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傅大士开示大乘 去游历除魔救人
傅大士示意三人都坐下,开口说道:“你们三个都在,我就给你们一起说法。
你们三人修道都有一定根基了,我今天就说说大乘佛法。
大乘是扩充小乘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的法门,构成六度(六波罗蜜)或十度的层次。所谓六度:一、布施。大乘思想是以布施入手的,因为一切众生,都是从自我自私的贪求,而造成苦果,大乘以尽其我之所有,我之所属,彻底作为布施,以满足众生的欲望,以感化众生的悭贪。布施又分三种:(1)外布施,即以财物身命等做布施,又名财布施,以知识学问智慧等作布施,则为法布施;(2)内布施,使自己内心放下一切贪欲的心;(3)无畏布施,给一切众生以平安、安全、无恐怖、精神上的支持与保障。
二、持戒。从不杀、不盗、不邪淫、不妄语开始,至于起心动机,无一违背戒律。大乘的戒律,不但是行戒形戒,实际上,完全为诸心之论的心戒,例如为善的动机而为求名,即犯大乘菩萨之戒,其中运用之妙,实在不是片言可尽。
三、忍辱。简单地说大乘忍辱,有两句话,即‘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统统为了慈悲救世而出发,而且要做到内心了无忍辱的观念存在,才算忍辱。
四、精进。就是随时随地,勤奋努力求证的恒心。所以精进,与前面的布施、持戒、忍辱、与后面的禅定、般若为伴侣,无论进修哪一度门,都是须精进不懈方可,它是积极的为善,不是消极的等待为善。
五、禅定。包括小乘四禅八定与九次第定的内容,扩而充之,至于动中、静中,在内、在外,无时、无处、无一而不在禅定中的境界,上至上升天堂而享乐,下至下入地狱度众生,都要刹那不离禅定以自处。
六、般若。般若为梵语,汉语的译义,等于智慧。但汉语的智慧,往往与聪明相通,聪明在佛学上,被称为‘世智辨聪’,是由于感官的灵敏,和耳聪目明而来,并不足以代表般若内涵的智慧。般若的智慧,有五项含义:一为实相般若,是证悟宇宙万有生命的本体,与心性根源的智德。二为境界般若,是由心性本能所生起的各种差别境界,包括精神世界的种种现象。三为文字般若,是由智慧所发出哲学的文学,与语言的天才。四为方便般若,是智慧运用的方法,包括所有学术知识的范畴。五为眷属般苦,概括由前五项而来的道德行为的德性......”
志公说:“师叔,大乘菩萨道的思想,开拓小乘厌离世间的思想,化为积极入世的精神,不但要以出世的心情,跳进人间的火坑地狱去救世救人,而且要救一切众生!乃至恶魔、外道都要度化。但要做到大乘菩萨太难了,譬如在大海茫茫、遭遇台风巨浪而垂死须臾时,你只有一个救生工具,还要诚诚敬敬的送给旁人;当你在患难中,饥饿到九死一生时,你有一碗饭,而先送给同饥的旁人;乃至别人需要你的眼睛,你要毫不犹豫地送给他......”
傅大士笑道:“说得不错,唯其难,才让你们修!修行是循序渐进,叫‘熏修’,慢慢来吧。小乘的修法,切记耽着禅定之乐,不肯救世。而大乘的大慈大悲菩提心,要见地到了,彻底忘掉‘身见’才能修,所以大乘菩萨分十地菩萨,就是十个等级。”
小龙女说:“师父,是不是要修到‘生死涅槃,犹如昨梦,菩提烦恼,等似空花。’才算进入大乘的门槛?”
