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中走,夜中来
林涛两步跃上围墙来到酸哥身边,之间街道上三五点灯光,细听虫鸣吱吱,完全不见邢野地影踪。
他看着酸哥问:“若常能从你手里逃跑?”
酸哥解释道:“他狡猾地很,身手也很矫健,我发现人是假的时候,他翻上去墙一溜烟跑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我一个初生都不算地灵师,哪能拦住他?”
林涛点点头,这时候小郁和李挽风过来,刘宰牛换上了一身警卫队的黑色制服跟在他们身边。
“林叔叔,怎么了?”小郁冲着墙上的林涛喊。
林涛有些尴尬,斟酌片刻决定如实说:“邢野跑了。”
“跑了?”小郁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跑?”
李挽风站在小郁身后一言不发,刘宰牛听到邢野跑了挑挑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别担心,我会找他回来的。”林涛许诺道。
“要不要我帮忙?”刘宰牛忽然插话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主动请缨。
林涛点点头,他又挑了挑了两个人:“林算,邢野从你手里跑的,你得把他找回来。你和林西还有刘宰牛分三队带着人去找。”
林算就是酸哥。
他本想继续吩咐,停顿了一下说:“林西,这件事交给你,去吧。”他说完从墙上一跃而下。
林西闻言有些惶恐:“好!酸哥,刘宰牛我们走。”
他们这边一离开,林涛来到小郁和李挽风旁边,他摸摸小郁的脑袋安抚下她,接着跟李挽风说:“放心,我会把他找回来。”
李挽风点点头没有多说,倒是小郁不明白邢野为什么逃跑,抱怨道:“邢野折磨跑了?说好了让他等我!”
“他可能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李挽风安慰她。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看他吃的很开心啊。对了,我们的篮子。”
“什么篮子?”林涛问道。
“我们给邢野准备了晚饭,装晚饭的篮子,交给林算叔叔了。”小郁解释说。
“他去找邢野了,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放哪了。”
小郁点点头,又问道:“林叔叔,林西哥为什么叫林算叔叔酸哥啊,因为算和酸读音很像吗?”
林涛笑了笑,回到:“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林算审问犯人的时候手段独特,让人看了牙酸,本来叫他算哥的人,就转而叫他酸哥了。
“你们是要在这等着还是要先回去?”林涛问李挽风。
李挽风摸摸小郁的头:“小郁?你想回去吗?”
小郁摇摇头:“我要在这等着。”
三人边走边聊,回到了林涛的办公室。
林西到办公室喊了几个人,拥着出来警卫处的大门去找邢野去了。
与此同时,后院外的街道上,逃脱的邢野并没有走远。他翻墙掉下去的时候又摔了一跤,震到了旧伤,疼得他直抽冷气。
他的右手还脱着臼,刚才翻墙的时候也痛的难以忍受,现在手腕已经肿了一个硕大的包。
他落地后两步窜到隐蔽的地方,随即拟态融入到黑暗里。林涛和酸哥两人站在墙头的时候,他忍着痛猫着,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两人跃下围墙,声音消失殆尽之后,他才敢稍微放松。
邢野又在黑暗中待了一会,他感受着自己的伤势,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片刻之后,他首先咬着牙硬生生掰回自己的手腕。没有技巧的他只能忍痛用蛮力尝试把手复原,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解决了脱臼的手腕。
此时的他颤抖着手,手腕处依然肿着包,他不太敢转动手腕,光是不动就已经够痛了,他可不想折磨自己。
复原了手腕,他环顾周围的环境。
今夜月色并不明亮,街上隔着老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邢野没有来过这边,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只能凭借本能分辨东西南北。
但是就算知道了东西南北,他也不知道出镇的门在哪里。
邢野想马上离开这片同族的地盘,他觉得同族太可怕了,不仅是实力上对他的碾压,更因为邢野不理解他们的行事。
他想回到山林当中,现在没有了凶兽的追杀,他又可以回到从前独自生活在野外的时候。
他甚至想回到自己生长生活的那片高崖之上的密林。
但是现在如何走出这片地方都是一个问题。
邢野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朝着右手的方向走,他在夜色和幻象的遮掩下前行,遇到岔路就选择光线更少和人更少的方向。
夜里的林山镇陷入沉寂,街道上人很少,主街上或许有些热闹,但远离主街的小巷小路却十分安静。
邢野走在整齐的石砖路上,看着蒙在月光下的小镇,小镇散发着他未曾见识过的光泽。迥异于河湖粼粼波光,不同于光辉直抵月盘,涛海吟诵风声,虽也有虫豸夜鸣,却多一分他不认得的人为的秩序感。
