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容&华

番外4:容&华

就这样过了一月,李重华几人形影不离。

而李重华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容诺,便肆无忌惮的对容诺好。

于是裕王府,不论给李重华准备什么,都会送去给容诺一份。

原本散了的流言,又升了起。

一日,散学后,李重华被太后召去了长乐宫,容诺在上书房等李重华。

不多久就见安澜公主带着侍女走来。

容诺以为安澜公主有事寻他,便在原地等着。

李安澜乾走了侍女,悄声对容诺说,“容公子,你可知道,这次堂妹去了何处?”

“公主这是何意?”容诺语气有些不善。

“本公主的意思是,华荣郡主是天启朝最尊贵的少女,她的婚事,父皇自有安排。她的夫婿,至少得是未来的一方诸侯或是一国之君,这样说容公子可明白?”李安澜简单直白的道。

容诺倒退了一步,所以,今日太后唤她前去就是为了她的婚事。

也是世家联姻不是看中这个人,而是她处的那个位置。

李安澜继续说道,“容公子确实有才华,但是,南阳王府庶子这个身份还入不得父皇的眼。就算日后公子入朝为官为相,顶多配本公主这种庶出的公主。那些人的心头肉,是万不可能给你的。”

“所以,公主今日是来毛遂自荐?”容诺盯着李安澜,语气冷到极致。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一来是郡主尚小,二来是自己实力还不够。但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定能站在足以和她匹配的那个位置。

今日李安澜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但就算他与郡主不能走到一起,他也不允许别的人强行干涉。

“说不上自荐,本公主不过是来与公子结盟的。”李安澜眼里闪过一丝不喜,又立刻压了下去。

她和李重华是好姐妹,故而李重华发现的容诺的优点都会告诉她。

她这段时间暗中观察,容诺确实有为相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今日趁着皇祖母召李重华的空档才来与他说上几句。

“你也知道,我的母妃是白贵妃,我的外祖父是刑部尚书白文广,我弟弟是十皇子。你若是想,我们能给你一个很好的台阶助你到你想要的位置。”李安澜双手交叉于腰间,端的是端庄典雅的姿态。

只是容诺看着这模样却是极其讨厌。

“所以我最后的奖励还包括公主吗?”容诺语气有些轻浮。

“那得看你的能耐了,容公子。”李安澜还是有几分女儿家的矜持,开口道。

“那可惜了,在下对公主没有兴趣。”容诺说罢转身直接离开。

李安澜心中怒火顿起,大喊道,“父皇为堂妹内定的夫家是镇国侯府的世子,你们的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你以为父皇和欧阳府会放过你吗?”

欧阳晨。镇国将军府世子。

容诺脚步一滞,撇开自己的小心思不说,确实门当户对。

长乐宫

李重华坐在软垫上,吃着各色的糕点,边吃边说,“桂姑姑,帮我再打包两份吧,这个真好吃。”

太后戳了戳李重华的眉心,“小泼猴还是个贪心鬼。”

“才不是呢,要怪就怪皇祖母这的糕点太好吃了。”李重华做了个鬼脸。

这时宫人来报,说镇国侯夫人带着世子过来了。

太后连忙请了二人进来。

“臣妇见过太后,见过郡主。”

“微臣见过太后,见过郡主。”

李重华嘴里塞满了东西,只右手虚抬了一下,表示免礼。

王氏年轻时随镇国侯上过战场,看起来神采奕奕,精气十足。

李重华不禁赞道,“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这神色,倒是将一些少年郎比下去了。”

王氏还没来得及说,欧阳晨看着拽文的李重华,忍不住笑了笑。

太后注意到欧阳晨的举动,便问道,“世子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欧阳晨这才答道,“微臣心想,以郡主的课业,刚刚那翻话大底用上了平生所学。”

李重华大囧,跳下来不服气到,“欧阳晨,许你课业好,就不许差生拽文了。知乎者也,别搞得谁不会似的。”

