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日影

第九十二章、日影

此时北方的秋意已浓,树木迎风抖动,不时飘下片片黄叶。我在秋天的清爽气息里,辛勤工作,努力疗伤。

河洛剑派的剑冢是按“人”字形排列的,南北相向,如大雁北飞之状,又如一柄剑锋横于地上。创派祖师夫妇的剑冢双塔立在最前面,左边依次是二、四、六、八代掌门,右边依次是三、五、七代掌门。假如有一天我师父和师娘仙逝,就会有右边出现,那是第九代掌门。而在此处打扫卫生的我,正幻想能成为第十代掌门,娶曲小简师姐为妻子,是我的人生奋斗目标!

每一代的剑冢均由两座石塔构成,石塔高约一丈,塔身上都砌有一块青石板,上面镌刻着名讳,以及封葬剑器的具体时间。我大略看了一下,每一代掌门间隔年份二、三十年,前后跨度大约二百年出头。此处是太师叔徐久悠看守的地盘,虽然都有打扫,但估计这老头子平时偷懒的紧,只顾找个地方架二郎腿,吞云吐雾,因而剑冢的塔群依然是“灰头土脸”的风貌。

我先从距今最近的掌门人的剑冢开始打扫,毕竟离得年月稍近,理应好打理,我勤劳的爬上爬下,用扫帚扫去石塔上的积尘,用小铲挖去表面的青苔,顺便拔起那些顽固异常的小草。我的手法轻柔,而且富有技巧,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唯恐下手粗鲁,万一不慎弄坏了什么,惹得历代祖师爷们的在天之灵恼火,我可就麻烦大了。

现在我的一天过得很充实,且安排比较有规律,大致是这样的:清晨起来,先吃些粥饭,再与太师叔一起浇菜园;混到辰时,就卧倒在菜园的土坑里疗伤,与泥土亲密接触一个时辰;然后,就去打扫剑冢,直到吃午饭。午时照例去土坑里躺着睡觉,下午又是接着干活,稍作休息,黄昏酉时又去土坑。最后就是回来吃晚饭。劳累了一天,基本上倒下就睡着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今rì八月十五rì,正是本派并派大典的历史时刻。在我躺在土里的时候,外面锣鼓掀天,鞭炮齐鸣,人声沸腾,热闹非凡,令我心中很是痒痒,极切想出去大开眼界。然而,我一想到师父曲子肃那张冷峻的脸,不禁有一些怵,就算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没奈何之下,只好权当什么都没有生,默默的在土里,闭着眼睛,阳光照在眼皮上,幻想自己是颗土豆或萝卜。

中午的时候,我又一次从土里爬起,抖抖身上的泥土,去茅屋找中饭吃,也许是庆典的缘故,今天的食物比往常丰盛很多。太师叔已经用过了午餐,在那里睡午觉,就我一个人在桌子前大肆奋斗。

吃饱喝足,我心满意足的吹着并不响亮的口哨,在第五代掌门的剑冢前架起了梯子,象猫一样蹿上去,开始劳动。

相比之前清理过的剑冢,它的年代更久远些,塔缝中生长着更多顽强的小草。正当我在梯子上拨塔顶一丛草的时候,现它是那么强大,居然用常力拨不出来。这引起了我对它的高度重视。于是我两只手握着它,奋力一拨,它便乖乖的出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却现随着我那一拨的惯xìng,整个人向后仰倒,急切中我用手去扶梯子,情况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改观。只听得沉闷的“蓬”的一声,我连人带梯子仰面摔倒在地上,尘土顿起。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是在我吃过丰盛的午餐,肚子里装满各种食物的情况下,弄得胃很不舒服。

我挪开身上的梯子,坐在地上歇息。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秋风习习,阳光明媚。要是我能和师姐,在这样的天气里去哪里游玩,那将多好。我边幻想着美好的事情,眼睛呆望着面前的林立剑冢。

突然间,我现最前面剑派初祖夫妇的剑冢在正午的阳光下,两塔的影子投在地上,它们之间的阳光,竟然形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剑柄在下,剑身在上,甚是奇妙。

我站起身来走过去,在剑柄与剑身十字交叉的地方也长有一丛草。我低着头,赏玩这有趣的图案,心想这事情下次要告诉师姐,不过说不定她早就知道呢。对了,我还是扬我的绘画才能,将这一幕场景,先画下来,疗伤出去以后,再拿给师姐看。

