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黄雀在后
“当时我也在场,就看见那里有人驱逐那个孩子下车,不少人上前去劝也没用谁让那孩子没买车票呢,没有人愿意为那个孩子出昂贵的车票钱……”
原来是个逃票的。
他无心听李尔具体描述这个事情的言语,端起酒杯,掩饰自己因自嘲而上扬的嘴角。
也对,那毕竟是个梦,又那么荒诞无理,若是真实发生过,这车厢此刻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而周围的乘客们又怎能在此刻依旧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呢?
他也算是送了口气,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可是心间的不安并没有因此减弱,也许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能完全说服自己,这个火车让他非常不舒服,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想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由摇了摇头,这可有得烦的呢。
见老人一直盯着自己,他多少有些不自在:“您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乌祁,你的眼睛挺好看的,像揉碎了的夕阳洒在湖水上,让我想到了我的家乡,这是古老的贵族才会拥有的稀少的瞳色。”老人由衷的夸赞着,仿佛那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一对闪耀夺目的钻石。
“这没什么稀奇的。”他才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是深棕或黑色的瞳眸,而向他这样的金眼睛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为什么和别人的眼睛不一样呢?
“您的家乡在哪里呢?”他想打听一些关于李尔的事情,也并不觉得自己在问无意义的话题,他现在出了那噩梦般的回忆便什么都记不住了,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的家乡正是青口港,这次回来,我不打算再走了。”他神情之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啊……”他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不明白李尔对家的思念,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听您所说,青口港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啊。”
“当然,也不是老夫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青口港更美丽的地方了。”李尔的眼中忽然闪现出莫名而又强烈的执念,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被其他情绪所掩饰。
火车还有两刻钟到站,李尔喝完了酒杯中的酒,将空酒杯放回托盘上,被窗外的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来。
“火车将要到站,我要回包厢拿票了。”李尔温和的拍了拍乌祁的后背,“再会,年轻人。”
“再会。”乌祁举了一下高脚酒杯,仍是一滴不沾,只是弯唇笑了笑。
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他心中也不由得盘算起来,自己马上要到一个他一无所知的地方,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通过搭讪,他大概知道了青口港是一个民风淳朴且风景优美的地方,他收拾好心情,心想这还挺不错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他觉得在他问话的时候,一直有人盯着自己,他转身回头,发现并没有异常,只能对说话的对象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您继续。”
跟他聊天的人不是青口港本地人,所以他难免有一点不上心。若在平时,遇到一个健康俊朗又健谈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他因该是挺乐意和人家说话的,但现在他却觉得对方有些啰嗦,说了一堆无用的话。
“我主要就是来青口港打工的,听说这里赚钱容易,我也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走个好运。”小伙笑的憨憨的,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你是来打工的?”在这个火车上的人非富即贵,他要是家庭显赫,又何须打工?估计是过来体验生活的吧。
“对啊,我家里穷,连这张火车票都是和别人赌过来的呢!”小伙神色自若。
“那你运气确实很好,不早了,我也要回包厢了。”他由衷的说道,趁着火车鸣笛,他便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哦哦,好的,谢谢你啊,祝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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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
“谢谢,”乌祁转身,此刻已有不少人都开始返回包厢拿东西,他忽然回头,问刚才的小伙,“你不回车厢吗?”
小伙愣了一下,正要说话,乌祁却被人流挤走了,只听见对方好像嘀咕了一句。
“这人真奇怪,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吗?”
什么事情?他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却总是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前李尔说过车上有个逃票的,难道刚才的人说的是这个?
不应该啊,这算很大的事情吗,还是小伙想暗示自己,他也是逃票的。
他有些恍惚的从自己的包厢里拿了包,然后又顺着人流下了火车。也丝毫没有注意驶去的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已被烧伤殆尽,只剩一些残余的支架了。
只是站口的一切都让他张目结舌。
是谁说青口港风景优美?
他只看见满目疮痍,贫瘠的大地上寸草不生,似乎暗示着这里曾遭受过非人哉的侵袭。
车上的乘客们似乎早有准备,他们预定好的车早已准备就绪,只等着他们的到来而乌祁就麻烦了,他关于火车之前的记忆早已遗失了,不管他有没有定车,此刻也是无法分辨的。
眼见着一些汽车渐渐远去,他翻看了一下从车厢里顺手带出来的包裹,惊喜的发现里面放着很多的钱。
看来他是个富裕人家的孩子?
看着路旁还有一些车没有招揽到乘客,他将包裹的拉链拉好,准备去打一辆车,然而那些车忽然全都开走了,给他和一些还没上车的乘客甩了一脸尾气,他被一片污浊呛的咳嗽连连,待到抬眸时,那车早就开远了。
“什么人啊……”有人不免抱怨道,却在转头时忽然止住了声音,乌祁随着众人惊异的眼神看去,之间一群手里拿着枪的蒙面人正冲他们走来。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们下意识往后退,为首的人直接开了一枪,巨大的响声划过天际,震的乌祁一群人一时不敢随便行动。
“都别动,有钱的都交出来,不要你们小命。”
一行人瞬时间都把钱掏了出来,交了上去,乌祁咬咬牙,看着对方手中的枪,自己显然毫无招架之力,也就把手中的包裹交了上去。
劫匪面露惊喜:“嘿呦喂,这可是不少钱呢,”将乌祁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还有吗?”
