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章、神禹
对于孔伶的到来,我欣喜的是彼此意气相投,相见恨晚,担忧的是若他又携一坛酒来,岂非今晚又要酩酊大醉?这当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怀着相当矛盾的心情,我立即跑出去,把孔伶迎了进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孔伶居然真的抱了坛酒来,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我一见之下,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而孔伶正自陶醉在他的美酒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怡然自得道:“胡兄弟,前些天喝了你的高昌葡萄美酒,今天我特地带来一坛即墨老酒,与兄弟共饮同醉,礼尚往来,哈哈。”
听到“醉”字,我不免有些头疼,只是笑着请孔伶坐下。
随后,我忙到屋外把火盆中的炭火生起,用以温酒。
一会儿后,我搬着火盆回到屋内,语气有些歉疚的对孔伶道:“孔大哥,今天小弟我可否少饮一些?”
孔伶马上奇怪的看着我,道:“大哥的即墨老酒,乃是黄酒中的极品。兄弟不爱喝?嗯,看你也未生病。”
我报之以憨厚的笑,道:“孔大哥有所不知,前些rì与大哥痛饮狂歌过后,次rì一早,师门有人来找我,被我借着酒劲,痛骂回去。师父、师娘知道之后,很是恼火,亲自过来训斥了小弟一通,并罚我在此间多放三个月鸭子,说再现我酗酒,就把小弟驱逐出河洛剑派。我现在是心存顾虑,想喝也不敢多喝。今晚恐怕要愧对孔大哥的一番美意,小弟实在是身不由己,望大哥包涵。”
孔伶一听,愕然道:“哦,竟有此事?”
“是的,也是小弟命不好,运气太差,偏偏就次rì有人来。自从那事过后,师门那边已有好些天没有任何人来了,狗屎运就是这么的不好。”我很无奈的答道。
孔伶显得愧疚起来,道:“想不到大哥还让你差点被逐出河洛剑派了。”
我忙道:“不关孔大哥的事,只是小弟就这种衰命。过了这些月,以后有机会再陪孔大哥开怀畅饮。”边说,我边向孔伶拱手致歉。
孔伶却突然抚掌大笑道:“要我们哥俩开怀畅饮,算何难事,何必要再等上几个月?古人哀叹‘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当前美酒、兄弟俱在,有我‘酒星’办不到的事情么?!”
我愣愣的看着孔伶,不解道:“既能开怀畅饮,又不醉酒,孔大哥有什么好办法么?
孔伶淡然一笑道:“用我这方法就是rìrì痛饮,也是无妨。”
我好奇问道:“难道孔大哥的弟弟孔仃给了孔大哥什么良药,可解醉酒?”
孔伶悠然道:“我没有什么解酒药,却有解酒功。”
我听了,高兴道:“解酒功是什么功夫,还有如此效用?”
这时,孔伶却似在回忆往事,然后缓缓道:“这功夫也是我的一个故人知己传授与我的。当年,我也是你这般年纪时,就已爱酒如命,酒量无敌,未遇对手。后来,我在洪都郡,遇到一个前辈老者,酒中豪杰。我们一见如故,豪饮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酒,后来我已不胜酒量,他竟然仍无异于常,谈笑自若,令我万分佩服。他也对我天生如此酒量惊异非常。惺惺相惜之余,他告诉我他的酒量好并非像我天生异禀,而是得益于一种奇门内功。后来,我们结为忘年之交,他还把这内功传授与了我。”
我问道:“这位前辈是谁?他就是会解酒功,才不会醉的?”
孔伶点头道:“这位前辈江湖号称‘酒武王’,早年是少林和尚,后来还俗,无门无派,行踪神出鬼没,其品酒与武功的造诣皆臻于化境,是当年江湖正派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他传授给我一套‘大禹神功’,解酒极妙验。传说‘大禹神功’是上古流传下来一种内功。”
这些江湖故事,我真是闻所未闻,听来津津有味,回味良多,问道:“这位‘酒武王’前辈还健在吗?”
孔伶叹道:“如今‘酒武王’前辈早已乘鹤仙去。多少年来,江湖中再无此等英豪。”
我又奇道:“那为什么叫‘大禹神功’?大禹不是上古治理洪水的圣贤么?他老人家和解酒又有什么关系?”
孔伶道:“据史传记载,大禹在世时,有个巧匠,名叫仪狄。这位仪狄乃是我堂堂华夏最先酿造出酒的人。他将美酒进献给大禹,大禹尝后,赞叹其酒美味绝伦,然后疏远了仪狄。”
我疑惑道:“大禹为何要疏远仪狄?那酒不是很好喝么?”
