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收下他
天空放晴,几片白云点缀着蓝天,空气中充满着雨后泥土的气味。
苏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呯,呯,呯。”心跳的声音如此强烈,令人难以忽视。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眼里似乎只剩下颜九卿的身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或许,这一世,他也能生活在光明之下。
“收拾好东西,我们得快点赶路了。”有人打断他的思索道,苏迟这才发现明七站在颜九卿身旁,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自己,表情凶恶地像是要把他吞了。
既然决定跟着颜九卿,那他就得和颜九卿的人处好关系,于是,他向明七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友好的笑容。
明七却是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哎呀,失败了,苏迟有点遗憾,可能是他平时不怎么笑,所以装得不太像吧。
“走吧,我已经把你买下了。”颜九卿说完,便向大门走去。
繁花楼门口,几人哈腰点头,目送马车离去。
“老板,不是说要把苏迟那小子卖给王家吗?”先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奴仆忍不处向身旁的人问道。
“你知道个屁,这人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那人狠狠敲着他的头,语气里还透着惊惧。
看来颜九卿小侯爷的身份还挺好用的,想到方才那几人奴颜婢膝的模样,苏迟瞧着颜九卿闭眼假寐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思量以后若能利用她的身份可以省了不少麻烦。
颜九卿似察觉到他的视线,冷不丁睁眼对上他的眼睛,她冰冷地道:“看我做什么?”
苏迟慌忙低头,脸颊微红,最后还是抬头,温和的笑如同月光:“我十分感激公子,只是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颜九卿,等进了绍京你就要改口称呼我为小侯爷。”
“是。”苏迟脸上温和的笑容更甚。
不知为何,颜九卿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这个笑眯眯的家伙身后有个狐狸尾巴在摇啊摇。
“吁~”阿轲拉住缰绳,马蹄急踏,车停在了一座朱红色府邸前。
勇靖侯府,到了。
“小侯爷好,您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老奴已经让人热了水,小侯爷快些去洗澡吧。”老仆迎上前,慈祥地对颜九卿道。
“那真是多谢忠叔了。”总算回到家,颜九卿脸上的笑也真切了许多。
“小侯爷客气了,只是您得快点,大家可都在等着您呢。”忠叔说完便弯腰退下。
屋内,暖烘烘的,金丝绵织玲瑚毯上摆放着一只金兽熏炉,炉上的瑞兽缓缓吐出袅袅香烟。
屏风后,美人躺在澡盆,热水生起的白雾将她的身体半遮半掩,雪白的肌肤如冰肌玉骨,淡漠的眼神因着水汽多了几分朦胧,姿态挠人心尖。
美人起身,将水擦净后熟练地裹上束胸,又穿了件月白烫金如意滚边缎袍,腰系金色蝠纹带,外披玄黑色刻丝鹤氅,头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不过须臾功夫,窈窕美人便成了个风流少年郎。
颜九卿瞧着镜子里身姿如松的自己,嘲弄地笑了一声,走了。
“颜九卿人呢,怎么还没来?”宴席上坐在上位的老妇满脸皱纹,神色不耐。
“知道小侯爷一路辛苦,可也不能让我们大家一直等着啊。”颜令摇晃酒杯,酒水撞击杯壁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明明是在笑,却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苏迟和明七站在一侧,低着头不说话。
“呯。”颜陵一拍桌子,暴躁地向明七道:“喂,你去问问他什么时候来?”
明七还是不动。
“你!!”颜陵猛地站起。
这就是颜九卿的家人吗?没想到他们对颜九卿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苏迟低声对明七说:“你不去问问吗?”
“你要想被小侯爷赶出去就去问。”
“……”
“颜陵,给我坐下。”老夫人左侧的男人出声警告。
“大家怎把我说得这样过分,我不过是去接母亲了而已啊。”笑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一人立于月光之下,长身挺直,月色笼罩,如同桃花醉人,身侧的女子徐娘半老,风姿犹存,一络络的头发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只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晃。一双凤眼魅力天成,却又凛然凌厉,俨然是当家主母。
“呵,好大的做派。”老夫人眼色阴暗。
颜九卿扶着夫人落座,冯姨娘便笑着开口:“哥哥们不是怪你,只是怕你又惹老夫人不快,原是去请夫人,那倒是我们多虑了。”
颜九卿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她玩味地道:“冯姨娘这话说得好像我平时是故意惹老夫人不快似的。”
“姨娘不是这个意思。”冯姨娘依旧笑着,瞧上去可真是和蔼可亲。
“行了,今天是家宴就别吵了。”勇靖侯揉揉眉心,似是十分头疼。
“爹可是头疼?九卿在温祖父家的时候,温祖母给了治头疼的药,回头九卿让人送来?”
勇靖侯面露欣慰,道:“九卿有心了,你祖母家世代从医,给的药自是极好的。”
“净知道使些小聪明讨好父亲。”颜陵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
颜九卿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明日上元节宫中举办宫宴特许大臣携家眷一起,到时候你与我一起去。”勇靖侯夹了一块炙鸡放到颜九卿碗里,语气平淡,像是和其他父亲一样闲拉家常。
颜九卿却像是有些迟疑:“这……哥哥们也去吗?”
“只有你和你母亲随我一同去。”
“哥哥们都不去,我怎能去?”颜九卿大惊。
“你……”勇靖侯皱眉,刚要开口就被温氏打断。
“侯爷说了让你去自是有他的道理,你哥哥们不会生气的。”
颜九卿只好苦恼地对颜令,颜陵道:“唉,哥哥们也听到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还望各位哥哥们不要生气才好呢。”
颜令,颜陵:……我日。
一旁的苏迟和明七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明七心想,如果说论绿茶他们家小侯爷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苏迟:这一家人也太虚伪了吧,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回到房间,颜陵猛地掀起案几,眼里尽是愤恨。
“凭何颜九卿去得,我们就去不得?”颜陵举起瓷瓶,往地上猛地一扔。
“嘭。”瓷器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公子,公子别扔了。”侍女带着哭腔,浑身颤抖,很是害怕。
“滚开。”颜陵一把将侍女推在地上,又扔了个瓷器。
“温氏能去也就罢了,她是正氏,可我为何不能去?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啊!”颜陵眼眶发红,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眼里满是不甘。
“因为你是庶子。”冯氏走到房门,厉声道。
“二弟啊,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要让父亲知道了,少不得要被他责罚。”跟在冯氏的颜令摇了摇头道。
冯氏看着面前低头闷声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她恨铁不成钢地道:“刚才不是很威风吗?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与你说过多少遍喜怒不显于色?你就是做不到。”
“不要说你现在是庶子,哪怕你是嫡子,你这个样子也斗不过颜九卿。”
冯氏看着儿子眼眶微红的样子,心疼得也说不出狠话了,她语气放软,道:“阿陵,你要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耐心忍下去,我们总能捉住她的把柄的。”
“母亲说的是。”
冯氏欣慰地笑了:“好孩子,那母亲走了。”
冯氏路过地上跪着颤抖的婢女时蹲下身子,明明是温柔美丽的笑容,此时却如同阴沟里的毒蛇一般阴冷:“好孩子,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婢女害怕地缩着肩膀,眼神恐惧慌乱:“没有,我,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我什么也没听到。”
“是吗?”冯氏笑得更温柔了,“来人。”
“唔唔唔。”几人不知从何出现,捂住那婢女的嘴,将她拖了下去,只留下手指挠在地板上的血痕。
冯氏起身,不管身后凄惨的声音,娉娉袅袅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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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着填高考志愿就没写了,现在就等通知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