“没有了。”乌祁实话实说,然而他的瑟缩却让劫匪误会了他。
劫匪往后退了一步,不满的撇撇嘴,大声嚷嚷着:“这小子骗我,有钱不愿意交出来,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半啊?”
一群人的目光瞬间全落到他身上。
“真的……没有了……”
然而没有人听他说话,劫匪们相视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乌祁不寒而栗:
“直接崩了呗,这荒郊野岭的,没人会管的。”
一种劫匪轻蔑的看着他,他此时宛如案板上等人宰割的鱼肉,对于他的死亡与否就像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简单。
他想要活着。
他必须活着。
“我确实是没有现金了,但是可以去银行取。”他硬着头皮说到。
“哦?”劫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多少钱?”
“多得……数不过来。”男人的声音像伊甸园的苹果一样,对着眼前的一群劫匪有着足够的诱惑。
但是这里又没有银行,想要找到银行,必须要到青口港内部。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到李尔在火车上对他说过的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睛的颜色,这是青口港贵族独有的颜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劫匪这才注意到乌祁的虹膜是金色的,也不像有作假的痕迹,青口港以前也确实有流传着有一个大家族的人都生长金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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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此刻的他半信半疑。
看着男人一身行头确实价值不菲,他料定这小子不敢甩他们,于是转身对兄弟们吹了个口哨:“来,把他绑起来,带到车上。”
乌祁被带到了车上,正当其他乘客以为自己可以走了的时候,一群劫匪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劫匪倨傲的带上了原本挂在襟前的墨镜。
“全部都干掉,一个也不留。”
一群人愤怒至极,其中有一个人冲劫匪喊道:“凭什么!?不是说只劫财吗,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蛤?”首领不耐的掏掏耳朵,“你在教我做事?”
他一挥手,劫匪们就纷纷开枪,哀嚎声和咒骂声充斥于耳,乌祁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切,看这小子吓的。”劫匪面露不屑,收拾干净现场后,便全都上了车,往市区内开去。
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乌祁想吐,他别过脸去,不与后排的劫匪接触。
“啧,矫情的跟个娘们一样。”
却也开了些车窗,让味道消散了些。
别一会儿再吐了。贵族就是娇气,劫匪在心中将有钱人骂了个昏天黑地。
乌祁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只有他自己知道,银行里根本就没有巨额存款。
他想让时间过的慢一点,好让他有时间去思考如何脱身。然而事与愿违,有些事情越是在意越是往反方向发展。
三辆越野车稳稳的停到了银行门口,刹车的声音划过光秃秃的平地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即便能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押着一个高瘦俊逸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至于为什么只下来一个匪盗,这是他们商讨了一路的最佳结果。
显然一行人无论再无法无天,也不敢随意在青口港的中心区域随便处置一个无辜的人,于是他们决定先取钱,然后再开车到郊区处理乌祁。
取了那么一大笔金额一定会引起上面人的注意,万一追究起来,他们这么多人也不好交代,,但是让乌祁一个人去取钱他们实在是不安心,于是便派了一个会易容术的小弟跟着下去。
“所以,你们还是不会放了我?”乌祁的金色眸子在落日余晖的渲染下格外耀眼,折射出来的光为他镀上一层纯净之样,让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这对劫匪却并没有什么用:“如果你有什么遗言的话,我们会帮你转达的。”
恶狠狠的看着他,道:“让你晚一点死,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
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蛮不讲理!
乌祁不由咬紧了后槽牙,垂下双眸,被推搡着下了车,寒鸦振翅般的羽睫遮住了金色眸子中的万千思绪。
两人走进银行,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银行里空无一人,乌祁打消了求助的念头,他慢吞吞的站在提款机前,身后的劫匪不耐的催促到:“能不能快一点,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却见眼前的人颤抖着捂住了腹部,正当他想要询问乌祁什么情况,青年忽然回头,不及他反应,只见眼前寒光一现,脖颈间的刺痛一闪而过,他只觉自己的胸腔起伏不断,呼吸却被掐断了,他张口想要呼救,然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流出一股一股浓浓的鲜血。
“咳……嗑……”视线逐渐昏暗,生理刺激下产生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定定的倒地,直到死都没有看清乌祁是何神色。
不敢多做停留,他将从火车上带下来随身放置的匕首在劫匪身上擦拭干净,然后再次系到腰间,随后用衣摆遮住,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后面还有一个门,他浑身颤抖,没有逃跑的力气了,劫匪死不瞑目,他便一直觉得那人好像在盯着他看一样,让他浑身发毛。
乌祁咬破舌尖,刺痛感让他恢复了些理智,他刚抬脚准备从后门逃跑,一道悠悠的女声在此刻响起:
“我都看见了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