李重华比欧阳晨小四岁,站起来才到对方胸口,叉腰仰头的样子奶凶奶凶的,怎么看都没有杀伤力。

太后和王氏一齐笑了,毕竟华荣郡主的课业差不是什么秘密。

但小姑娘面子薄,王氏开口训道,“晨儿,不得无礼,郡主只是没上心而已,若是上心了,你可得小心了。”

有了支持,李重华得意的道,“听到了没,我只是没上心而已,实际上可聪明了。”

欧阳晨连连应道。

“既然世子课业好,那还请世子有空的时候帮华儿辅导辅导功课。”太后见状开口道。

李重华哪里肯,立刻跳出来反对道,“皇祖母,我不用辅导。”

“这事就这么定了,每日下学后,你们俩带着课业来长乐宫,不做完不准离开。今天的课业做了没?”

“我、我做了。”李重华抱着糕点倒退了一步。

“那今日就算了,明日开始,就由晨儿辅导你功课,都散了吧。”

“是。”欧阳晨作揖行礼。

独剩李重华恨不得活剥了欧阳晨。

走的时候,出于报复,李重华将两个食盒都扔给了欧阳晨。

看她不整死他。

李重华先去了上书房寻容诺,没有看到容诺,以为他走了,又送了些糕点去李安澜那。

然后才带着欧阳晨往宫门口走去。

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宫门口,容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等到李重华,看到他身边站着欧阳晨的时候,双脚重若千斤。

李安澜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皇帝为她内定的夫婿是镇国侯府的世子--欧阳晨。

李重华不知道容诺遇到了什么,见容诺站在宫门口等她,开心的迎了过去,一把牵着容诺的手,“我就知道你还在等我,我有给你和伯母带好吃的哟。”

容诺花了一会才整理好表情,柔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还不是欧阳晨,本来我都要走了,他冲了进来,被皇祖母抓着问了半天功课。”李重华嫌弃的看了眼欧阳晨。

“郡主自己功课差,怪的了谁。”欧阳晨抬杠道。

“那你功课也不见得最好呀,若不是阿诺不能习武,第一是容诺好吗,不要搞得自己多厉害似的,你就是沾了我们阿诺的光。”李重华反击道。

“就算容诺能习武,谁是第一也说不定呢。”

李重华不乐意了,开口怼道,“欧阳晨,你今天是跟我杠上了是吗?不怼我不爽是吧。别以为你是镇国侯府的世子,本郡主就不敢揍你。”

欧阳晨看着李重华拉着容诺的手,顿觉刺眼,语气也有几分不善,“你当谁想理你,要不是太后让本世子指导你课业,谁稀罕呢。”

说着拉开李重华和容诺的手,“女孩子,矜持一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要你管。”李重华再次拉着容诺的手,对着欧阳晨做了个鬼脸。

“走,阿诺,咱们不理他。”

一蓝一红两个背影逐渐走远。

“你与欧阳晨关系很好?”

“欧阳晨?他那样的国之栋梁哪瞧得上我们这些纨绔子弟。”

被扔下的欧阳晨看着走远的二人神色不明。

.........

第二日,下课后,李重华背起书箱,拉着容诺和郭嘉郭阳几兄弟就准备走。

杨沐边走边说,“今日大家都去我家吧,我家池里的荷花都开了,微风吹过,好不凉爽。”

郭嘉抱着手臂,直接拆穿道,“切,还不是今日杨伯伯要给你上小课,把我们叫上好给你挡灾。”

“我上小课堂还不是因为谁。”杨沐气急。

大家想了下,转头看像李重华,嘴上都带着笑。

李重华挠了挠脑袋,好像就是她的自诚明闹得。

“行,今日就去文伯侯府。”

然一出上书房,就见长乐宫的桂姑姑站在门口。

几人凑了过去,“桂姑姑,你在这等人吗?”

郭嘉郭阳几人和李重华玩的好,也时常出入长乐宫。

“郡主忘了,昨日太后娘娘吩咐让欧阳世子给您辅导课业。”

李重华上前的动作一滞,这下,她也要上小课了。

“桂姑姑,我、我想起我落了点东西在上书房。”李重华说着往后退。

这时欧阳晨收拾好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微臣刚刚看了,郡主没有落东西在座位上。”

李重华:“.....”

