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纨绔子弟不逍遥
“张婶,禁地那边怎么这么热闹,族祭好像还要很久,现在就准备是不是太早了?”田道清一进院子就问。
张婶:“好像听小李说是老族长要正式隐退了,我不算你们田家的人,具体也不大清楚。您白天说是有办法给阿铁治病是什么意思?”
田道清:“您是铁叔和钟姨之外照顾我最久的人,可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更好。另外,想最后再问一下您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有多少,能跟我说说吗?”
张婶:“以前公子也问过多次,我确实也知道不多,而且丽娘定了很多规矩。她从来都不让我管您,只要他们两个人在有时都不允许我进屋子打扫。他们走前什么都没有吩咐所以我也一直不敢……”
田道清打断她的话:“您只要把知道的所有事像以前一样再给我说一次就成,这回要包括您是怎么被雇来的细节也要告诉我,信上说以后一切事我都可以作主,所以现在您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啦。”
张婶略犹豫一咬牙:“好吧!其实那些往事搁到现在也没什么了。当年我相公行商时遇到你们三人,本以为你们迷路就顺便一起同行,后来商队雇佣的主事想独霸利益勾结一群歹人谋财,你铁叔居然以一人之力灭杀所有匪徒救了我相公等众人,后来你们就分开走了另一路……”
田道清第一次知道了这位张婶的真实来历。原来当初她丈夫是被知府带人捉走,还冤枉他们杀了人想抵掉佣金,竟然把整个商队灭杀还封了家产。当时张婶正好快要临盆住在娘家,是随行的仆从老李提前去报平安才躲过一劫。后来她与老李一起流落到都城生下阿铁,刚巧他认出了钟丽娘请求帮忙作证雪冤。钟丽娘却说知府既然敢擅杀整个商队必然不一般,他们虽有些手段但也不想牵扯其中掀起太大风波。不过答应她若是愿做田道清乳母可保她周全,于是才一同在田家落了脚,一晃已经十余年的时间过去了。至于田婶说起的其他事以前自己倒也都听说过。
田道清沉吟良久:“后来为您报仇没?我怎么不记得吃过您的奶?”
张婶:“说来也怪!公子从小就不怎么愿吃我的奶,后来陆续又换了几位乳娘也都不怎么行,也不知这身子骨弱是不是这个缘由。至于那份怨仇时间久了就慢慢变淡了,自己安身立命都不易,又怎么能再有奢望恩人再为自己拼命,我现在只求阿铁能够平平安安就满足了。”
她仿佛放下一个心结,长吁一口气:“若不是公子说有办法解决阿铁两月前突然生的怪病,我宁愿已经彻底忘记了这桩旧事。其实这几年我才知道那个知府好像与皇家还有关联根本不是我这样小百姓能对抗的,他十多年前就奇怪地发了疯整日胡言乱语行为癫狂,至此也家道中落不知所踪。人都生死不明就算找得到,我了去和个疯子报仇又能有什么用!”
田道清没再追问,他心里清楚她看来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世,大概只有从铁叔和钟姨那里才能找到答案,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他一个人爬上屋顶对着那轮圆月发呆,不远处禁地之中人们正在忙碌着准备新任族长正式接受传承的布置。
在小院之中,田道清便可以清晰地听到有人议论:“你说这个菜瓜还能风光多久,我可是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建议老族长取消他的特权。真不明白他老人家当初为什么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那是族中高层的决定,谁知道呢!我想或许是仗着铁柔风的缘故吧,咱们这里收留些外面的异人也不奇怪,只是他高调一些而已。怎么说人家是写在红律上,又能怎么样?”
“哼!身为田家大公子连药浴的苦都受不了,这多大还不入武道真是废物一个,若是有他一半的特权我现在搞不好都可以考虑先天了。铁柔风失踪这么久肯定是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族规我恨不得打他八百回……”
不善的眼神田道清自幼就看过不少,但这种话还是头一回有人在他家门口说。想当年一名子弟只是嘲笑他没有爹娘,楞是被钟丽娘找上门去搞得人家数十位长辈赔不是。虽然铁柔风自小就告诫他不必计较口舌之争,但“野种”这个词仍然是他难以接受的。可田道清走出院子时只看到自己的一名下人已经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胳膊。
田道清大呵:“你们这些武者就只会欺负他们这些普通人?你们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一名绿衣弟子一脸不屑地笑道:“哟!十三公子怒了!是要到族里告黑状还是准备搬出铁柔风吓唬我,看来他就算没死也肯定不会回来再护着你了,我看你还是先断了奶再说吧!哈哈哈……”
田道清:“我不用旁人也有办法自己处理,总有一天你会为此后悔得。但是打伤人这件事好像得给我的解释吧!”
绿衣弟子笑道:“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敢替你出头,我是答应你不还手,可你怎么会蠢到与武者对垒,这一切大家都可以见证!”
田道清被呛得一时无奈,只好命人扶着先人去就医,然后转身回屋与张婶耳语了几句……
“他这么说我们办就是了,反正往年公子过生日都不是在同一天过,随他高兴就成吧?”当天晚上张婶对几名下人道。
一名年轻人:“往年不过是前后相差几天而已,这回足足早了两个多月,而且铁叔他们也不在,我看公子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张婶没等这人说完:“小李你多想也没用,咱们终归都不是田家的人,虽然没有人家的那笔不小的年例,可是也有自由身。公子既没有祖产也没花红,完全是用自己的例银养着大家,这么多年也并没让我们做太多事,所以咱们应该知足。”一下子几人都没了话,各自去按吩咐做准备了。
田道清对着满桌子围坐的下人们,端起杯:“过了今天我就十四岁了,田家未必会这样养我一辈,我同样没有把握养你们一辈子,从今往后大家还是各自谋个出路吧,以前钟姨只是不在乎钱所以留着大家,但我在乎的是你们以后怎么办。”
他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就是这些年存下来的两张银票和几粒小金豆子以及不少散碎银子。
“上个月田家兑字号派人来向我索要今年的灯油钱,前几天坎字号又问我为新任族长上多少礼银,昨天月字门有人向我借钱,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应该明白。族中的月例银子对普通人家可能不算少,但到现在我手头上总共只剩下这些,张婶请您都分给大伙吧。”
张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盯着那箱子,看都没看便讲:“该给我们的公子从未少过,也不比外面大户人家的少,主仆一场怎么也有些人情在里面,我们怎么能伸得出手,您只要把这个月的发给大家就可以了,个人的生计哪能让公子负责。”
众人听后也都应和说不能分,今后公子一个人在这田家少不了用钱处,他们离开后可以照顾自己,只要您有需要随时都愿意再回来。
田道清也没有再坚持,亲手将金豆子人手一个全部分给大家但还差张婶和阿铁没有。看着这个曾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几个月的工夫病成这个样子,田道清怜惜地拉起比他的手:“你虽早已经不是我的书童住在外面,但咱们的情份还在,这里有样东西,别问是什么也别管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