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北上与南下
只是张口说说而已，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沐宁从未想过，会一语成谶。
王雏菊眼中的光芒更加闪亮，抓着沐宁的手更加用力。
“好儿子，真是妈的好儿子啊...”
说话间，王雏菊拉着沐宁到沙发上坐下，沐建国犹豫片刻，终将一份仅有单薄两页纸的协议轻轻放在沐宁的手中。
沐宁条件反射的接住，看向上面一个个冰冷的文字，眼中先是震惊再是怀疑最后是灰暗...
他如冰雕一般僵硬在原地，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将那些冰冷无情的文字消化掉。
净化区的大人物...要招一群死士...前往污染区的禁忌之地...
只要签了这份协议成为死士...立刻可以得到一个亿...
沐宁不是学校的尖子生，但并不代表他智商低，今天是七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今天不是愚人节，爸爸和妈妈不会随便弄出一张纸和自己开国际玩笑。
所以上面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个亿，一个亿，沐宁心中自嘲一笑，心想，自己还挺值钱的，卖了自己就能拿到一个亿，他自己都心动了呢...
而牺牲自己，成就整个家，成就整个家光明的未来和前途...很划算呢...
可惜，他不答应！
“不！我不同意！”沐宁将手中揉成一团的纸狠摔在地上，眼中是愤怒：“凭什么？凭什么牺牲掉我的幸福甚至生命，去成全你们的幸福...即便，我们是一家人！”
王雏菊突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不再说话了。
沐宁两个不懂事的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拉着王雏菊的手边流鼻涕边流眼泪。
另一个则是用拳头砸向沐宁。
“哥哥哥哥，你干嘛把妈妈弄哭了，你干嘛把妈妈弄哭了...”
一家人哭哭啼啼，她们这么做，都是在逼着自己去死！沐宁的心中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愤怒！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都别哭了！我刚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爸妈！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沐宁是我的亲弟弟，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沐渊从外面回来，站在客厅，愤怒的看向沐建国与王雏菊。
“爸妈！你们清醒一点吧，你们已经魔怔了，沐宁，是我们的亲人啊，怎么能为了进入净化区，就牺牲掉他？”
“那样，就算进了净化区，你们每天会过的舒服吗？你们心里不会有负罪感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听见哥哥的话，沐宁的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些，王雏菊哭的声音小了些，沐建国则是轻声喃喃。
“我本来就是反对的...我本来就是反对的...”
“咳咳...咳咳...”
说完，咳嗽了两声，嘴角沾着一丝黑血。
“爸！你怎么了？”
沐宁不是不孝子，见到沐建国咳出黑血，心中的愤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关切和担忧。
“我...咳咳，我没事...”
沐建国摆摆手，挤出一个笑容。
但摆手的时候，上衣口袋中恰好掉出一张化验单...
沐宁条件发射将其拿起，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肺...肺癌？爸，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沐建国苦笑，却是一句话不说，而肺癌两个字出来，王雏菊又开始大哭了起来，连带着沐宁两个妹妹也都哭了起来。
听得人心烦意乱。
此刻沐渊几步走到沐宁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是...两个月前发现的...”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所以瞒着你...”
“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净化区的医疗条件是我们这里的数百倍，而癌症在那里，早已经被攻克...”
“但...现在...”
说到这，一向从容淡定的沐渊，不自禁也开始流泪。
都在哭，全家都在哭，每一道哭声，都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在自己的心脏划了一下。
沐宁的心千疮百孔，他的心很痛...
于是，行尸走肉般蹲下身，捡起那张被自己揉成一团的‘催命书’，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世界清静...
翌日。
兴许是两个亿路费收的的确有点多，李富贵害怕夜长梦多，火急火燎，安排沐渊以及他的家人即刻出发，前往净化区。
这是花城市的大事，在那一辆专门前往净化区的豪华列车旁，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花城市主要领导，花城市各界大佬，更是如礼仪一般，分站列车车门两侧，谦卑的弯下腰。
沐渊，依旧一件白色衬衫，推推眼镜，从容淡定，一步一步走进列车。
列车向北，上车前的一刻，他终究回头，望向南方...
南方的尽头，便是污染区，污染区的尽头，便是禁忌之地。
不出意外，当三天之后，自己踏入净化区的那一刻，沐宁，他的弟弟...应该便已经进入了禁忌之地吧...
沐宁没去上学。
一辆黑色轿车此刻停留在他家门口。
客厅内，一个高大威猛的带着墨镜的西装男，手里正拿着一个项圈。
套狗脖子上的那种。
“一定...要带上吗？”
沐宁还有着最后的尊严和倔强。
西装男讥讽一笑。
“价值一个亿的狗，不栓住，主人家不会放心！”
沐宁自嘲一笑，乖巧的伸出脖子。
不伸也不行，西装男一只手拿着项圈，另外一只手握着枪。
带上项圈，上面甚至有一根绳子，西装男牵住一端，便将沐宁拽到了院子。
沐宁重心不稳，几乎只能倒在地上，手脚并用才能跟上西装男的脚步。
真如一条狗。
刚要出门，有人破门而入。
是高飞，王浪，诸葛云！
三个人气喘吁吁，衣服全都湿透。
他们是在列车那边没有见到沐宁的人影才跑来这里的。
高飞是暴脾气，二话不说直接冲向西装男。
“妈了个巴子！什么东西？把我家死胖子当狗啊！”
高飞也就在同龄人中欺负欺负人，遇到西装男就如幼儿园小朋友遇到全国散打冠军。
一记飞腿，被直接撂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高飞被解决，王浪站出质问。
“你到底什么人？不说...我报警了！”
西装男不想将事情闹大，拉了拉手中的绳子。
沐宁不想三个死党再受到伤害，只能出声。
“哥几个...误会了...”
“我...是自愿的...其中缘由不好说...”
“不过...”沐宁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啊，正如你们说的一样，我们恐怕以后都见不到面了...”
“因为...命运似乎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只能说到这里，说太多，沐宁害怕西装男杀人灭口。
躺在地上疼的嗷嗷叫的高飞还想问更多，却被王浪和诸葛云死死拽住。
拽着往外拖。
到了路边，高飞刚想破口大骂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远处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