就你话多。

“姑姑好。”欧阳晨跟桂姑姑打招呼。

桂姑姑眉开眼笑,连连道,“欧阳世子好,太后娘娘给您和郡主备了荷花糕呢。”

“有劳姑姑了。”

李重华白了一眼欧阳晨,以前没发现,现在这家伙越来越讨厌了。

伸手拉上容诺,脚下开始加速,准备随时跑。

桂姑姑心知自家郡主的性子,不急不忙提醒道,“太后娘娘说,若今日郡主不去,往后每日,她亲自来请你。”

李重华绝望扶额,让皇祖母亲自来找她,皇伯伯还不扒了她的皮。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桂姑姑离开。

.......

等到李重华出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别问为什么了,李重华现在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坐在容诺旁边,她天天瞧着,越看越觉得容诺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举手抬足都格外养眼。

美人在前,不多看两眼,怎么够本。

于是撑着手在一旁看着,这一看就看到了下学。

故而欧阳晨给她辅导课业的时候,发现她连课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硬是被抓着听欧阳晨讲了一遍课。

并且有祖母和桂姑姑监工,她眼皮搭都不敢搭一下。

李重华心里直抓狂,她要真想学习,还用得上他欧阳晨吗?

老天,快点派个人来收了这个妖精吧。

宫门口,裕王站在马车前,见女儿出来,迎了过去。

伸手将女儿捞了起来,见女儿垂头丧气的,勾了勾女儿的鼻梁,“怎么了,今日受委屈了?”

李重华点了点头,“父王,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得罪皇祖母了,她才派欧阳晨那混蛋来折腾我?”

裕王噗嗤一笑,“你皇祖母是关心你课业,你先忍忍哄她老人家开心,若是实在受不了了再告诉父王。”

“父王,我现在就受不了了,你不知道,听欧阳晨念经有多受罪,我再也不想听了。”一听有转机,李重华立马抱着裕王的脖子。

“那若换成容诺,还是受罪吗?”裕王调侃道。

“欧阳晨怎么能跟阿诺比呢?”李重华转头,嘴里喃喃道,“阿诺好看多了。”

裕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心血来潮问道,“那华儿说说,父王和容诺,谁跟帅气些。”

李重华面色一红,半响才道,“父王和阿诺不一样。”

“不可以和稀泥。”女儿不是立刻说自己,裕王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自在,赌气道。

李重华微愣,父王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下,威武的裕王殿下心里的一点不乐意变成了一大点不乐意。

好似自家养的一朵娇花被别人家的猪拱了,并且连盆都端走了一般。

李重华虽小,但也是看明白了自家父王是吃飞醋了。

瞧瞧,上马车到现在都不搭理她了。

回到王府,某王下车前突然感觉女儿扯着他的衣袖,一回头便看到女儿那狡黠的眸子,“父王在华儿心中永远是最英俊帅气的,没有之一。”

小滑头。

某王心中的怨气瞬间散去,一把抱起女儿,往朝阳阁主院走去。

.....

第二日清晨,大家很快知道昨日李重华被欧阳晨折磨的事,心里都为李重华鸣不平,讨论着要不要揍欧阳晨一顿。

李重华想了想昨日皇祖母看着对方那笑容可掬的脸,摇了摇头。

他若在皇祖母面前告她一状,她还有好果子吃?

只是今日她再撑着手瞧容诺时,容诺将她的脑袋转向了先生。

“若不想上欧阳晨的课,便听先生的课吧,不会的,我教你。”容诺低头在李重华耳畔轻声道。

也对哦,与其听欧阳晨的课,她还不如听先生的课呢。

于是,李重华上了自进上书房以来,最认真的一天课。

下学后,仅花了半盏茶时间,李重华便做好课业,辞别太后和欧阳晨,离开了长乐宫。

这样一直过了一月,到了七月初。

这日,她从长乐宫出来,路过太医院,隐约听到什么‘不久于人世’之类的话。

出于好奇,她走进去瞧了瞧,便看见了自家威武帅气的父王。

那天晚上之后,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定是自己最近太多心思放容诺身上,忽略了父王,所以让父王心里不舒服了。

