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我醒来时,躺在大神殿的地上,旁边站着子虚和大天使,众神之神依旧坐在神座上,目光没有焦距。

我挣扎着坐起来,鲜血染红了长袍,问道:“王城的子民呢?”

厄洛斯没有说话。

怎么众神之神也有反悔的时候?我冷笑道。

反悔?我是众神之神,怎么会反悔。也罢,由你去吧。

金羽使者一脸的戏谑。

我不知道为何他一脸的戏谑。

阙界子民可以活下去了,只是我并没有什么愉悦。

来神界的时候,接引的是金羽使者,离开神界的时候,金羽使者却没有出现,任由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找路。

现在我有时间好好的看看神界的花,以前听别人说,神界拥有所有空间最美丽的花,神界的花可以永远的绽放,花香会萦绕整个天际,七色的花瓣会排列形成人间的彩虹。我行走在许多我没有见过的花朵中,远处的光亮逐渐黑了,我躺在花丛间,想我的父王和母后,还有弟弟。

一夜在不眠中已经过去,远处的霞光格外的灿烂,太阳快要升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太阳升起,在这升起之际,向我走来一位仆从打扮的人。这漫无人际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

他对着我躬身,行了礼之后便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念起了一个魂咒,漫无边际的原野起了变化,整个平原开始被撕裂,原本的花海凹陷下去,露出许多巨大的缝隙。朝着缝隙看去,在这些缝隙里竟另有空间,有些空间里还冒出屡屡青烟。

这是?什么?我看到的一切让我感到吃惊,我问那名仆人。

上人,您不知道吗?这是咱们神界的试验缝隙啊,我们每天负责记录这些空间发生的变化。说着他自己拿出一本册子,用魂力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的缝隙空间,也许阙界只是这众多缝隙中的一个,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那名仆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过来询问,“上人,您怎么了?可需要歇息一下。”

不用。你可知道阙界么?

阙界?哦,您说的是地字末号试验空间吧,那是个快要被废弃的实验空间了,按照规矩早应该被废弃了,但是不知怎么今天收到的最新神谕说阙界不用我们管了。上人,您问这个可有什么事?

哦,没有。没有。我不敢说什么事,因为当自己王族保护了数万年的空间,只是神界一块可有可无的试验缝隙时,突然间就很难理解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供上界完玩弄的蝼蚁吗?

当我再次跨进王殿的时候,殿里的柱子上面布满了灰尘,连我经常坐的王座上也布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我又想起了界阳,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再一次,我来到了缝隙处,这里已经没有丝毫的魂力,透过裂缝人界的花朵还是那么鲜艳。原本阙界的王生生世世都在守护阙界,为了防止神界发现我们,连整个空间破了一个缺口都不敢有任何修补的动作,可笑的是,我做的这一切一直都在那群天神的眼中,被他们当作是一幕幕滑稽的戏剧。我突然不知道王族世世代代在背负的使命有什么用,王族世世代代压抑自己的情感,在杀戮中选出来的王又能有什么作为,一切只是众神之神开的一个玩笑。

我选择了补上这个缝隙,但是阙界的魂力流失的太多,短期内魂力的聚集根本恢复不到原来的水平,这时我记起了王宫神殿里的巨大预言石,在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互相残杀时,预言石里的魂力波动极为明显,显然预言石内有大量精纯的魂力。

我再次走进了神殿,这里安静而阴冷,我不知该如何立足,站在预言石面前,长袍煽动带来的仅有的一丝微风在神殿搅动起来,慢慢形成了一股可以搬到预言石的风卷,卷着预言石离开了神殿。

停放在缝隙处的预言石,这是借着阳光我第一次看清它的全貌,白色的水晶,随着日光的照射发散出不同的光辉,只是这时的预言石似乎比以往更大,大到可以在里面装进去个人了,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从寓言石中央开始泛白直到边际可以看出,里面真的沉睡着一个人。

里面的人就像是一个水晶雕刻的模子,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的色彩,色泽已经跟预言石融为一体了,在黑暗的神殿里我从来都没有注意到预言石的色彩,按照阙界和预言石的年龄,这个人在预言石里面已经至少躺了几万年。

我再次不禁哑然失笑,阙界在自以为神界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谎言中生活了几万年,王族所有人都崇拜的神物只是一个死了的人的棺材。真是讽刺。

