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服柳儿,主母有请。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屋顶的瓦缝,照亮了高阳屋内的夯土地面。
在屋中一张破旧的高足榻上,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少女。
那少女半散的墨发披在枕头上,肌肤如云,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粉腮红润,秀眸圆润,透出一股娇憨,身形纤弱,胸前微微凸起,正是在发育的时候。
此女正是被黄门打伤的高阳侍女,柳儿。
“救命!别杀我!”
昏迷中的柳儿似乎陷入了恐惧之中,秀眉微蹙着发出了惊慌的叫喊声,白皙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涔涔的香汗。
她的娇躯不安的扭动着,弄的身下老榻咯吱作响。
又过了一会,柳儿终于从梦魇中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双眼朦胧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看到那透着刺眼阳光的房顶,柳儿意识到,这是她和高阳居住的破木屋。
柳儿顿时有些惊讶,她居然没有被那黄门杀死?
她缓缓地扶着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以及在伤口上包扎着的猪皮膏药与白纱布。
是谁救了她?
“你醒啦?”
就在柳儿左思右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听得柳儿瞳孔微震,赶紧循声朝门口望去。
只见从屋门外走进来一个头扎木簪,身穿青色窄袖交领衣的少年。
看到柳儿苏醒后,少年嘴角轻微上扬,相貌俊逸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这少年就是高阳,此刻他伤痕累累的手上正端着一个瓷碗,碗里面装着褐色的汤药,要拿进来喂给柳儿。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柳儿激动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十、十爷!”
她身子猛然前倾,更咽地呼唤着高阳,语气中的喜悦之情格外浓厚。
相信如果不是只有被子遮挡玉体,她现在可能已经扑进了高阳的怀中。
高阳笑而不语,继续端着药走到榻前蹲下。
他把碗口递到柳儿樱唇边上,轻笑道:“你现在伤势未愈,干嘛那么激动?来,喝药。”
柳儿见到身为主子的高阳竟然亲自蹲下来喂自己药喝,这在她的尊卑观念中是难以接受的。
“十爷,这哪里使得啊!”
她正欲扭脸躲闪,却被高阳抢先一步将碗边塞进了嘴里。
“如何使不得?你的伤口都是我包扎的?”
“呜!”
为了不让药液撒出来,柳儿只好乖顺的轻启檀口,把汤药咕噜咕噜地全部咽了下去。
喝完药后,柳儿脸颊泛红的低下头,任凭高阳用袖子擦着她嘴边的药液,也不再躲闪了。
当听到主子亲自给她包扎时,柳儿心中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她一个丫鬟命的,竟然能得到主人的亲手照顾,多么大的福分啊。
柳儿激动的浑身颤抖,同时也因为自己的僭越感到不安。
望着眼前小姑娘扭捏的模样,比她实际上大了十五岁的高阳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目光。
他之所以亲自照顾她,一来是因为在旧高阳的记忆中,这柳儿是丞相府中唯一个把旧高阳当主子、肯为旧高阳舍命的忠仆。
出于良心考虑,高阳肯定不能将她弃之不顾。
二来则是他需要这个奴婢在他新高阳的手里建立起更强烈的忠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而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就要从对她施恩开始慢慢调教。
古来雄主,惯是用以礼待下的手段来笼络人心的,这点,熟读史书的高阳又岂会不知?
想到这,高阳脸上的笑意更浓,看的一旁的柳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伸出柔荑怯生生地虚拉住高阳的袖子,问起了昨日发生的事:“十爷?九爷和世子身边的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那阉货让我给弄死了,剩下的事我都处理好了。你不必再担心,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高阳一听道柳儿说昨天的事情,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狠厉之色。
一想到昨天那穿越到杀人再到救人的曲折经历与逼他见血的罪魁祸首,高阳的拳头就下意识地握得紧紧的,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柳儿听到高阳说杀人,杏眸圆瞪,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很显然,在她原有的认知里,她的主子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决不可能与杀人这种事沾边的。
高阳见柳儿如此反应,知道她应该是有些怀疑了。
他想也是,虽然是同一张面孔,但新旧两个高阳的行为举止完全不一样,与高阳从小长大的柳儿不可能不察觉异常。
但高阳明白,必须要赶紧把这怀疑的火苗给掐灭!决不能让自己身边的近人产生任何异心。
眼睛珠子一转,他脑中有了主意。
高阳起身走到门前,伸头朝院外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转身慢慢踱步向柳儿,边走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柳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收起疑惑的表情,低下头去不敢看自己的主子。
可接着,她的下巴便被高阳硬抬了起来,两双好看的眼眸平等的对视着。
“柳儿,你觉得十爷我心狠手辣,说杀人就杀人是不是?”高阳目光深邃地看着柳儿问道。
"啊!十爷,你说什么呢!柳儿知道你杀人是逼不得已啊。”柳儿急忙辩解,但眼神却躲闪个不停。
“柳儿……”
高阳伸出满是伤疤的手壁在柳儿面前晃着,那伤痕触目惊心,看得柳儿一阵心疼。
“你要记住,这些伤疤,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事情而受到的惩罚。而是因为我们懦弱可欺,让奸邪小人蹬鼻子上脸造成的恶果!”
“以前你十爷我不懂得这个道理,总是一味地忍让、宽容,甚至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结果呢,一味地退缩,只能换来霄小之徒的变本加厉;寄希望与别人,到最后却落得个靠人人跑、靠山山倒的下场!”