于是她决定,以后一定要让父王经常感受到她作为女儿对她的关爱。

“父王,原来你在这呀。”李重华扑了过去,抱住裕王的腰,她还知道他父王腰上一点。

裕王见女儿来了,一把捞起女儿,走出太医院。

“父王带你去个地方。”裕王笑着道。

“好呀,好呀。”李重华拍手。

“华儿就不问父王是去哪。”裕王挑眉,想要逗逗自家女儿。

李重华摇了摇头,“只要您需要,就算是刀山火海,华儿也陪您去。”

裕王眼眶一热,一脸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既视感。

“华儿放心,父王自不会让你过刀山火海,你且记住,不论未来发生什么,父王永远是你的后盾。”

李重华重重的点头。

她自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随性而为。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南阳王府。

南阳王亲自在门口迎接。

裕王牵着女儿摆了摆手,“今日本王是陪女儿来看容六公子的,不必声张。”

南阳王连连称是。

相反,李重华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父王。

定有事情发生。

霓裳阁。

洛霓裳带着容诺在厨房做饭。

忽听得外面传来李重华的声音,容诺率先走了出来。

见旁边站着裕王,方才行礼,“见过裕王殿下。”

“不必客气。”裕王右手微抬。

洛霓裳听到声音,亦从厨房出来。

见裕王牵着李重华,手中的锅铲不禁掉在地上,转身逃似的走了进去。

“洛霓裳,十年了,你还要逃避多久?”裕王对着洛霓裳的背影大喊。

容诺并李重华吃惊的看着裕王。

他们竟然认识。

一个当朝王爷,一个落魄王府的姨娘,怎么想都联系不到一块。

两人的视线在裕王与洛霓裳之间转换。

粉色身影慢慢从厨房走出,对着裕王抱拳行礼,“好久不见,李大哥。”

“好久不见,裳儿。”

李重华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她最喜欢看话本,父王和洛伯母看起来交情颇深,不会是父王的老相好吧。

那这样的话,容诺会不会是她遗落在外的哥哥,今日父王带她过来,就是要认亲。

容诺亦是审视着二人。

他从小就知道,他母亲不是寻常人,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排兵布阵也有涉猎。

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父王做妾,甚至他听府里的下人们说,母亲之前是父王的外室,因为有了身孕才被接回府的。

外室,连妾都不如。

“李大哥,今日登门不知所谓何事?”洛霓裳稳了稳身形。

“自然是为了孩子的事而来,你就算再恨他,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孩子,你就忍心诺儿一辈子如此?”

作践?

这样的字眼太过沉重,压得洛霓裳踉跄了几步,容诺一把扶住自家娘亲。

“裕王殿下,我母亲身体不适,还是请回吧。”

裕王看着洛霓裳,此时她脸色苍白,显得无助又失落。

不久之后,容诺感觉手一轻,便见自家母亲开口道,“请。”

这是要谈谈了。

“诺儿,你陪着华儿在这,母亲和李叔叔有话要说。”

李重华心中不安,乞求的看着自家父王,她也想听。

但这次裕王却没有依着她,“父王一会就回来。”

容诺牵过李重华的手,往厨房走去。

待在厨房的两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很快李重华就要去偷听,但被容诺拦住。

李重华不解,她现在想要弄明白,容诺到底是不是她哥哥。

“他们很强。”容诺拉着李重华。

若是愿意让他们听,就不会将他们留在这。

既然不愿意让他们听,就算他们去了,也听不到真的内容。

李重华又蔫蔫的坐了回去。

窝在柴火灶旁,乖巧的坐着。

六月天,屋里有些热,但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容诺脑海里亦反复回荡着裕王的那句话,裕王如此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肩上一沉,一个小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容诺心中一软,伸手欲将小人搂进怀里,但停在半空最终并未落下。

小女孩拱了拱脑袋,又凑过来几分,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停了下来。

容诺转头,瞧着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脸上一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娘亲以外的人这么亲近,十岁的少年,心里有点难为情,有点紧张,还有几分隐隐的激动。

