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只虎

我是一头赤尾虎，从小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山林里，我是这片山林里最强大的种族，我的父亲是山林里最强大的山兽。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我的尾巴不是红色的却是赤尾虎呢。父亲告诉我，只有杀掉足够的生灵，吃的血食足够多，尾巴才会变成红色，所以我明白了，我的尾巴是要用血来染红的。

于是我每次都拼命地吃着父亲带回来的血食，希望早日长大可以有一条厉害的红色尾巴。就像父亲的那样，红亮亮的，似乎在发着光，父亲粗壮的尾巴随意扫动就能打断一棵我虎掌粗的树，能刮起一阵强风让我睁不开眼睛。就连山林里皮最厚的野猪也扛不住父亲的一记扫尾，那可是我连咬都咬不穿的野猪，父亲真是太厉害了。

可是父亲告诉我我们的尾巴不只是力量强大，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尾巴赋予了我们一项天赋神通——赤尾伥鬼。

我们在突破六品后，就可以将杀死的敌人魂魄强行控制住，让其为我们所用。而且将其转化为伥鬼之后，伥鬼将会多出一条红色的尾巴，稳定住其神魂不至于消散，并且伥鬼会随着主人的强大而强大。

普通的虎族在突破六品之后，只能通过不断地尝试学会炼化魂魄成为伥鬼，但魂魄易散，要学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炼化伥鬼之后，伥鬼实力也就固定了，哪像他们直接就能强行控制伥鬼，还能不断变强。

我听后简直兴奋极了，想到我以后可以这么厉害。我赶忙问父亲自己几品了，父亲却说我还不入品。好失望啊，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多杀戮，吃更多的血食。

我又问父亲他几品了，父亲说自己七品快要突破到六品了。刚刚的失望感瞬间烟消云散，这意思就是说父亲会更强大，而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父亲役使伥鬼了，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接下来几天我不断外出狩猎，带回血食给父亲，希望他能快点突破，让自己看看父亲突破后有多威风。虽然不多，但父亲还是很高兴。

有一天我照常外出狩猎的时候，走远了一点，发现了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猎物。它用两条腿走路，立着身子，只有头上有毛，两只前爪拿着树枝，树枝的样子也很奇怪，从来没见过，身上的皮毛也是奇奇怪怪的。真是个奇怪的猎物，于是自己打算把它抓了带回去让父亲看看，父亲一定知道，他最聪明了。

可是这个猎物太狡猾了，我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看到了自己。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转身便跑。真是太有趣了，别的猎物只会不断地大叫，每次都吵死了，这个猎物自己居然能清楚地从他脸上看到他很恐惧，但又不叫，我喜欢这个猎物。

我追在他的后面，距离在不断地缩短。这个猎物是不是有点笨啊，干嘛只用两条腿跑路啊，这怎么可能跑得过自己，怎么不用四条腿一起跑啊。

就在我只需要一个猛扑就能抓住他的时候，他突然转弯，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山缝中。我愣了一下，就要试着也往里钻，可是缝隙对我来说太小了，对他来说却还有着余裕。忽然，我听到“嘣~~”的一声轻响，然后就感觉自己肩膀上一阵剧痛，我没忍住，“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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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急忙从洞口离开。

远离了洞口才发现一根笔直圆润的树枝插在自己的肩膀上，尾端还有两排羽毛，现在自己每走一步就感觉被射中的地方剧痛无比，鲜血从伤口淌下，把前腿的毛发染成了红色，没想到自己尾巴没红，前腿倒被自己染红了。往日打猎遇到厉害的，都有父亲帮自己掠阵，就算受伤也不严重，都是看着猎物流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了。

一时间惊怒交加，不能自已。于是大肆咆哮了一声，顿时虎啸山林，惊起无数飞鸟四散而逃。紧接着，我就躲在草丛中，化悲愤为力量，死死地盯着出口。只要猎物一出来，自己马上飞扑上去把它撕成碎片。一边舔着伤口，一边紧密地注视着洞口，可是那个树枝插在自己伤口上，自己每舔一下都会碰到树枝，导致牵动没入自己肌肉的一部分，让自己从里疼到外。

没过一会儿，被我的吼声唤来的父亲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于是赶紧告诉了父亲的经过，告诉他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猎物，并且自己要活吃了他。父亲也没急着去看猎物，而是先帮我把树枝给拔了出来，舔了几下伤口，才慢慢悠悠地走到山缝前，瞥了一眼里面。我跟在一旁，看到那个猎物在看到父亲后，脸在昏暗的环境里都变成了惨白色，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看到这样，自己气也消了不少。我相信不用等他出来，父亲只需要用无坚不摧的赤尾扫几下就能把山缝打开，把猎物捉出来。