傅大士站起来说:“不错,你们各有见解,有空可以互相切磋。了尘方丈也是悟道的人,不懂可以问他。芸娘,你就住在这里修行,无事不要外出,我先走了。”
第二天早课做完,了尘方丈说:“志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整日念佛经打坐参禅,欲速则不达。但凡修行,须内外兼修,你多积累善功,善事做多了,功力自然前进一步!这是为师多年的经验,你下山行脚去吧,晚上赶不回寺里也不要紧。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志公接过银子,高高兴兴地下山去了。
行脚相当于道士的云游,是外出参学,兼带行善,帮助有缘人。
志公下了鸡笼山,想想建康东北的栖霞山风景不错,平时难得去,这回就去那里看看。
栖霞山因南朝时山中建有“栖霞精舍”,因此得名,风景十分优美。山西侧的枫岭有成片的枫树,是栖霞山吸引游人的主要景致。栖霞红叶种类很多,尤以枫香为主,包括红枫、鸡爪槭、三角枫、羽毛枫、榉树、黄连木等,每到深秋,山中漫山红遍,犹如晚霞栖落,蔚为壮观。
志公逶迤而行,走到后山山腰,看见一座道观,只剩大殿完好,其余房舍都倾颓了,就进去游玩。
大殿里只有一个老道士在烧香,不见他人。志公恭敬地上前行礼,老道士倒也客气,请志公坐下歇脚,奉上清茶一杯。
志公不好直接讨教修行的事,就问起道观为何荒废?
老道士说:“贫道法号‘太真’,这里是道教旁支‘玄清派’的道场。我自幼便入‘玄清派’修行,因为天赋异禀,加之修行刻苦,不过而立之年便已是道行高深,继承掌门之位。当然,之所以能够继承掌门,也是因为‘玄清派’是个小教派,门人寥寥。
梁武帝一统南方之前,战火频仍,民不聊生,百姓们流离失所,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庙观里求神拜道,烧香上供。
没了信众,没了香火,‘玄清派’的道士们也就断了生计,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在为吃喝发愁。我身为掌门,心想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迫不得已,便暂时解散了‘玄清派’,让众弟子们下山去自谋生路。而我自己老了,不想外出,就守着这座大殿等死。”
志公听了心中怜悯,正想安慰几句,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个身穿长袍,身材臃肿的老头。进来就喊:“道长救我!道长千万救我!”
太真道长问:“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老头说:“老朽住在对面大山脚下的山村里,名叫周兴仁,祖上世代经商,家境还算殷实。自打四年前开始,我也不知是招惹了哪路的煞星,被降下了凶灾,家中丧祸是一件接着一件!
我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一个小儿子是晚年所生,生得乖巧可爱,让我非常疼爱。
四年前,先是大儿子忽染怪病,浑身长满了脓疮,疼痛难忍,令他生不如死!而且此病与寻常疮疾不同,发病极快,症状极重,自发病起当天便浑身溃烂,眼睁睁看着身上烂出一个个鸽子蛋大小的窟窿,脓血直流!附近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说这种病症生平闻所未闻,没有医治之法。可怜我大儿子没撑到第二日便被活活疼死了,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呜呜呜......
我老年丧子,自是悲痛不已,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我家似乎是被诅咒了一般,不幸接连发生,灾殃接踵而至!
第二年的三月初一,也就是大儿子死去的那个日子,二儿子又得了那种怪病,也是未撑过一日而死,死得凄惨无比!我尚未从大儿子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二儿子又离我而去,这让我备受打击,悲痛欲绝......
但二儿子下葬后我觉得不对劲!两个儿子死于同一种怪病,而且死的日子也一样,哪有这样的巧事?我的一位长年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亲戚告诉我,兴许我家里真有什么邪门的东西作祟,因为这事看起来不大正常,更像是邪灾,是有脏东西盯上我家了。她劝我,明年的三月初一这天,全家去寺庙里躲一躲,寺庙里有佛祖菩萨镇着,可消灾避祸,得佛祖菩萨庇护,啥妖魔鬼怪也不敢作祟。
我觉得老太太说得在理,听信了她的话,安心不少,不再像往常一样寝食难安。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供奉着佛祖菩萨的寺庙也没能救下三儿子的性命!