他是喜欢小郡主亲近自己的,甚至希望小郡主能一直亲近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但自两岁是收到小郡主礼物之后,他一直想走近那个最幸福的女孩。想看着她,想和她一起玩。

以前,她讨厌他,他还能压着自己,但现在她不讨厌自己了,他便想她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才带着她上课听讲,就是因为他不想她和欧阳晨在一起待着。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刚刚的苦恼一扫而光,一来他从不觉得母亲在作践他,二来,若真是作践,能遇到身旁的人,他也甘之如饴。

第二日,李重华醒时已经在华荣阁。

今日休沐,不用上课,二话不说,就跑去了书房。

但裕王不在,李重华又转身去了朝阳院,母妃怀孕已八月有余,父王多数时候是在朝阳院陪母妃。

赶到朝阳院时,裕王也不在,李重华欲走,被自己母妃唤住,这才留了下来。

看着自家母妃,李重华转念一想,干嘛要追着父王问呢,问母妃不就好了吗?

小嘴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凑过去抱着自己母妃的手臂,娇声道,“母妃,你和父王是怎么认识的呀?”

想起以前,裕王妃眼角染上了笑意,“你皇祖母和外祖母是手帕交,母妃和你父王从小就认识。”

“那母妃是怎么喜欢上父王的呀?”大大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裕王妃看着窗外,似是在回忆。

怎么喜欢上的?

自然是某人死缠烂打求来的。

她闺名惜芷,母亲和母后是手帕交,姐姐惜柔和太子从小定了亲,她身子素来不好,大部分时候待在闺房。

母亲和父亲原是准备给她招个上门女婿,或是找谁家的嫡次子,她这样的身子,是当不了宗妇的。

十岁那年,自己被拘在家中久了,看着树上的桃子,突发奇想,撇下侍女爬上了树。

在树上一待就是半日,吃饱了才下来。

然而下来时,便听到身后有个声音,“人人都说,翼国公府嫡二小姐身子孱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一见,方吃传言不可信。二小姐实乃女中豪杰。”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

后来才知道,他是姐夫的亲弟弟,五皇子--李烈。

那时的他还不是战神,只是那一日之后,他时常会托姐姐给自己带些东西。

他说,外面的世界,她应该去看看。

她随他出去过一次,回来就染了极重的风寒,差点丢了性命,父亲再不准她出门。

他也再未来过,只是每隔几日就会托人给自己带些小玩意来。

后来,他去了边疆,被陛下封为裕王。

一去多年,她再未见过他。

十四岁时,她开始议亲,母亲看好文伯侯府嫡次子。

定亲前夜,她又见到了他。

众目睽睽之下,他强行带走了自己,乾清宫外,他跪在陛下跟前,逼的陛下无奈只得赐婚。

他跟自己说,世界很大,他可以带自己走遍九州。

她说,她身子弱,走不到九州。

他说,他可以帮她调养好。

她说,她不想离开父母,文伯侯府的公子,她瞧着挺好的。

他说,好也没办法了,圣旨已下,而且她还被他抱了,此生就只能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妻。

她依旧不肯。

他便说,要不你先适应适应,若是实在不喜欢,他再去求父皇收回圣旨。

她想这样可行。

这一适应就适应到了大婚,适应到自己爱上他。

感觉到女儿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裕王妃收回了思绪,看着女儿。

“等你长大了,母妃再说给你听。”裕王妃笑了笑,柔声道。

........

一直等到天黑,李重华才等到裕王回府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李重华,放下手中的笔直奔书房。

裕王看到女儿显然有些吃惊,听下人们说女儿找了自己一天了,一把捞起女儿,刮了刮鼻梁,“来,快说说,今日华儿这么急着找父王是要做什么呢?”

李重华看着自家父王,神色坦然,昨日带自己去了,一点不虚,大约是自己想多了。

便开口试探道,“父王,昨日您和洛伯母聊了什么呀?”