说着说着,高阳想起了往事,带入情绪的他语气渐渐激愤起来,清亮的眼中闪烁着怒火。那副模样吓得柳儿差点忘了喘息。
"柳儿,你要记住,在这府中的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切不可对欺辱我们的魑魅魍魉心软!"高阳目光灼灼的盯着柳儿说道。
“十爷,奴婢、奴婢知错了!”
柳儿慌忙起身,想要跪拜谢罪,却被高阳伸手给摁住了香肩。
高阳见火候已到,原本严肃的脸上由阴转晴,笑着柔声安慰柳儿道:“不,柳儿,你并没有错。只是你要明白,从今往后,我们主仆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心狠,你决不能手软。只要咱们上下同心,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
“是,奴婢明白了!”柳儿见高阳终于眉头舒展,赶忙点头答应。
她望着眼前虽然浑身是伤但精气神焕然一新的高阳,眼神中渐渐增添了些许之前所没有的崇拜与仰慕之情。
高阳见状,知道自己这番连哄带吓算是起了作用。
他当学生会主席时,就经常用这招糊弄烦人的学生和老师,如今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更是得心应手。
柳儿认同了自己主子的变化,他算是站稳了穿越后的第一步。
那么接下来第二步该干什么呢?
高阳扶着柳儿躺下,为她掖好被子后,轻抚着她的额头说道:“柳儿……”
“唉,十爷。”
“我的脑袋自从被那阉货打了之后,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柳儿捂着被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阳逐渐东升,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内,映照着屋内屋内交谈的二人。
此时已是巳时五刻,高阳终于通过与柳儿的交谈和自己的回忆相结合的方式,理清了自己的身世与所处的世界。
少年,叫做高阳,是齐国大丞相高明第十个儿子,也是最不得宠、身份最低微的儿子。高阳甚至都不是小妾所出,而是外室奴婢,路氏所生的儿子。
因为他的母亲,高阳自出生时就被府中家眷所看不起,高明的正室娄氏甚至“亲切”地称呼他为——猪狗婢。
好在高阳自出生起就展现出了超人般的天分,刚刚出生两个月后,竟然在高明前来看望之际,发音标准地叫了高明一声阿耶!
其父高明和左右之人都被这个孩子惊的说不出话,路氏更是被这个孩子感动的流泪不止。自此,大丞相高明的庶子是个天才,两个月便会开口说话的事迹传遍了整座邺城。
那些大姓门阀闻听,无不前来拜访,要见一见这百年难遇的小天才。就连齐国皇室也派人前来,查探高阳的虚实。
面对这些陌生宾客的拜访,两个月大的高阳毫不怯场,从来没像其他婴儿那样怕生哭泣过。一会指着散骑常侍的胡子嘤咛道:“美髯公!”一会抓着乐陵公主的衣衫嚷道:“美甚!”惹得来往众人对他颇为喜爱,直呼此子前途无量。
听着平时那些自恃清高的贵族们的夸奖,高明脸上倍感有面子,因此特别欣赏高阳,还特意将他和母亲从外院接回内府,放在身边精心培养着。
一时间,高阳与其母路氏的荣宠,甚至超过了正室娄氏和她所生的世子与其他五子。
谁知,在五年前,也就是高阳十岁那年,他在随父巡查齐国各行台时不慎落水。自那之后,他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烧,原本聪明伶俐的他,病愈后竟然连字都不认识了,与人交谈也变得口齿不清,反应更是迟钝异常。
高明一开始还对高阳的恢复抱有期望,可随着太医令诊断他病入脑中,从此无法识字、四肢不勤后,他还是失去了对高阳的耐心与宠爱。
本来高阳这种出身卑微之子得宠就已经很遭其他人嫉妒了,只不过是碍于高明的关爱与他的天资才没有人敢欺辱他。
如今他一朝失势,顿时成为娄氏和世子一系人的出气对象。路氏没有背景,无法庇护他。于是高阳在高府渐渐变成了连下人都不如的存在。
五年来,打骂是家常便饭,嘲笑侮辱那是时时都有。
今天正好又是家族诸子的狩猎比赛,体弱多病的高阳不负众望的又拿了个倒数第一。
因此,娄氏所生的第九子高防和世子身边的黄门内侍自然要来嘲讽打压他。
在当今社会,衣冠士族皆以望姓门阀为尊,而在诸多门阀中,犹以陈郡谢氏最为显赫。在齐国,迎娶谢氏之女,是许多高门望姓乃至皇亲国戚一辈子都渴望的事情。
而高阳的未婚妻,正是谢氏族老的长女。
当年高阳的父亲高明曾对谢氏一族有救命之恩。为表答谢,谢氏族老答应将自己的刚出生的女儿许给高家子,定下了娃娃亲。
正好那时的高阳聪慧过人,名动邺城。便被谢氏家族看上,结下了这门亲事。在当今社会,衣冠士族皆以望姓门阀为尊,而在诸多门阀中,犹以陈郡谢氏最为显赫。在齐国,迎娶谢氏之女,是许多高门望姓乃至皇亲国戚一辈子都渴望的事情。
而高阳的未婚妻,正是谢氏族老的长女。
当年高阳的父亲高明曾对谢氏一族有救命之恩。为表答谢,谢氏族老答应将自己的刚出生的女儿许给高家子,定下了娃娃亲。
正好那时的高阳聪慧过人,名动邺城。便被谢氏家族看上,结下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