第二年离三月初一还有好几天,我便带着家眷去栖霞寺古刹避灾,这座古刹历史悠久,香火鼎盛,据说烧香拜佛十分的灵验,在当地颇具盛名。
到了三月初一那天,我与家眷们在栖霞寺里烧香祈福,祈求菩萨庇佑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三儿子在给菩萨磕头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有些痒,用手一挠,顿觉剧痛无比,喊了起来!我上去一看,背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了,不过三五个时辰,身上便已烂得千疮百孔,脓血直流!
三儿子的症状,与前两个死去的哥哥如出一辙,死状同样的凄惨!
我眼睁睁看着三儿子死在了佛菩萨脚下,悲痛之余,不禁感到后脊发凉!三儿子的死,绝不可能再是巧合了,定然是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害我的家人,而且敢在佛菩萨面前害死人,这得是多厉害的东西!!
千年古刹也庇护不了我的家人,我只好带着家眷回到家里,安葬了三儿子。从此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我有四个儿子,已经有三个离奇病死,仅剩一个七岁的幼子了。倘若这个小儿子再去世,我周家就要真的断子绝孙了。
我到处找法师、道士请教,眼看又要到三月初一了,真是心急如焚!经人指点,说这里的太真道长可以治邪病,所以来求救了!”
说完周兴仁“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
太真道长沉吟道:“三年间每年都会在同一个日子死去一个儿子,这事确实是邪乎!你的儿子们有没有去过破庙荒寺等一些邪性的地方?或者冒犯过一些阴神?所谓阴神,便是一些在荒山野地里受人淫祀的邪神,这种神空有神名,却未正式受封,所以称不上是正神,说得通俗些,只是些妖魔鬼怪罢了,这些东西往往喜怒无常,被人冒犯,常常会降祸于人。破庙荒寺也是如此,因为佛像道像荒废了,容易被一些邪灵附体居住......”
周兴仁却连连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几个儿子并没有得罪过什么阴神,定然也不会是阴神降祸!
志公问:“周员外,你有没有做什么缺德事,招此报应?”
周兴仁支支吾吾起来,想了会说:“在下老实经商,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二位不信,可去问我的邻居。”
太真道长说:“我也不能断定你三个儿子是因何而死,只能给他画些护身避邪的符箓,佩戴在小儿子的身上,或可替他挡过一劫。”
周兴仁十分感激,说:“二位仙长,这座破道观破旧不堪,不蔽风雨,不如去我家暂住?后天就是三月初一了,耽搁不得!”
太真道长看看志公,志公微微点头。
于是二人一起下山,来到周兴仁家。
周家果然有钱,住一座十分宽敞气派的豪宅大院,家里人口不少,但房间宽绰有余。
太真道长和志公在周兴仁的带领下先四处看看,有无异常?
一路进了东跨院,忽闻里面传来念佛诵经声。
周兴仁介绍说:“这院子住的是我四姨太,我小儿子就是她生的,我偶尔也过来住。四姨太信佛,眼看三月初一就要到了,她怕自己儿子遭逢不测,日夜念佛诵经,求福菩萨保佑......”
太真道长问志公:“法师,你看看周家风水如何?”
志公笑道:“佛教并不提倡看风水、算命,道长请。”
太真道长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个罗盘,四处丈量一番,说:“奇怪,周家房屋布局合理,并无冲犯凶煞之处,为何连殒几条人命?”
志公说:“既来之则安之,后天就是三月初一了,我们索性住下?”