好家伙,果然是这件事。

昨日就拉着他不想走,就想听听他和裳儿说了些什么,今日又找了自己一天。

裕王心里有些吃味。

“华儿就一点都不关心关心父王?”

李重华小小的心里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家父王还吃飞醋,她记得以前父王不是这样的。

“父王.....”李重华撒娇道。

作为女儿奴,裕王顿时投降。

将女儿放在腿上,耐心解释道,“洛阿姨是父王一位忘年交的女儿,你也知道,洛阿姨现在身体不好了,一旦出事,容诺就失了依持。父王便是去和洛阿姨商量容诺的去留。”

去留?

难道他们要送走阿诺。

李重华一惊,小小的身子跳了下来,问,“那你们要将他送去哪?”

“自然是他本来该在的地方。”

李重华急了,“那你们要是送他走了,我还能见到他吗?”

裕王摇了摇头。

“那我长大了,能够去寻他吗?”小小的身影拉着裕王的衣袖,望着裕王,眼里满满的期待。

看着女儿满怀期待的眸子,裕王再次狠心的摇了摇头。

她与容诺交好,或许还是男女间的喜欢,但他作为父亲,私心是不愿她嫁容诺的。

那孩子是不错,但出身太过复杂,并非良配。

也就是说,一旦阿诺被送走,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重华心里有些难受,她不想他走,她想他陪她玩。

再次抬头,小小的手拉着自家父王的手,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那你们为什么要送他走,我不要你们送他走。”

裕王突然慌了,两岁后,女儿没再哭过,今日只听了个开头便哭的惨兮兮的。

连忙搂住女儿,掏出手绢给女儿擦眼泪,“华儿,乖,不哭。”

然而女儿并没有买他的账,拍开裕王手中的手帕,哭着质问道,“父王,你为什么要送他走,你明知道我喜欢跟阿诺再一起。”

她虽然难受,但脑子不傻,那日情形来看,洛阿姨根本就没有打算送阿诺走。

所以,想送走他的,正是自己的父王。

“华儿,父王知道你跟他要好,但是失去母亲的庇护,将容诺孤零零留在南阳王府,你让以后的人生怎么过?不若他会受的欺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只会害了他。”女儿看破,裕王也不准备遮遮掩掩。

“不,有我护着他,没谁能欺负他。他若孤单,我可以陪他。南阳王府若是不愿养他,我养他,我手上银钱虽然不多,养他一个尚可。”

李重华擦干了眼泪,立在自家父王对面,小小的身子挺直了腰,让自己尽可能强势一些,父王说过,两军对垒,士气尤为关键,更何况他家父王还是九州的战神,老用兵条子了,她若想赢,首先就不能输了气势。。

这一幕看的裕王府的下人们心惊胆战,郡主自小乖巧,何时与殿下红过脸,此时这样,大伙生怕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华荣郡主可护不住一个容诺。”裕王挑眉,看着女儿。

这些年,他尽可能宠着女儿任凭她自己发展,如今俨然契机来了。

红色身影上前一步,抬头挺胸道,“是的华荣郡主不行,但李重华可以。”

“李重华也不是不行,就看她处在什么位置。”

“那她应该在什么位置。”

裕王从怀里掏出一块虎符,扔给女儿。

虎符上写着三个大字,“虎啸营。”

李重华猛的抬头看着自家父王,原来父王原是准备将虎啸营传给自己。

也是,虎啸营少帅,兵权在手,想护住谁,只凭一句话。

父王说的没错,华荣郡主,一个头衔而已,护不住任何人,甚至护不住自己。

可是若要成为虎啸营少帅,她就再也不能和郭嘉郭阳他们一起混吃等死了。

裕王蹲下来,看着自家女儿,语气中有些许无奈,“你天资聪颖,但从小不喜束缚,父王和母妃不逼你,就希望你能做个快乐的郡主,幸福到老。今日父王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选择容诺,日后你们之间的事,父王再不管,而你要接受父王的训练。你若选择放弃,父王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华儿,你要如何抉择?”

