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君他貌美如花
正是人间三月天。
镂空的雕木花窗敞开,细雨纷飞,红梅在枝头轻颤,倍觉春寒料峭。
宋兮兮赤着玉足跪坐在软榻上,肌肤透着莹润的光泽,引人采撷。
三千墨丝随着轻风摇曳,细眉朱唇,纤腰不盈一握,确实是个容貌稠丽的美人儿。
她纤纤玉手捏着小手帕,在心底暴风哭泣。
在现代,她是极度热衷be文学的编剧,前期甜宠欢脱,后期来个大反转,虐得剧粉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给她寄刀片。
如果她有罪,法律会惩罚她,为什么要她穿进一个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身上?
忽然,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语气带着兴奋的恶毒:“郡主,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命人狠狠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六皇子!”
宋兮兮正凝思着,她抬起泛着潋滟春水的眸子,望向妙珠,纳闷道:“教训何人?”
妙珠被宋兮兮这销魂一眼弄得心神荡漾,她伺候郡主多年,还是承受不住郡主的美颜暴击。
她好色,她不是人!
她悄咪咪地吞了口水,道:“郡主,您忘了吗?六皇子觊觎您的美貌,奴婢差人偷偷地赏了他十道鞭子。”
“奴婢已经警告他,若是再敢对郡主再生妄念,就把他阉了!”
像郡主这般国色天香的天之骄女,日后必定是母仪天下的。玉贵妃在后宫中最为受宠,她的亲儿四皇子又是最受皇上器重,与郡主天作之合。
而那六皇子,不过是战败国进贡的西夏公主所出,他一出生,他的生母就悬梁自尽,惹得龙颜大怒,宫中人人避之不及。
他敢觊觎郡主的美貌,找死!
宋兮兮眼前一黑,她穿书的时间,正是她作死的开端。
原书中,她是宋国公府千娇百宠的贵女,虽然生母早逝,但有爹爹和三个重度妹控的兄长团宠。
她的姑母是当今正宫皇后,膝下却无子女,视她为亲女。
老宋国公为救皇上而死,皇后特意向皇上求了一个恩典,封她为郡主接入宫中,想为她挑选最有可能登基的皇子为夫君,日后母仪天下,无限荣华。
她钟情的人是四皇子容长渊,而此渣男心有所属,骗她感情,谋取宋国公府的权势,利用彻底后狠狠捅她和宋国公府一刀。
原本她与六皇子容璟是毫无关系的,偶然一天她到梅园偷摘梅花,不慎落入湖中,被他救起。
她不仅没有感激他,反而认定是他轻薄了他,甩了他一巴掌呵斥不得声张。回到宫中后,她越想越气,命人暗中抽了他十道重重的鞭子。
容璟不受宠没有太医医治,落下病根,每逢冬季,寒疾发作,几欲生不如死。更别提,宋兮兮因为落水一事恨上了他,自此不断作死欺辱和折磨他。
可谁能想到,宫中最卑贱的六皇子,不在逆境中灭亡,而在逆境中逐渐变态。他忍受了所有的欺辱与白眼,苦读百书,勤练剑术,玩弄权术,一步步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自古成王败寇,他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登基后,弑父皇,杀兄屠弟,得罪过他的世家大族,满门抄斩。行刑的几日,京城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因此,他在坊间有了暴君的名号。
而她下场最为凄惨,被做成一张美人皮,挂在暴君的御书房中。
宋兮兮欲哭无泪。
在现代,她无父无母,身子骨又是差的,成日与药为伴。好不容易有了具康健的身体,偏偏是个早死的恶毒女配。
喜欢渣男也就罢了,还招惹上暴君,她可太难了!
妙珠见宋兮兮黯然伤心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冰冷,恨恨道:“郡主,奴婢再命人狠狠抽六皇子十鞭子泄恨!”
说罢,她就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宋兮兮叫住了妙珠:“慢着。”
妙珠停住脚步,眼睛发亮:“郡主,你是觉得十道鞭子太便宜六皇子了吗?”
宋兮兮无奈地扶了扶额,容璟作为皇子,落魄到如此境地。难怪他会对他父皇恨之入骨。
这挨在他身上的鞭子,他日后十倍讨回来的啊!
她轻叹一口气:“妙珠,原是六皇子救下落水的我。”
妙珠一脸“郡主你脑子没进水”的表情望着宋兮兮,她声音发颤:“郡主,怎么可能是六皇子救了你?明明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轻薄了你!”
宋兮兮摇了摇头,道:“确实是六皇子救下我,昨日是我落水后晕了头脑。”
妙珠张了张嘴,还想说话。
宋兮兮上前,摸了摸妙珠的脸,声音温软:“妙珠,咱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对么?”
妙珠气血上涌,被宋兮兮迷得七荤八素。
啊啊啊,郡主摸了她的脸,郡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
夜雨停歇,枝头的梅花氤氲着透明的水珠,灼灼其华而不妖。
宋兮兮主仆二人避开宫中耳目,朝着容璟宫殿走去。
妙珠一脸迟疑:“郡主,我们真的是要给六皇子送药吗?”
宋兮兮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她已然接收完毕原主的记忆,彼时的容璟既然肯救下落水的她,那就证明他还没彻底长成阴戾残暴的性子。
为了活命,她可要牢牢抱紧未来的大腿,讨好他,取悦他。
还有宋国公府,她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断不会让宋国公府走上书中倾覆的下场。她得想个法子,说服宋国公在夺嫡中站队暴君。
妙珠心里担忧急了,郡主生得美貌,突然对六皇子这般好,就算他不是轻薄郡主的登徒浪子,也必定为郡主的魅力倾倒。
愁死个人了!
两人已然走到容璟的宫殿,一股暗香袭来,萦绕在鼻间。
宋兮兮放眼望去,宫殿古色生香,积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荡起一圈涟漪。
牌匾上皓然提着梅故居。她在心里默念这三字。
她对着妙珠道:“妙珠,你在殿外候着,若是有人前来,立即通知我。”
“是,郡主。”妙珠百般不情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郡主可是吃大亏。可若是被人发现,更是辱了郡主的清白。
她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兮兮“羊入虎口”。
宋兮兮踏入殿中,唯有烛火摇曳,不见一个宫人。
她不由感慨,容璟这厮,未免太不受宠了。
终于,来到了内殿。
宋兮兮娉娉婷婷地走了进去,视线落在俯卧榻上的少年处。
容璟敏锐地察觉到动静,他抬头望向来人,墨黑的眸子卷起血色的暗影。
都说灯下看美人,更胜三分,此话果然不假。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不扎不束,长眉斜飞入鬓,鼻梁窄挺,薄唇紧抿,色调略显浅淡。
他赤着上半身,腰身的肌肤冷白,线条流畅明晰,交错的鞭痕里,沁出殷红的血滴,有种破碎的美感。
宋兮兮真真是被惊艳到了,恍惚觉得纸片人从书中走出来。
脑海中,一句话油然而生。
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也自成风骨难笔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