我感受到了预言石里涌动的魂力,那是最精纯的魂力,吸收进身体,四肢百骸都觉得舒服,我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对着预言石使出了全力一击,巨大的预言石翻了个跟头,在好一会儿之后才迸发出了几声崩裂的声音,里面的魂力开始像山洪般往外溢,乘着魂力浓密的时候,我动用魂术一举补上了破开的裂缝,魂力开始在阙界四散开来,我可以感觉的到我的子民开始修复自己的身子,就像花朵开始萌发一样。

突然空间波动起来,而且波动的极为迅速,那是种我从未见到过的空间波动。

我面前出现的是子虚。

放肆,你敢破预言石。她带着极大的怒气,袍风长抖,飒飒做响。

预言石的存留对你很重要吗?原本这是阙界王族的物品,没想到当我对预言石施法的时候它竟然发出了新的不知名的魂力波动,我就想预言石应该不止是我知道的那么简单了,子墟的出现证明了我的猜想。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只出现了一丝裂痕的预言石旁,细细看了沉静的预言石,挥袖将之收走了。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在她离去前我问道。

她顿了一顿,还是没有说话,割裂空间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日子,寂寞的王殿落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我是王,在等待着我的子民,王宫的外面长满了杂草,微风吹过,摇摇晃晃的。

我又是以前那个孤独寂寞又没有没有感情的王了。

我已经习惯做王了。

如果说在我去到神界以前是被王族的使命牵制着我不能欢笑怒骂,那么现在我是被自己习惯了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生活着。

又是这样的几个月过去了,王殿的空间波动起来,我难得有了兴致,因为在这快一年的时间了我终于有要说话的机会了。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少年,我只能说是少年,因为他一丝皱纹都没有,只有眼神苍老的可怕。他凝视了我很久。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对着眼前的陌生人,我竟产生了一丝熟悉感,仿佛相识相知了很久一般。

“你也是个寂寞的王,没有人逃过自己的宿命。”他对着我自嘲,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微笑般的神情,“你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看我没有反对,他便继续了他的故事。

在八千年前,有一位神袛,名唤塔伦,他是一位自由的神,因为他掌管着自由,也可以叫他自由之神,他一直在天地间遨游,他是那么的向往自由,他觉得成为神都是对自己自由的一种束缚。他为了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开始在各个空间穿梭,有一次,他单独来到了一个空间,那是一个单独的空间,里面混混沌沌的,什么也看不清,里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但他在这空间见到了一位熟睡的少女,身边还睡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猫,她是如此的美丽,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准备娶她为妻。

后来他们热恋了,但塔伦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此少女一个人是怎么在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生活的。他把这个问题留到了他们新婚的那晚,为了他们的婚礼,塔伦请了整个神界的人,每个人都为新娘的美丽感到惊奇,新娘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仪式上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听到这个的新娘脸色大变,美酒撒满了整个神殿,她慌张的出逃而去,留下了一众神仙。

可是那些心高气傲的神仙怎么会容忍有人对他们如此放肆,全都追赶了出去,其实他们更多的只是嫉妒,男人嫉妒自己娶不到如此美丽的新娘,女人们嫉妒自己长得没有她好看,他们追赶着塔伦和新娘到了人类世界的边缘处,塔伦准备带着自己的新娘逃到人类世界去,再也不回来了,可是此时的新娘却不再逃了,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冷酷,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鲜红的嫁衣映红了整个天空,往远处无限的奔涌而去,她杀光了所有追杀而来的神祗,塔伦痛苦到不能所面对这一切。

这时的新娘没有以前的那般含情脉脉,血红色的双眼呆滞的可怕,她看着塔伦说话了,你不是问我在那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是怎么生活的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创界人,我不用吃也不用喝,我原本创造了你们这些可怜的人,希望你们尽可能的快乐但是这些人都太狂妄了,妄想杀死我,蝼蚁般的生命,咎由自取。

她笑着开启了一个魂术大阵,白色的小猫从她的怀中跳了出来,漫天的黄沙飞扑而来凝结成无数小猫的模样,小猫仿佛也受到了创界人怒气的刺激,开始无限的变大,那些黄沙凝结而成的小猫也在变大,最后都变的有小山般大小,无数只小猫开始向着神殿的方向奔去,她喊叫着说,“你们既然想死,我让你们如愿。”这是塔伦最后听见的一句话,下一秒他已经因为受不了如此噬命的魂术大阵的吞噬而昏厥在地,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位神族甚至还没有动手便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这该是怎样恐怖的力量。在他昏厥的前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肝脏具裂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终止。

这是八千年的时间,在这八千年里神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厄洛斯成了众神之神,还有了那么多的种族,塔伦也终于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冰晶石中,破碎的身体正在慢慢复原,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自由行动,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他可以感觉的到自己处在怎样一个环境中,也感觉的到的她存在,他一直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却见不到,八千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能忘记她,尽管她曾经毁灭了整个神界。

我坐在王座上听着这个故事,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我突然记得了当日在阙界的裂缝处我看到的男人,也是白色的模子,白色的头发。

我问:“你是谁?”