太真道长欣然同意,周兴仁大喜,就在东跨院里安排两间厢房,让道长和志公住。
太真道长忙碌起来,吩咐周兴仁买来朱砂、黄表纸、桃木剑、糯米、香烛备用,待在房间里画符咒。
志公却没有这些门道,坐在自己房间里,点燃清香三根,念起了“楞严咒”。
“楞严咒”是佛教降魔最厉害的咒语,传说只要世上还有一人念“楞严咒”,妖魔就统治不了天下!但咒语的威力因人而异,志公刚刚修到初禅的果位,念咒能起多大作用,自己也没数。
周兴仁的四姨太对这些却不以为然,因为寺庙里的佛祖菩萨尚且不灵验,没能保住周兴仁的三儿子,现在请来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道士有什么用?周兴仁反而劝她,请别人也没用,试过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一,周家格外紧张,四姨太大早就起来烧香,屋里烧插香不说,院子里还烧了四支斗香,每个角落一支,弄得烟雾缭绕。
周兴仁有点不高兴,怪四姨太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命她赶紧把儿子带来,交给两位法师。
太真道长把画好的护身辟邪符箓,装一道在周公子随身的荷包里,脖子上用红绒绳挂了一道符箓,衣服两个兜里各藏了一道,手上还拿着一道,一共是五道符箓。
志公却没有东西给他,双手合十,绕着周公子念“楞严咒”。
整整一天,平安无事。到了晚上,周兴仁十分高兴,摆下盛宴几桌,召集家人陪同,宴请两位法师!
太真道长不忌荤酒,高据首席,大吃大喝,杯觥交错......志公却谦虚地坐在角落里,只吃些蔬菜素馒头。
周兴仁认为太真道长出力最多,频频敬酒,只让管家陪同志公,志公也不介意。
酒席从酉时吃到亥时初,陪客们都吃饱了,哈欠连天,回去睡觉。
志公却说:“周员外,别人去睡可以,你和小公子要留下,过了子时才算过了今天。”
周兴仁深以为然,命管家泡几杯浓茶来,让大家醒酒。
四姨太身为孩子的母亲,自然也是无心睡觉,就在餐厅里烧了三炷香,搂着儿子忐忑不安。
刚进子时,静坐在椅子上的志公忽然说:“哪来的一股焦味?”
周兴仁忙说:“四姨太,你去看看你烧的香,是不是烧着了什么?”
四姨太赶紧查点,却没看到什么东西烧着了。
志公忽然指着周公子说:“我闻到了,焦味是从小公子身上发出来的!”
太真道长大吃一惊,赶紧把周公子拖到身边,一看他挂着的荷包冒烟了!
打开荷包一看,只见里面的护身符箓已经燃成了灰烬,连荷包都被烧出了一个洞!
志公见此大惊,说:“符箓自燃,说明这孩子将要大难临头,有性命之忧!这场灾祸就连护身符箓都挡不住,所以才会自燃起来。”说完伸手从周公子衣服兜里掏出两张符箓,只见符箓也开始冒烟燃烧起来!紧接着,周公子脖子上挂的一道符箓也开始起火,周公子慌得自己拽了下来,丢在地上,放声大哭!
太真道长从兜里掏出几张画好的符箓,交给志公说:“快,给周公子戴上,我再回房间画符!”
周兴仁十分紧张,嫌四姨太哭个不停,直接抱起孩子去了太真道长的房间,志公也跟了进去。
只见周公子身上的符箓不住地起火燃烧,符箓刚放上去就着火,太真道长都来不及画!
周公子吓得嚎啕大哭,周兴仁吓得跪在太真道长面前,求他想法子。
太真道长说:“我的法力全在符箓上,现在符箓都来不及画!志公法师,你可有办法?”
志公想起自己随身带着《贝叶经》,就拿了出来,让周公子捧在手上,果然周公子不哭了......
太真道长松了口气,累得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歇气,周兴仁赶紧倒茶送过去。
随后,周兴仁又转头问志公:“法师,您给我儿子拿着的是件宝贝,能不能送与他?我重金相谢!”
志公说:“这不是办法,不是我舍不得这宝贝,令郎总不能时时刻刻捧着吧?要找出祸根,才是解决之道。”
这时四姨太不放心儿子,走了进来,抱起儿子,躺在房间里的床上休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志公和太真道长都想不出办法,周兴仁却欣喜地说:“子时已过,我儿子没事了!”
太真道长却说:“不然,志公法师说得对,你儿子不能一辈子捧着那佛门宝贝,还得找出祸根。”
周兴仁忙问祸根到底是什么?太真道长答不出来。
这时就听“哇”地一声哭声,周公子睡了一会突然惊醒!
志公上前问:“周公子,你为什么害怕?”