但父亲告诉自己，这个猎物暂时不用吃。这个猎物叫做人，它们和别的野兽不同。自己只需要抓住一个“人”，就会有一群同样的猎物送上门来。而且“人”相比其他只能活十几二十年的野兽来说，有更多的血气，对我们可是非常好的一种血食。

我听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我问父亲，“那我们以前为什么不去专门捉这个叫人的血食呢，是找不到吗？”父亲却告诉我恰恰相反，“人”很好找到，他们通常大规模群居在一起。一旦发现一个人，就有可能发现一群。但人被一种叫墙的东西保护着，墙上有着很多厉害的人，有的甚至比父亲还厉害。所以我们不能去专门捕猎他们，只有像现在这样，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第一批上山来的人不会太强，他们会认为这个人可能是走丢了或者被困住了。我们可以轻松地把他们变成我们的食物，但我们捕猎完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因为第一批上山的人失踪后，第二批上山的人会强很多，所以我们必须走。

我学到了完全不同以往的捕猎知识，看着父亲，父亲真是太聪明了。一股与以往不同的崇拜感涌上心头，突然想双爪举起起什么东西摇一摇，说点什么，但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伤还是算了。

父亲安排自己在这里守着，别让这家伙跑出去了。自己则是到前面去埋伏去了，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一晚上过去了，前面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自己闲着没事，在那个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次，吓得他整个人缩得更紧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正打着盹，就听见前方传来一身响彻山林的虎吼，

“吼！！——”

开始了，我心里想着。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打斗声，我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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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来回走动着，想过去看看，但父亲又让自己守在这里。纠结了好一会，前方的打斗声逐渐弱了下来。等不及了，我看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被吓得恨不得钻进山石里面去了。便放心得往前跑去，想看看父亲说的那么厉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至于父亲，那肯定像是和以往一样可以将猎物轻而易举地撕碎，就是不知道这次猎物会不会太多，父亲杀不过来。

就这样，我满怀着期待向着前方的狩猎场跑去，连肩膀上的伤也不显得那么痛了。然后跃过一棵倒伏的枯木的时候，看到了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完好的事物存在，到处都是倒伏的树木和翻飞的草皮，泥土里混杂着大量的血液，地上插着几块自己没见过的明晃晃的亮片和笔直圆润的杆子。三个“人”交错站着，不断喘着粗气，他们身上遍布着伤口，有个人甚至连小臂都弯成了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弧度，他们的伤势显然比自己重多了。

而自己战无不胜的父亲居然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地上的草叶被吹得来回翻滚。父亲往日干净明亮的毛发被粘稠了的血痂粘连在一起，浑身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皮肉外翻，不停地淌着鲜血，身上插了好几根自己之前被射中的树枝，最深的一处伤口甚至只剩下一层皮吊着小腿，艳红的血肉和森白的骨头茬子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在地面蓄满了好几处小坑。

然后，缠绕了自己一生的梦魇就出现了。

最前方的男人喘着粗气，一条腿踩在父亲身上，双手高高举起明晃晃的亮片，然后用力挥下，一颗巨大的虎头因为喷涌而出鲜血飞了出去。恰好落在了自己面前，我看着那整齐的断口，清晰的血肉纹路，和还流着鲜血的血管，以及那尚未闭合的虎目。吃惯了血食的自己突然胃中一阵翻涌，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想吐出什么东西出来。这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强烈恐惧驱动下的反应。

“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而呕吐的声音把那三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父亲身体喷涌出的鲜血让他们猝不及防的淋满了全身，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被血液沾满的脸上只能看到咧起的嘴角、森白的牙齿和让我胆寒的目光，瞬间我就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也静静地看着我，直到那个枭首了父亲的凶人提了提刀。莫大的求生欲瞬间冲破了恐惧的束缚，让我飞快地转身，以自己从没达到过的速度飞奔。

逃！逃！逃！

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不辨方向，不顾伤势，不管时间，一个劲地往前逃。

不能回头，会死！

不能反击，会死！

不能停下，会死！

恐惧掌控了我的一切，我一直往前跑，越过草丛，趟过河流，翻过山坳……不能停，只要还在山林里，就还有危险。

可是直到我跑到昏迷，倒在地上，丝毫不减的恐惧再次拔升到一个峰值。

【这下死定了！】

昏迷前眼前仿佛闪过了喷涌的鲜血，父亲滚落的头颅，以及三个面带狞笑的浴血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