孔伶笑道:“就是因为这酒太好喝了,令人不知不觉中醉倒。所以,大禹担心从此后世子孙中会有不少人沉迷于酒池,不思进取,乃至荒废世务,所以才疏远了仪狄。后来,大禹冥思苦想,专门自创了一种内功,用以解酒,好让后世子孙远离醉酒昏沉之境。后世之人便称此内功为‘大禹神功’。但这事就不见史书记载了,大抵朝廷史官对这些江湖事迹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我听得如痴如醉,恍然大悟道:“原来,孔大哥酒量如此之好,是喝酒时运了这种内功来解酒。”
孔伶摇头道:“兄弟不知,我天生酒量巨大,一般情况下,根本是不需要运‘大禹神功’来解酒的,自然喝下肚去,也没任何事情。”
“那这个‘大禹神功’,孔大哥是用来当作内功修习的?是不是内功修为上受益颇多?”我继续问道。
孔伶道:“当年‘酒武王’前辈在传授我此功时,曾赞此功不单只是解酒妙法,亦是武林另辟蹊径的上乘内功,似平实奇。说来惭愧,我回去后,修习‘大禹神功’时,现此功用以解酒极妙,但当作内功来练时,却遇到一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至今不解。”
我忙问道:“有什么问题令孔大哥只能把‘大禹神功’大材小用,仅用以解酒,却无法提升内功?这事情可以再去问问‘酒武王’嘛,问你师父也行,他们没告诉你吗?”
我觉得孔伶今晚讲的这些事情,jīng彩纷呈,比起市井街道的说书艺人讲的故事吸引我百倍。
孔伶有点悲伤道:“在我习得‘大禹神功’不久,‘酒武王’前辈寻即仙逝,无从问起。至于问我师父袁成霄,我栖云谷亦有门规,弟子不得习他派武功,违者逐出师门。于是这事,我始终没敢请教过师父。后来,师父故去,我和弟弟孔仃又一同探讨过这门内功,唉,可惜我和他都天资不足,思前想后,竟然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我直言道:“孔大哥兄弟俩,才识过人,都还不明白的事情,小弟一定是更加不懂了。”
孔伶自嘲道:“所以,这个‘大禹神功’仅仅被我这庸才当作解酒功来用,把一块美玉当作切菜的砧板,想来真是愧对‘酒武王’前辈,他若重生于世,恐怕要被我这个酒中知己、酒囊饭袋气得半死。至于是什么问题,你习后便知。大哥真希望你有一天能解出其中奥秘,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不致使此等神功,沦为解酒的雕虫小技。”
我笑道:“我只要这‘大禹神功’能解酒就很满足了。哈哈,砧板也不错,让我从此能和孔大哥开怀畅饮,不用再担心被逐出河洛剑派。其中奥秘,我想我也是不会知道的。”
孔伶看着我,怅然道:“今天我传授给你‘大禹神功’,让我想到多年前,‘酒武王’传授给我的情景,两者是多么相似。世间相同的事情总在不停的各处生,只是换了不同的人参与其中而已。如今,天下之大,知晓‘大禹神功’的,恐怕只有我了。”
我慷慨道:“孔大哥,你与‘酒武王’,我与你,乃至大家与‘大禹神功’都是有某种缘分才会聚在一起。有道是: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我们温酒喝。”
之前,我们光顾着谈话,酒坛都放置一边。现在我们才想起来动手温酒。
趁着温酒的功夫,孔伶让我简易的设立了一个香案,点上三支香,酒了些即墨老酒,祭了“酒武王”前辈。然后,孔伶晃着脑袋把“大禹神功”内容背诵了出来,那姿势感觉他是个教书先生。
“大禹神功”字数并不多,内容却古朴艰深,有点儒家经籍《尚书》的感觉。
我跟着孔伶复述了几遍之后,就一字不差的把“大禹神功”的全文背了下来。
孔伶赞道:“胡兄弟,真是好记xìng。我当年花的时间比你多一倍”。
听到孔伶的赞美,我想郑重感谢我爹娘,以及私塾老师任老先生。在我刚满六岁,他们就开始不厌其烦地强迫我背诵四书五经,久而久之,让我练就了这副好记xìng。
然后,孔伶对我道:“酒已温热,我们先喝,我慢慢告诉你如何运功解酒。”
说着,孔伶仍旧从他的袍袖中摸了两个古瓷杯出来。我不禁好奇的问道:“孔大哥身上到底带了多少个酒杯酒碗啊?”
孔伶乐道:“我身上连长剑都不舍得带,省下来的气力,全用来背负这些酒器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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