周公子说:“我做了个噩梦,梦到在一个山洞里,见到一个披头散发,很吓人的老婆婆,那个老婆婆有点跛,走路一瘸一瘸的。
我被老婆婆捏在手里,老婆婆用纳鞋底的针锥恶狠狠的往我身上扎,扎了六七下,但一直刺不进去。老婆婆就很生气,把我仍在地上,然后走到一幅挂在石壁上的画像前,磕了几个头,又点上了三根香,拜了几拜,嘴里还念着什么,跟念经一样,声音忽大忽小的,身子还不停地抖,动作十分诡异。我看到这里十分害怕,就被吓醒了......”
太真道长和志公不约而同地说:“周公子被人摄了魂了,难怪!”
这一说,四姨太和丈夫都哭了。周兴仁跪下说:“既然找到原因了,还请二位法师大发慈悲,救我儿子一命!不能让我周家绝后啊!”
太真道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家做了什么缺德事,得罪了这位老婆婆?她要接二连三地下狠手,要害死你所有的孩子?”
周兴仁夫妇只是哭,却说不出话。
志公说:“周员外,你不说出原委,我和太真道长也爱莫能助......”
四姨太一听顿时慌了神,抽泣着说:“他不说我说!二位法师千万救救我孩子啊!事发五年前,我家有一位长工,是个老太太,叫陈艾氏。陈艾氏年纪虽大,但针线活不错,我就让她来家里帮着做些缝衣纳鞋之类的活。
有一天,陈艾氏生了病,卧床休息,就让她闺女临时替她来做工。闺女叫陈小丽,长得俊俏,容貌秀丽,姿容出众,周兴仁看到后心生邪念,瞒着我对她言语调戏,动手动脚。不想陈小丽誓死不从,以死相逼,周兴仁见她刚烈,一时不能得手,便将她帮了关在柴房里,想要磨磨她的性子,自己出门办事去了。
陈小丽被锁在柴房里一直不停地呼喊求救,外面虽然有我家的仆人路过,但大家知道周兴仁的脾气,都不敢多事。
不想陈小丽的呼救声被外出喝酒归来的周兴仁三个儿子听到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周兴仁的这三个儿子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仗着家中权势在镇子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坏事做尽。
他们开锁走进柴房,见绑着的陈小丽长得貌美,又衣衫凌乱,楚楚可怜,不禁见色起意,心中生出了邪念,欲奸污陈小丽!
然陈小丽拼命挣扎,不停地哭喊呼救,使三人屡屡不能得手。这引得三人恼怒,戾气大发,对陈小丽拳打脚踢,毫不怜香惜玉,生生将陈小丽打得昏死了过去,然后轮流做出了禽兽之事!
待三人事毕,才发现陈小丽已经没有了气息,三人大呼晦气,扬长而去......
等周兴仁从外面回来,得知此时,虽是恼怒,却也只是训斥了儿子们一番了事。
陈艾氏迟迟不见女儿回去,就撑着病体找上门来,见到的却是闺女的尸体!尸身不着片缕,上面满是淤青抓痕,下体一片血污......老太太的天塌了,她瘫倒在地,浑身颤抖着,轻抚着闺女身上的伤痕,边哭边说都怪自己的话,怪自己不该让闺女来这个地方。她哭累了,拿了件衣服给闺女披上,就这么看着闺女哭,眼神空洞得可怕......
一直哭到晚上,陈艾氏都没有走,她想要给闺女讨个公道。但周兴仁家大业大势力大,扔给她几两银子让她走人,陈艾氏带着尸身,第二天去官府告状!
周兴仁立刻去官府花银子打点,陈艾氏没有证人,官府不准状纸。
陈艾氏万般无奈,把女儿早早下葬后,丈夫也气死了,两条人命!
陈艾氏办完丧事,坐在我家门口痛哭,逢人就诉苦喊冤。周兴仁极其厌恶,派仆人把她一条腿活活打断,扔到荒郊野外......