想到这里,我立即返回茅屋,找出自己的画筒,坐在冢前写生,勾勒绘画出了面前的景致。完成了这些之后,我收藏好画作,继续小心翼翼的清理第五代祖师的剑冢。

辛勤劳动的时候,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傍晚酉时,该是去卧土疗伤了。每当到了我要入土的时分,太师叔总是会准时出现在我面前,示意我去土坑里躺下。所以我根本就不用为关注时辰而担心。躺在土里,白天那地上的剑影,又浮现在我眼前,可惜太师叔又聋又哑,不然可以问他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这个奇妙的现象。

一个时辰后,我再次从泥土中钻出来,去菜畦边的水井那里,好好的清洗了一番这一天来身上的泥土与汗水。然后回去茅屋享用中秋的晚餐。太师叔又是早早的睡在那里,他的生活习惯真好,rì出而作,rì落而息。

为了不辜负外面那么好的中秋月sè,我轻轻的把茅屋里的小桌子和一张条凳搬到外面,放在初祖夫妇剑冢前面,以便在月下吃饭。

中秋的晚餐似乎比中餐更加丰盛,除鱼肉鸡汤外,还多了不少糕点。我经历了一天的劳作之后,好像特别能吃,可能也有身上的内伤疗治得差不多的原因。反正月sè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且慢慢的吃。我还不忘记把画筒拿出来,取出白天的画作,边看边吃。

此时,圆月初升。我一人坐在月下冢间,使劲嚼着面前盘碟中的菜肴。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和父母一起团圆度过的。而现在,身在异乡,亲人不知去向,心中不免有点悲戚。转念又想,眼下的我还是吃好喝好,待rì后与家人重逢时,好的气sè与面容会令父母更欣慰些,于是又努力的吃起来。吃着吃着,我觉得有点撑,便去菜畦边的茅厕里面奋斗。

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身轻气爽,觉得又能大吃一番了。走到桌前,还没坐下,我就惊讶的现,我那盘才吃了一半的鸡,怎么少了好些块。月宫的嫦娥姐姐会下凡与我争抢这种人间烟火么?

晚风拂林,沙沙的响,周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四处张望,很快现一只肥头大耳的灰黑老鼠,正叨着一块鸡,在地上伶俐欢快的奔跑着,看起来它很有丰收的喜悦。

它的得意姿态看得我很是恼火,我的中秋晚餐,居然被这厮窃去不少,它还如此的有成就感。打秋风也不是这样打的。我的红烧鸡块啊。

我抄起白天放在一座冢塔边的小铲子,冲过去照着那只老鼠拍将过去。它的动作很迅,看到有人来追逐它,很快跑掉了,钻进一处草丛里消失了。

我定睛一看,现它消失的这个草丛,竟然是白天的rì光剑影的剑柄与剑身十字交叉的所在。我好奇的蹲下身来,把乱草分开,现了一个鼠洞。原来这混帐东西躲在这里啊,哪里逃。

接下来,我怀着悲愤的心情,用手中的铲子,奋力挖掘这窃贼的巢穴。我不抓住它,长枷镣铐,在阳光下暴晒它几天才怪,这样的事情,我在兰溪不是没干过。

这里的土质不像江南,显得干燥,也没有那么粘,我进行的很顺利,挖掘度很快,不一会就挖下去很多,只是这该死老鼠洞看起来很长。我还要继续努力。

突然间,我铲子像是碰到什么金属的东西,出金属相互刮擦的声音。难道这老鼠连银子铜钱也偷窃么?如果真的是银两也不错啊,听师兄们说,身为河洛弟子,吃住穿用免费,像我这种才来不久的,一年才给一两银子的“俸禄”,真的太少了点。我家给衙门办那点事,一年也能领十两银两呢。我总要准备点娶师姐用的老婆本吧,不能单纯成为入赘的那种,也太丢我堂堂胡望曦的体面了。想到这里,我jīng神抖擞,又在幻想下面有黄金白银千两的事情。

结果很令我失望,我只在土里挖到一个长一尺的铁棒,比我的画笔长不了多少,上面锈迹斑斑。在月光下,我兴味索然的把玩了一下它,没觉得有什么便将它放进了我的画筒中,就当是个玩具吧。

这样一来,我连老鼠也不想再找,财梦破灭得太快了,心情大坏。

正当我惆怅的时候,太师叔突然出现在我的桌子边,一点声息也没有,吓我一跳。

干瘦的太师叔看着我,指指前面一小堆乱土,似乎在问我生了什么。我便领他去,指着那个老鼠的洞穴给他老人家看。太师叔点点头,便又回去睡了。

我才不想把刚才梦想财的事情告诉他,一来我也不知道如何用手势表达,二来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念头。人不免有时是贪财嘛。

现在,我要去睡觉。明天白天我再去看看那个锈铁棒,磨一磨,说不定我可以做一个锥子,以后鼓励自己好好学习河洛剑法,松懈时用它刺一下自己的屁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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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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