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精华书阁阅读
祝东仍然没往孟欢就是蔺泊舟老婆这个角度想。
孟欢也意外他三番两次的错误答案,忍不住问:「你觉得王妃什么模样?」
祝东:「应该是端庄大方,沉稳内敛那样的男子吧。」
孟欢:「……」
他们走到了前堂,游锦小碎步跑来替孟欢解开大氅拍雪:「王爷会客,太无趣了,主子要是想先回府跟王爷说一声就好。」
孟欢摇头:「算了,等他一起回去。」
对于素未谋面,蔺泊舟却生活了二十年的辜州王府,孟欢心里隐约有期待。以后他要和蔺泊舟在这个地方颐养天年,他和蔺泊舟成亲,他也要和蔺泊舟一起踏进家门。
祝东注意到了游锦:「这就是伺候你的太监吗?真不错,还是个正四品。」
孟欢:「……」
游锦搓着雪看他:「这位少爷是?」
「山行的表弟,和我随军去辽东的祝东。」
游锦表情一下子变了,牵住他的手,热泪盈眶:「原来是你……我们主子承蒙你照顾了,在坼州时说是人从石头上摔下来,是你把他带回来的,要是没有你,估计主子命都没了。」
祝东呲着大牙笑:「我和他什么交情?过命的交情!这点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天大的事!」游锦抹着眼泪,「我们主子隐瞒身份去辽东,混在下人里吃糠咽菜,没有相熟的人,王爷还忙碌,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人儿……回来跟我说就交了个好朋友,叫祝东,只有你……」
祝东本来满脸笑容。
听着听着,笑意收敛,表情古怪地看他:「你说什么隐瞒身份?」
游锦:「隐瞒王妃的身份。」
话题到了尴尬的地方。
祝东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放回了孟欢身上。
压力瞬间给过来,孟欢顿时感觉有点儿棘手,他舔了下唇说:「当时身在军中情况复杂,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和蔺泊舟早就成亲了。」
祝东深吸了口凉气。
他大概愣了两三秒。
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什么?!」
嘶喊完,他连忙补充。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是王妃,但是,」他瞠目结舌,「那我之前一直担心你身份地位不稳,还想鼓动你迷惑王爷得到名分,免得他以后玩弄了你随便抛弃掉。这不是显得我很愚蠢吗!」
「这个。」
孟欢想了想,唇角笑出了白尖的小牙:「也没有那么蠢啦。」
祝东:「……」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祝东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呐呐自语:「原来你当初说能让我加官进爵都是真的。」
孟欢目视蔺泊舟远去的前厅:「等着,我必定向王爷举荐你。」
「……」祝东心情复杂了好一会儿,「我表哥也瞒我,你们这些人个个长得浓眉大眼,全是骗子。」
孟欢搓着手,笑嘻嘻往院子里走。
后院内眷单独设了桌子,摆满酒菜,菜品都是辜州的名菜,暖锅,烩菜,夹沙肉,红烧大鲤鱼,还有煎炒蒸炸的羊肉。尤其红烧大鲤鱼,表皮橙黄,香气浓郁,收汁的汤是酱料喷香浓郁的颜色,肉质极其白细嫩滑,吃一口齿颊留香。
祝东从菜品说到了辜州:「辜州以前可穷了,先王来之前,辜州是多民族混杂之地,北有鞑靼,西有畏兀儿人,西南还牵制吐蕃,隔三差五就有异族人作乱,还是先王操练兵马打赢了好几场仗
辜州才威震如山——先前坼州打胜仗的护卫军记得吗?就是那时候兴建的。」
孟欢:「原来如此。」
祝东:「你不用担心,辜州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先王治理还算有方,王爷这几年时常来信指点,百姓自给自足,吏治清明,王府富庶,生活兴许不比在京城差。」他现在是东道主了,安慰他,「你是远嫁,不用太担心住不惯。」
孟欢捏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没担心住不惯。」
他说出这句话还挺不好意思:「蔺泊舟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祝东啧声。
「难怪那时候随军,看你走不动了还要走,舆图白天画了晚上还画,得知坼州舆图有问题,不要命了往山上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孟欢跟祝东啥无话不谈,也顾不上羞耻:「你成个亲就知道了。」
祝东:「我还早呢。喝酒喝酒。」
前厅传来歌舞管弦的声音,蔺泊舟回归封地的礼制庄严肃穆,迎接的宴会成了定制,期间要演奏种种雅乐恭迎王族。
——也让辜州的文武百官见一见蔺泊舟的外貌,说几句话。虽然是繁琐的官场程序,像酒桌文化一样,但对将来的为官互通很重要。
桌上全是残羹冷菜。
祝东醉意酩酊地抓着酒瓶:「兄弟,算了,虽然你是王妃确实可以吹枕头风,但我祝某人还是要凭借真才实学升官!」
他声音含糊,端起一杯酒:「喝!」
孟欢唇停在杯子畔浅抿了一口,脸红红的:「你不知道我夫君人多好。」