我们都以为陈艾氏必死无疑,没想到两个月后,她来过一次,说非要周家断子绝孙,然后就走了。此后再也没人见过她,我们渐渐把她忘了。想不到就从那一年起,周兴仁开始一年死去一个儿子,一连死了三个儿子后,周兴仁这才想起当年那个老太太说过的话,觉得这事或许和她有关系......”
志公听完,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如果早知周兴仁是这种败类,周兴仁三儿子有过如此恶行,他根本就不会来,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周兴仁一看不妙,连忙呵斥四姨太,问她说够了没有?一个妇道人家瞎说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四姨太反驳说,要不是你和三个儿子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怎会殃及我的儿子?周兴仁大怒,气急败坏就要动手去打四姨太!
志公喝道:“够了!你还想不想救你小儿子?”太真道长听了也是连连叹气......
周兴仁低着头小声说:“法师大发慈悲啊!其实我之前去栖霞寺求助,方丈不知怎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肯出手相助!二位再不救我,我周家就绝后灭门了。”说完嚎啕大哭。
志公并不理他,太真道长劝道:“志公法师,事已至此,我们已然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周员外,你赶紧出去召集家奴,四处寻找陈艾氏的下落,找到她才好想办法。”
周兴仁连连点头,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四姨太乞求志公说:‘这都是他们周家人做下的孽,与我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他还这么小,又有什么罪过呢?求求二位法师,救救我孩子吧!”
志公沉吟道:“周兴仁还做过什么坏事?”
四姨太哭了,说:“他仗势欺人,我当初嫁给他做小妾,也是因为父亲欠他钱还不出来!我名为四姨太,经常被周兴仁打骂,生不如死,这才信了佛!要不是念着儿子还小,我早就一死了之了!”
志公气得直抖,想不到人心这么坏!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志公等三人连忙走出去看。一看吓一跳,只见周兴仁倒在了院子里,浑身是血,身上被锐器扎出一个个血窟窿,鲜血淋漓,甚是骇人!周围站着几个家奴,都骇得不敢说话。
太真道长眼尖,手指角落说:“快看!那边角落阴影里,站着一个老太太!”
志公连忙抱起小公子,问梦里所见是不是这个人?小公子吓得只敢点头,说不出话来!
太真道长说:“我明白了志公!周公子梦里所见,就是魂魄被这会邪法的老太太拘去,想要害死他!幸亏有你的宝贝护着,不然周公子早就没命了!
这门法术是旁门左道中的魇镇之法,就是用法术将厌恶之人的一缕生魂镇于物件之中,再加以伤害,魂损则体伤,借以达到害人的目的。
老太太应该是用木头做个木偶或扎个草人,上面写上仇人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再不断念诵仇人的名字;凭借念力将仇人的一缕魂魄招到木偶上,再用针扎木偶,便可隔空伤人,甚至将人给害死。
因为人有三魂七魄,暂时失去一缕魂魄对人并不会有太大影响,也不会察觉出来,所以这种邪术很难防范。
周兴仁的三个儿子便是中了这种邪术而死,之所以死前浑身都腐烂出了一个个的窟窿,那是因为魂魄被针所扎后显现到了肉身上!”
四姨太听得直抖,哭着说:“陈艾氏我又没有得罪她,为何下此毒手?我孩子也没玷污她闺女,为何也不放过?”
志公说:“爱屋及乌,恨亦然。陈艾氏不知从哪里学了法术,要害得周家灭门,你儿子是周兴仁的骨血,自然也不能放过。”
这时,阴影里的老太太忽然走了过来,周家家丁看了一哄而散,都逃走了。
因为陈艾氏的打扮太吓人,手里拿着一个圆盘和一根拐棍,头上有光!双眼尽是阴毒之色,看了就忍不住打寒颤!
志公额头冒汗,就听太真道长说:“我赶紧去房里画符咒对付她,你先顶着!”
志公仔细打量,陈艾氏手里捧着的圆盘是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不知是敬的哪路邪神!她一边步步逼近,一边嘴里还喃喃念咒!