他微微一笑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塔伦。

对。

塔伦是阙界的第一位祖先,我在神殿的墙壁上见过他的画像,只是画像上的人是黑色的头发,除此之外,他们真的很像。想不到到现在他还能够活着,我起身让给他王座,其实这只是把椅子,谁坐都无所谓,只是整个王殿里只有这一把椅子,他对着挥了挥袖子,庞大的魂力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的再次坐到了王座上,他自己用空气凝集了一座白色的座椅,在他白色的长袍的映衬下仿佛什么都没坐一般。

看着上古的祖先可以随意用空气凝集成座椅,我只能感慨后世的子孙的堕落。

在他告诉完他的身份之后,继续了他的故事,只是此刻他讲这段过往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身份。

当年我晕倒之后,为了逃避源源不断追捕而来的天神,她带着我不断的往异界逃跑,可是还是不能逃离他们的追捕,危机时刻,她怀中的那只小猫借着她体内最后一丝的魂力的的催化,幻化成了他最凶残的幻影,用双爪为我们劈开了一个新的空间,就是这阙界,只是那只小猫也是强弩之末了,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劈开的空间是不完整的,所以一直到今天在阙界你们接收的阳光都是不完整的,只有五色光。当时那只小猫劈开了这个空间之后她带着我跳进了这里,但是那只小猫却没有能跳进来,被那群天神抓住了,沦为他们一直不断开辟新空间的工具。

两百年前,我知道自己就快要苏醒了,但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大限也快要到了,我需要一个可以代我执行意志的人,我找到了界阳。

界阳?我不由的对自己苦笑,原来是我引以为傲的弟弟,听着这一切,就像一个麻木的人听一个故事,我讥笑道:“为什么偏偏是界阳?”

“谁都一样,你们每一任的祭司还不是都跪拜在我面前听候我的差遣,我能让你们成为王族,让你成为这阙界的王,我就能让这阙界换一个王族”,塔伦淡淡的说。

这阙界还有必要换一个王族吗?我笑着看着孑然一身的自己,这孤单的王族已经没有一个族人了。

他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他站起来摸了摸王殿的石柱说:“这阙界随不是我所创,但是这里的子民却是我所创生。”肆意的笑声传出了整个王殿。

“既然你是是这里的创世者,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一个残缺到连阳光都不完整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塔伦勃然大怒,“一个卑微的魂术造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被重重摔晕在了地上,他的魂力是我不能抗拒的精纯。

再次醒来时,我还在王殿地上,我还是那个孤寂的王。

塔伦讲述了过去,一个祖先,将死之人的狂妄。

利用魂术我看着城墙外的百姓,他们好像活的很真实,假如有一天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虚无的,随时都有可能就那样如炊烟般消散了,我想此刻的我是怜悯的,是自由的王,不用赋予他们生死,不用看他们生死。魂术波动,是子墟,准确的说是子墟的梦境,她的魂术精纯到梦境宛如真实的空间,“阙,我是子墟,你肯定好奇我的过去,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创界人,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在你复活我时,为了方便称呼,我使用了这个名字,很抱歉一直没有对你说明,阙界的未来你不用担心,我会给厄洛斯旨意的。创界之初,我本想给他们一个空间,让他们有简单的生活,但是他们割据空间,发动了无数战争,我对他们很失望。八千年后,我再一次复活了,该返回我的空间了,这个梦境就留给你了,如果有危急的事,它会保全你的性命。”

说罢梦境从空中掉了下来,我挥了挥衣袖收起了这梦境,这掉落的梦境像是另一个预言石,只是又会是谁的坟墓呢?

不久,金羽上使来传旨意给阙界,天神将永远不会打扰这里。

塔伦不知所踪,我想大抵还是在与预言石中,子虚返回了她的空间,我孤独的坐在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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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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