祝东:「我祝东,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他看着淡漠,其实好温柔。」qaq。
「等我干了大事再娶妻生子……」
「生子?」孟欢惊醒,「这要是生子文就好了。」
「……」
游锦听着这俩喝多的少年郎的醉话,情不自禁扶了扶额头:「酒烈,喝多了对胃不好,主子,少爷,能少喝就少喝点儿。」
孟欢撑着发红发烫的脸,眼睛湿润,说话醉迷迷的:「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喝多了酒就这样,酒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游锦担心他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示意侍从:「去找王爷来,只有王爷有办法了。」
那人应声走了。
片刻,帘子被一只修长瘦削的手撩开,影子投到地面,绯红的王服衣摆拂过门槛,蔺泊舟高挑玉立的身影进来。
「怎么了?」
两个人趴在桌上,孟欢额头抵着桌子,烂醉如泥,要说喝多,他也仅仅只喝了一盏不到。
「主子高兴,喝酒,怎么止都止不住。」游锦愁眉苦脸。
蔺泊舟到孟欢身旁的椅子坐下,看到他孟欢眼睛微微亮起,把手伸来轻扣他的掌心,触感温热。
「你宴饮结束了吗?」孟欢问。
「结束了,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走。」
孟欢嗯了声:「那你陪我吃饭吧。」
桌上全是残羹冷炙,大部分菜都被吃了一半,看得出这俩早就吃饱了,但还占着桌子不肯走。
蔺泊舟:「还饿?」
孟欢拿起筷子对着饭桌点了点:「饿。」
但夹了一筷鱼送嘴里,又摇头:「吃不下了。」
他说话时,唇瓣溢出烈酒的清香,脸颊沾了些霞色,显然整个人醉的神智有些不清晰,语气还犯嘀咕。
蔺泊舟莞尔;「要不要休息?」
「不要,」孟欢声音意外地坚持,「我不困。」
他身子沉实,额头抵在他怀里,侧脸染着薄薄的红晕:「夫君陪我吃饭。」
比往常要黏人。
游锦在旁使眼色:「王爷光顾着在前厅宴饮会见群臣,不跟主子吃饭,他心里有意见,所以吃饱了还占着桌子不肯走。」
蔺泊舟垂眼,不觉笑了一声。
不过孟欢这个人别扭,心里想着什么都不肯说。
他道:「吃不下就不硬吃了,为夫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温柔至极。
孟欢这才慢慢直起腰,转动着湿润的眸子:「出去玩儿吗?」
「嗯,出去玩儿。」
孟欢没再霸着桌子,转头看喝的醉醺醺的小兄弟,敲了敲桌子认真说:「我夫君带我出去玩儿了,你自己喝完了酒回家,不用等我了。」
「啊?」祝东迷迷糊糊。
孟欢交代完毕,拍拍衣服:「走吧。」
蔺泊舟换了一身衣裳,把象征着身份的王服换成青白袍,领口到衣襟白色,下半身的长裤青黑,马面长长的垂坠,外套着大氅和披风,身姿从礼仪端雅的王侯变得英挺俊立。
后院几道黑影和骏马,等在原地。
孟欢喝出了一口热气:「我们去哪儿?」
他被蔺泊舟半托踩稳马镫上马,酒醉刚一阵头晕目眩,背后的热意便覆上,有力的手臂将他禁锢在怀里。
「去见父王和母妃。」
蔺泊舟修长的指节握紧缰绳。
孟欢脑子里的醉意被风吹醒,眸子直怔,蔺泊舟催动马匹,踩着夜色中的青石板,马匹向着前方的王陵跑了过去。
原书里蔺泊舟的家庭不能算幸福,父王身为失宠的废太子志向却不废丧,培养儿子严苛,蔺泊舟冰面坠马罹患眼疾被折磨余生全是他的责任。
母妃性格半佛半争,争不过花枝招展的侧妃,便用蔺泊舟去争。
蔺泊舟幼年时,便被用成了争夺权力的工具。
可这两人,最后一个被刺,一个病逝,都成了被尘土掩埋的尸骨。
孟欢轻声问:「我们现在就去祭拜?」
「嗯。」
寒风从耳畔擦过。
「回王府了有大祭,但繁文缛节走过程的多,为夫想带欢欢单独去见见。」蔺泊舟说。
孟欢蜷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王陵在城外十余里,纵马去不过一两刻钟,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地面覆盖着细碎的白雪,王陵建在深峻的山林坳中,马匹行驶不通后便下马牵手进去。
王陵外修建墙壁,沿途开垦了一圈水沟,水沟两侧种满了花草树木,但此时已经凋敝了。王陵里面点着灯,灯火通明,往前不远处有驻守的官兵,还有一间亮着灯的耳房。
蔺泊舟走到门口被拦住:「王陵,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蔺泊舟只说:「让陈公公出来回话。」
耳房内探出了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视线落到蔺泊舟身上时,猛地叫道:「世子——」他慌忙改口,「王爷!」
他跑出来,匆匆忙忙磕头。
他们是伺候先王的人,先王死了,便在陵前守墓,守到死。
蔺泊舟:「起来吧,不必拘礼。」
老太监泪花涌出:「早听说王爷摄政六年,元宵从京城出发,在之国的路上,却没想到已经回来了,这么晚还来看先王和王妃?」
他视线转向蔺泊舟身旁的少年,唇
瓣翕动:「这是……」
「本王在京城成婚,他是王妃。」蔺泊舟道,「来的仓促,不用惊怪,点一盏灯就是了,本王和王妃自行去看望父王母妃。」
陈公公忙应声,点了盏宫灯,一瘸一拐地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