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白水灵之死(一)
“传白水灵一案一干人等。”
几个侍卫一人一声喊,将严澜清的话传出去,很快又进来四个人,噗通噗通一跪。
“草民参见大人。”
“民妇见过大人。”
“小人见过大人。”
“白桃参见大人。”
除了搀扶着白夫人的一个粗褐葛衣的婆子,其他都是熟面孔。
严澜清扫了几人一眼,“堂下何人?”
“草民白有量。”
“民妇白李氏。”
“小人是夫人的管家婆,白庆。”
“我,我是小姐的丫鬟,白桃,大人,求你为小姐伸冤啊,小姐是被庆婆婆杀的。”白桃壮了胆,一阵磕头道。
被点名的庆婆婆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看白桃一眼,磕的比她还用力,“大人明察,小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人……”
“肃静!”严澜清再次拍了拍惊堂木。
穿上官服的严澜清看着冷面威风,底下没人敢言语了,鱼丫丫满意看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严澜清目光落在白桃身上,“白桃,本官问你,勋西府衙仵作验尸结果白水灵乃是自杀身亡,你为何说白水灵不可能自杀?”
“回大人,小姐真的不可能自杀,没有,没有……”白桃一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暗戳戳朝鱼丫丫看了一眼,见鱼丫丫手指动了动,恍然道,“对,没有动机,小姐是生病了,大了肚子,并不是受辱有孕。”
严澜清点了点头,看向跪在那里的白夫人,不过过了一日,她一下苍老了十岁,是何缘由,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白李氏,你怎么说?”
听严澜清发问,白夫人抬起发肿的眼睛,鱼丫丫歌站在一侧,隔的不算太远,都能瞧见她咬的腮帮立现,像在隐忍什么,不过开口,声音飘渺的像一阵风似的,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民妇觉得小女是受辱自尽的,一则,府衙验尸……小女……确实是溺水……身亡,除了额头,磕到河里的……石头一处,没有其他伤痕,”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像是承受不住随时能晕过去似的,早没了前日的泼辣,“二则,清白是天,小女……小女她,失了清白,时好时坏,时而失魂落魄时与常人无异,心情反复,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投了河。”
她这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更咽的不成样子,却是逻辑清晰,惹得一旁的白老爷一下也抽泣出声。
严澜清问他,“白老爷怎么看?”
白老爷忍着哭声,怎么看女儿都死了,方才白桃说是庆婆子,可她夫人又说自尽,他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不知道。
哭了两声,喘平一口气,他拱了拱手,“大人,草民不知,请大人查个清楚,还小女一个清白。”
在昨日白水灵肚子里剖出那个,应该是孩子时,他脑子里白成浆糊了,验尸结果知道时,他就觉得他这女儿命苦,受了这么多年罪,现在只想还女儿一个清白,聊补亏欠。
看到此,站在那里的官员不少面色都隐现同情,严澜清那张清俊的脸上神情倒是没怎么变化,他没再问庆婆子,而是先叫白老爷和庆婆子站立一侧。
堂下只剩下跪着的白桃和白夫人,这二人各执一词,一个是白水灵的贴身丫鬟,一个是白水灵的生身母亲,说的却没有一处一样的。
严澜清眉梢一挑,“既如此,请白小姐上堂,帮本官分辨分辨吧。”
两个侍卫抬着一具白布隆起的尸身,不偏不倚搁在白桃和白夫人中间,后面跟着林晏归。
严澜清暂没有用到林晏归,让他先站立一侧,不过让他去前将白布揭开,露出了白水灵的脑袋。
白桃一下就哭了,摸抹着眼泪,“小姐。”
白夫人也哭的厉害,却是不忍看一眼。
“让本官想想你二人的话,”严澜清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白桃说,白小姐是幼时就被诊出喜脉,去年春开始大肚子,白夫人前日并不承认此事。”
这话一出,那些官员又瞪大了眼睛,徐同尘蹙眉看着下面的白桃,这扒瞎也扒的太离谱了,想法不过一瞬,抬眼看见林晏归的徒弟捧了一个木盘上来,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前日剖验,白老爷白夫人皆在场,”说着,朝林晏归递了个目光,林晏归会意,上前揭开了白布,顿时传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严澜清看着吓得白了脸的白桃和掩帕干呕的白夫人,清清和和道,“验尸结果虽然已告知过,还是请林仵作再说一次。”
林晏归恭敬一拜,“是,大人。”
“白小姐腹部隆起,状似身怀三月胎儿,这便是从白小姐腹中剖出来的。”
说到这儿,那些原本瞪大眼睛想看清是何物的官员不约而同面色一黑,不知是谁干呕了一声,林晏归下意识看去,见徐同尘脊背僵直。
他继续道,“这虽是白小姐腹中剖出来的胎儿,却并非白小姐之子,而是白夫人和白老爷的孩子。”
那些官员不止眼睛瞪大了,下巴也快掉地上了。
徐同尘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不由转头低问严澜清,“他是不是上次被我扔屋顶吓出毛病了?”
林晏归恐高,吓出毛病还是合理的,比他现在说的合理。
严澜清淡笑不语。
徐同尘耐着性子听完,满脸不可思议,听着十分荒唐,却不无可能,那个熊二英没有生育能力,光看元/阳就能看出来?
林晏归重新盖上白布,“此胎儿的骨头坚硬程度、牙齿、胎毛、重量,都能推断出。”
他说完再次恭敬一拜,退到一边。
鱼丫丫咧着小白牙对他笑了笑,这个人真是人好心善懂得多,她就知道他能证明。
林晏归说实话这么半天并没认出鱼丫丫,看见红苹果绽开了口,一愣,仔细一瞧,那双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眉心狠狠一跳,严府的伙食挺硬啊,两天就喂成这样了。
隔着泣不成声的白老爷,二人呆望着,好半晌,林晏归才僵硬的回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