这是狂野自由的野外所不见的东西,邢野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文明的气息。
他走着走着心态平复了一些,眼见及所感,让他心有不甘。
他忽然想起小郁,脑海中映出小郁的容颜,紧跟在小郁之后的是温淑的李挽风,小花一样摇曳的春春,随后是跟他不太对付的小稚,憨憨胖胖的落星,救他性命的林涛,死去的林山青。
思绪如走马灯在他脑海中闪烁,这两日的见闻是他十年鲜有的经历。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幸运地来到城墙边上。
他伫在城墙地下,抬着头思索什么。石制的城墙有五六米高,放在平时他小跑着就可以翻上去,但现在他受了伤,光是跑都不方便,更别说爬上这么高的墙。
他在墙头下徘徊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带着伤,借助挨着城墙的住户爬了上去。
城墙外就是树林,他从墙上滑落跌坐在地上,随后爬起来走进树林当中。
当邢野在林山镇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时候,林西他们也在城内搜索。
三人分头去了南北、北门和西门,嘱咐值班的人注意邢野,随后从三个门为起点开始搜索。
就在这时的城东一户人家,白天同邢野冲突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他叫林康,一个人住在一间宅院里,此时夜深,闭灯独卧于室。
林康手里攥着一沓钱,脸上的笑止也不住。
李挽风母女来找他的时候,他高高抬着下巴让小郁道歉,随口说了一个数字让两人赔偿。没想到李挽风就同意了,只是赔偿可以给,但是让小郁道歉不可能,同时他还得签一份谅解书。
想想少年那可恶的模样和眼前小郁厌恶的神情,林康差点就没答应。
不过好在他答应了,想到这林康眉飞色舞地又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
这可是他一年都挣不到的钱,有了这笔钱,他又可以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买卖,挨了顿打就有钱拿!
林康沉浸在获得一笔钱的喜悦当中,没有注意到此时窗外的夜色恍惚了一下。
这夜色就是普通地窗外景象,和往常和千千万万哥窗户外没什么不同。但是在灯光顾不到的地方,惨淡地黑色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躲藏在光亮之外,从黑暗中透过窗户目不转睛地观察。
他数完了钱又乐呵了一会,然后仔细把这笔钱放到床单底下,伸手温柔地拍了两下,掀起被子坐进去,关了灯躺下。
灯一灭,屋里的光亮瞬间断气一般消散,夜色狂涌着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黑暗填满了整间屋子。
就在他刚躺下的时候,黑暗似乎像水流一样在流动。似乎那不存在的眼睛与黑暗中的人,也随着夜色流了进来。
林康满脸的笑意,就算关了灯闭上眼睛,脸上的笑依然还在。
他准备带着这份开心进入香甜的梦想,明日早起,他将迎来难以想象的快活和自由,他设想着明早去早点铺买些喜欢的吃食,换身新衣服,然后叫上自己的朋友一起去游乐,到镇里的饭馆点上平时吃不着的菜,叫上一瓶酒吃一下午。
他的身体裹在被子里,闭着眼睛这样想,脸上的笑意如同凝固了一般不会消散。
他没注意到,就在他的屋子里,在满屋的黑暗当中,有游丝般的东西起起伏伏,涌动的黑暗无声地来到他的床边,不带有丝毫声响,如果他睁开眼,看到地也是茫茫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林康忽然警惕地睁开眼,他虽然没听见声音,没看到东西,但总感觉有东西就在自己的面前。
他忽然屏住了呼吸,想要从寂静当中听出些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瞪大眼前去看,看到的也是一片漆黑,看了片刻,隐隐从窗外浅薄的月色当中,看到房间的轮廓。
而他想找到的异样却没有丝毫痕迹,他放下心来输了一口气。
可就在呼气的时候,耳边仿佛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呼气!
他壮着胆子大喝一声:“谁!”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只敢微弱的呼吸,聆听了片刻的寂静,只觉得心脏在嘭嘭嘭地跳动。
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握紧拳头在面前挥舞,拳头打在空气中扬起风,风刮在脸上有丝丝凉意。
好像真的没有东西?
他强忍着心中地不安,试图让自己放下心来。他想收回裸漏在外地手臂,把身子藏在被窝里,他把手一横去扯被角,忽然好像碰到了什么。
“啊!!!”他惊吓地浑身抖动一下,瞬间收回手,大叫一声:“谁!”
他喊完急促地小口喘气,缩着动也不敢动,浑身的皮肤紧绷着寒毛直竖,等待着黑暗中的回声。
但是黑暗中没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