志公赶紧摆手示意,要四姨太带着儿子先退回房内。
陈艾氏缓步逼近,只见她弓腰驼背,前面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后面盘成个发髻,走在月光之下,竟然没有影子,令人不寒而栗......
陈艾氏见志公挡路,并不与他纠缠,猛然长啸一声,凌空飞起,直扑四姨太!
志公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那老太速度极快,转瞬间已到跟前!
只见陈艾氏飞快地出手,手中举着一锐利之物,似是一针锥,向着正不知所措的四姨太儿子当头刺去!忽然火光一闪,周公子身上最后一道符箓化作一团火球迎了上去,挡了一挡。
四姨太吓得魂飞魄散,几步窜进房内,把房门死死地关上。
志公急了,取出《贝叶经》扔向老太太!只见金光闪闪,老太太惨叫一声,眼睛似乎受了伤,一个倒纵,人没了!
志公赶紧拉开太真道长的房门,喊他:“符咒画好了没有?赶紧救人!”
太真道长匆匆出来,说:“画了几张,不知够不够用?四姨太呢?”
志公无暇搭话,领着太真道长就往四姨太房内走。
二人刚到房门口,忽然听到屋顶一声巨响,瓦片四散而落,老太太陈艾氏竟然撞破屋顶冲了进去!
太真道长也急了,冲进去连丢几张符箓,化作几团火球,挡住陈艾氏。
志公急忙从地上捡起《贝叶经》,冲进去一看,却愣住了。
陈艾氏左躲右避,闪过几道符箓化成的火球,再看见志公进来,忽然一跺脚,咬破舌头对着自己喷了口血,突然身体散开,化成三道黑影,扑向四姨太,钻进她身体不见了!
志公大惊,连忙举起《贝叶经》对着四姨太照,却对凡人肉体不起作用!
四姨太狞笑一阵,双手掐住抱着的小公子脖子,要活活把他掐死!
太真道长再次扔出符箓,却掉在地上,也上不了凡人四姨太的身子......
眼看小公子两眼翻白就要殒命,志公情急生智,看见房内供奉着的观世音菩萨像,立刻坐下,双盘打坐,大声念道:“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说来真灵,观世音菩萨像突然放光,一片金光射在四姨太身上。就听一声惨叫,四姨太体内三道黑影窜了出来,就地一滚,复合成老太太陈艾氏,夺路而逃......
太真道长大喝一声:“追!她被佛光一照已经受伤,如不除了她,后患无穷!”
一僧一道紧追陈艾氏,一直追到一片树林里,陈艾氏钻进一个山洞。
志公一马当先,手持《贝叶经》护身,《贝叶经》再次放出金光,照得山洞里雪亮。
只见陈艾氏龟缩在角落里,浑身抖索,已经没了凶相。
志公手持《贝叶经》照着陈艾氏,四下打量,空旷的山洞里凌乱地摆放着几件生活用品,石壁上挂着一幅神像,竟是魔王!再看陈艾氏,背靠着石壁,双目微闭,脸色凄苦,大口的喘息着,似乎伤得很重。
陈艾氏开口了,虚弱地说:“你们不能杀我,我已加入魔教!我一死,必定有魔教中人报复你们!而且我害的是恶人,周兴仁跟三个儿子都是畜生!一报还一报!”
志公说:“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周兴仁跟三个儿子害过你们,可这四人已死,你为何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陈艾氏说:“我就一个女儿,周兴仁跟三个畜生儿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要他家破人亡,一个不留!你要我放过他的孩子,可他们当初怎么就不放过我闺女呢?我闺女死得惨啊,她遭了多大的罪啊!我在给她下葬的时候她还睁着眼睛哩,我知道她恨,她死不瞑目啊!”
太真道长怒道:“跟她多说什么!除恶务尽,你用宝贝照着她,让她不能变化就行。”说完拿着桃木剑一剑穿心!
陈艾氏惨叫一声,化成一团黑雾,慢慢散去。
志公和太真道长联手除了妖婆,心里却闷闷不乐,回到同泰寺去见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