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祂
“停止无用的冲锋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就是我该做的事!”
......
那一瞬间慈祥的老爷爷仿佛变了一个人,陆漫难以相信仅因这一句话能让他如此避讳,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但到这里线索断了,除了宿管大爷还有谁对这种事情很了解呢?
如果真的有凶案发生,学校肯定千方百计去压此事,所以老师更不可能会有所透露。
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常曜用手在陆漫眼前晃了晃。
陆漫低下头:“抱歉了。”
常曜愣了愣:“算了,我就发发牢骚。”就算如此,挚友间的信任还是让常曜愿意相信陆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气氛陷入了尴尬。
“先回去上晚自习吧,下课我们去社团楼。”说罢,常曜匆匆走开了。
一节并不自习的晚自习时间很快溜走。
伴随着铃声响起,放学的学生们飞奔而出,或出校门,或回宿舍,陆漫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约定的地点奋力挤去。
当他到达社团楼时,外面的喧嚣声渐渐淡了,夜晚的校园安静了下来。
过了约三分钟,常曜才赶到。
“我今天值日。”常曜简单解释一句。
陆漫点了点头,表示无碍,便与常曜进入了社团楼。
放学后的社团楼冷冷清清,人烟寥寥,只有少数社团的少数成员在自己的社团柜台,几个人轻声说着话,大概也是来咨询的。
常曜向篮球社走去,好在篮球社还有人在,便与社团的人交流起来。无所事事的陆漫四处参观,直到不经意间看到一张贴于柱子上的巨大海报:
“推理社,玩逻辑必来之地,有趣的案件、优秀的同好、浓厚的氛围,推理迷来一次定上瘾!”
不过更令陆漫在意的是海报右下角被另用记号笔写上的歪歪扭扭的字:内设怪谈专区,同样欢迎同好!
一般每所学校都会有一些怪谈,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谣言,但这次不一样,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有自己想了解的事。
陆漫按照海报上的地点,来到了社团楼三楼305室。
门口立着一座福尔摩斯两手指尖相合并、双目紧闭冥思的雕塑,这是其标志性动作,脚下有一块地毯,上面写着“推理社”三个大字,地毯并不如陆漫中途路过的其他社团活动室门口的地毯一般脏,可以推知推理社成员没有其他社团那么多,但如果不比较的话,也不算很少。
陆漫推开了大门。
推理社活动室灯光昏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圆木桌,上面零散地被摆了一些文件,还有一瓶红酒,不过显然只是一个道具,几只高脚杯靠着它。左侧有块大白板,吸铁石将数张照片牢牢地摁在白板上,照片之间画了复杂的曲线,各色的墨印覆满了板面。右侧则摆满了书架,大约是推理杂志、经典推理著作、逻辑学书籍一类。整个房间看下来,颇有中世纪欧洲书房的风格。
但视野内没有人在,可能是都回家了吧。陆漫走走看看,空荡的房间中只能听到陆漫的脚踩在实木地板上的脆响。
都已经参观过了,除了......最后方的一条大窗帘,不知道这扇窗户的采光如何呢。
他拉开窗帘。
“你好!”
“卧槽!”陆漫喷出脏话,吓得当场跌坐在地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使得陆漫极其敏感,精神长期紧绷,此时就像被拨了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不是窗帘,只是一条遮光能力极强的隐私帘,在它背后有一个空间,像是微缩版的前厅,但不同的是唯一的照明装置是一个小小的煤油灯,窗外黑夜的映衬下火焰微微舞动、闪烁着,投出眼前的人巨大的影子。
也就是说,这个人从陆漫进来的那一刻起,一直默默地坐在这里,听着陆漫的一举一动而不发一言。
“这个点来......嗯,你应该是祂说的人之一?”
“那么,欢迎。”
眼前的人除了没穿校服以外,从上到下实在是没看出与普通高中生有什么区别,若非要说一点的话,可能是姿态吧。
圆桌周围是一圈木凳,唯独他坐的是一个老板椅。他歪着头,双肘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朝着陆漫伸出,呈欢迎手势,身体自然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散漫的样子。
管他什么动作,是个人就好,陆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我进来半天了你都不出来,就非得等着我把帘子拉开吗?”
“看看你的诚意呗,观察得越仔细就代表越诚心,嗯不对,对你来说应该是越着急,不然我可不好确定你是不是祂对我提起的人。”
“‘祂’是谁?”
谁会与素不相识的人提起自己,还能精确地预言陆漫会来推理社?
“你别着急嘛,一上来问我这么多问题回答起来可累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三的,叫方飞星。海报底下的字是我写的,从小到大就对什么灵异事件、都市怪谈相当有兴趣。本来我想专门在学校申请一个怪谈社,可惜学校因什么不正能量和封建迷信给我驳回了。不过也无妨,经过我的努力争取,我还是在与之稍稍擦点边的推理社得到了一小块地盘。”
“看了这么多年的各种传说怪谈,头一次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真是让我不免有点小兴奋。”
陆漫无语住了,自己就是为了摆脱这些事情才来到这里,没想到有人因此很兴奋?
他现在对方飞星的经历没有任何兴趣,但方飞星刚才所说的话中还有一些疑点,陆漫打算再多聊几句套一点话。
“那,”陆漫想说话客气一点以求能得到方飞星手中更多的信息,“学长,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你说的‘祂’究竟是什么,‘祂’是怎么做到提前告知你我会来的。”
方飞星眉眼弯弯:“嗯,还挺会说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不想多费口舌,还是等人齐再说吧。”
人齐?陆漫震惊了,还有人有与自己相同的经历吗?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有了组织陆漫还是放心了很多,至少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去面对这些问题。
沉默一两分钟后,路漫才想起来自己是陪常曜来的,上楼之前忘记了与常曜打一声招呼,现在常曜多半是在心急火燎地找他,不能让常曜为自己多操心了。
陆漫站了起来。
“学长,我是和我一个朋友一起来的,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忘了跟他说了,他现在肯定很着急,反正现在其他人还没到,我想先下去跟他说一声。”
方飞星瞳孔微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即轻声道:“坐下。”
陆漫没有动,他料想一旦人齐,这场小会估计要开很久。
“学长给个机会呗,我跟他说完马上回来......”
“我劝你还是坐下吧,”方飞星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陆漫有点恼,他不明白方飞星不让他走的目的是什么。
“对不住了,我真的很急!”陆漫转身一蹬,越过隐私帘冲了出去。
陆漫一把拉开房门。
他刚刚出了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社团楼的灯都已经熄灭,一片混沌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后房间里摇曳的烛光散发着微弱的亮。
人类害怕黑暗是与生俱来的,因为黑暗中藏着未知。
陆漫下意识后退一步,想离光近一点。
然而,“砰”得一声,身后的门无风自动,不合时宜的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