李重华果断收了手中的虎符,向自家父王行了个礼,“谢父王。”

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若今日不做这份交易,她现在就会后悔。

裕王显然料到了女儿会如此选择,他家华儿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都出来吧。”裕王大手一挥。

暗处走出是个暗卫,各个黑衣蒙面,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父王身边有十大影卫,十大影卫培养了十个亲传弟子,想必这就是十个亲传了。

这么说父王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了。

“见过少主。”十影卫一齐跪在地上。

“你们叫什么名字?”

“请少主赐名。”

李重华想了想,道,“我的暗卫,那便姓荣吧,从左往右,一到十,依次排列。”

“谢少主赐名。”众人一齐道。

........

洛霓裳的身子一日日差了下去,容诺每日守在洛霓裳床头,生怕一个不小心,母亲就没了。

李重华每天都会来趟霓裳阁,她现在要接受训练,只能撑着休息的时间来一趟。

一夜,李重华一如既往的来到霓裳阁。

一进门就听到,主卧传来容诺的哭声,李重华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只见容诺握着洛霓裳的手,泣不成声。

洛霓裳脸色苍白,身子消瘦严重,骨节毕现,好是吓人。

洛霓裳向李重华伸出了手,李重华上前握住,“洛姨,我在。”

洛霓裳端详着眼前的女孩,身量比之前高了些,肤色因为训练微微黑了一些,真凰转世,有了几分应有的风采。

“华儿,洛姨此生没有什么遗憾,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诺儿。洛姨走后,诺儿便托付给你了。还有你,洛姨这里有套心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到你。你且记住,凡是三思而后行,多听听你父王和诺儿的意见,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李重华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眼里满是泪水,拍拍胸脯保证道,“洛姨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阿诺一根汗毛。”

洛霓裳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儿子身上,骨瘦嶙峋的手摸着儿子的脸,“诺儿,今生娘亲为来得及为你做什么就要长眠。你且记住娘亲跟你说的话,若哪日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便带着娘亲给你的东西去寻你外祖父。”

容诺握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不要哭,诺儿,娘亲此生遇人不淑,如今日暮黄花,你应当替娘亲开心。”

“诺儿,娘亲死后,将尸身火化了,寻个景色优美的地方葬了就好。”

洛霓裳看着天边,天色渐渐暗下去,一颗流星自天边滑落。

裳儿,你看,流星。

屋里传来痛哭声,裕王和裕王妃赶到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不禁都红了眼眶。

那个义薄云天的姑娘终是离开了。

........

洛霓裳的死在南阳王府没有引起一丝动静,大家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南阳王高调接回来的姨娘已经没了。

李重华陪着容诺守了七天灵,来悼唁的只有郭嘉郭阳杨沐和李安澜几个。

容诺自洛霓裳走后再未说过话,仿佛失了灵魂的玩偶,李重华心里很是担心,一刻不敢休息的看着容诺,终于在第七天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容诺的卧室。

一掀被子,李重华急忙向门外走去。

才走几步就见到刚好从门外进来的容诺,此时的容诺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温文尔雅,赏心悦目,好似悲伤已经过去一般。

“刚好,我给你做了粥。”容诺开口道。

“那一定很好吃。”李重华回道。

“你忙活这么多天也累了,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容诺轻抚李重华耳边的鬓角,眼里全是心疼。

李重华担心容诺,并不想回去,但还未开口,就听得少年公子说,“不用担心,我还有你要照顾,不会想不开的。”

泪水湿了眼眶,李重华一把扑进容诺怀里,“阿诺,我都计划好了,待我及笄,我们便成亲,你若喜欢南阳王府,我就嫁进来,你若不喜,咱们便留在裕王府,左右你是我的郡马,咱们二人,再不分开。”

“好,都听你的。”清润的声音响起,容诺将怀里的人紧紧抱在怀中。

走到门口时,李重华被容诺轻轻唤住,她听到他说,“我就只剩下你了。”

泪水再次湿了眼眶,容诺瞧见少女红着眼睛说,“以后你我二人一心,同去同归。”

心底最深处的枷锁被打开,容诺在少女的注视中重重点头。

他孑然一身,余生只为你一人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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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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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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