赞、邓元觉几人此时异口同声道:“他要收心!”
“收心?”
关胜抚着自己的长须,冷淡的道:“徐州兵马很多都是刘锜从陕西5道带过来的西军,而他们与金人只有仇恨,根本无法和睦相处。若是以前刘锜肯定不会下此决定,但是现在有楚州前车之鉴,而乔相公又领兵占据了亳州,此时的刘锜除非投降,已经再无任何南逃的可能。”
“那您觉得他会降吗?”
“你小子真是个榆木脑袋。”邓元觉笑骂道:“他如果要降又何必多此1举,你以为他费那么大劲,是为了替咱们杀了金人?他这样做,是已经准备和咱们拼命了!”
“大师所言极是。”宣赞点头道:“雷兄弟,你听那远处除了女真士卒的呼喊,可曾听见战马的呼啸?”
雷炯闻言连忙仔细1听,确实没有任何战马的嘶鸣声,恍然大悟道:“好家伙,难怪能在赵皇帝手下当那么大的官……他这样做,既可以让西军士卒更加效忠于他,还能让自己多几千骑兵,倒是还发了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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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只多几千骑兵。”宣赞笑道:“这几千金人若是在,各地的粮草物资都得优先补充给他们,对淮阳的后勤也是1大压力。而且这样1来,宋军士卒本就难受的心里就会更加压抑,这对刘锜来说才是最可怕、最致命的。如今狠下心来除掉金人,既让士卒心里出了气,还给自己省去很多钱粮与麻烦,刘锜完全是百利而无1害。”
“宣赞兄弟说的对。”雷炯点头调笑道:“反正那金人是什么德行咱们是知道的,虽然真打起来是有些本事,可要是跑起来,刘锜怕也追不上啊!”
众人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尽皆哈哈1笑。
……
楚州宝应县,刚刚得胜归来的韩世忠,还有县令骆方终于见到了声名赫赫的神机军师朱武。
2人的神情都有1些惶恐,因为眼前的人虽然曾经只是1个儒生,可是现在却完全可以决定自己将来在这个朝廷的政治前途。毕竟谁都希望人往高处走,谁都不愿意老死山林、郁郁而终。
“骆县令,此地百姓皆言你是个难得的好官,若是让你继续做这个小小县令,确实是屈才了。”
朱武的话让骆方心头狂喜,他以前听韩世忠讲过大周武强文弱,再加上这次夺取宝应之功,如果有合适的地方,自己完全有可能上升1大节,去往州府谋个1官半职。
如今听朱武都这么说了,连忙行礼道:“罪臣多谢朱相赞誉……”
“以后莫要再称罪臣了。”朱武笑着打断道:“你们都已经是我大周的官,圣上与朝廷未定你们的罪,你们又是哪里的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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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方与韩世忠等人连忙拜谢,而这话听在心里也是舒心不已。
“我已经去信汴梁,准备请骆知县暂且在楚州知州的位置上委屈1下,不知是否愿意?”
楚州知州?
骆方闻言心头大喜,这可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爬上去的位置啊。
连忙下拜道:“多谢朱相抬爱,下官1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骆知州请起。”朱武笑着扶起骆方,对他道:“圣上曾言,官员无需死而后已,只要尽心尽力便是我大周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骆方闻言,连忙又向东京方向遥拜道:“陛下之教诲,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朱武又对其勉励几句,便看向了1直焦急等安排的韩世忠、孙世洵几个。
“我今天便得领军北上淮阳,可却不忍心看你与刘锜刀兵相见。”朱武缓缓下令道:“明日你暂且领本部兵马跟随耿恭南下取淮阳军,其他的待徐州事了咱们再议。”
韩世忠听朱武说要去攻打刘锜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现在见他如此安排,虽然对自己将来还没有底,可也并不急于这1时,连忙领着孙世洵等人躬身领命。
正在这时,1个背附竹筒的士卒飞奔而来。
“禀朱相,河北6百里加急军报!”
朱武和旁边的卞祥等1众将领闻言都是心头大惊,不知道河北又出了什么变故。连忙取出竹筒中的急报1看,可渐渐的,众人见他的脸色已经从起初的惊疑,慢慢的变为狂喜。
只听他忽然高声道:
“圣上武功盖世,河北大捷,河北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