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侍郎大人
空尘大师见端木岚不知其中缘由,便讲解道:“大人年纪尚轻,恐怕对二十年前的惊鸟案了解不多,当年孽冠仙火烧凤栉殿,凤后不幸宾天,凤后的尸身与她所有之器物全都付诸一炬。”
端木岚说道:“嗯,本官倒是听说过此案,没想到大师竟记得如此细致。”
“所以啊大人,此印章即使凤后遗物,应早就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作灰烬了,又怎会重见天日?”
端木岚听完空尘大师这一番话,思忖了一下,然后吩咐身后的薛凤戚道:“凤戚,派人去枉昭司办一下文书,此案一概人犯及所得赃物全部押送来御围内直院,人犯下到塔狱,赃物入库,请内府监派个人在判一判真伪,这个案子本官就交予你查办。”
“是,大人!大人,还有一事......”
“说。”
“天象院上报,昨日寅时,界镜之间发生异象,有身份不明之人穿过界镜,坠入斑驳界。”
端木岚刚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颤,停在棋盘之上。
空尘又问了一遍:“竟有人能穿过界镜?”
“不光是天象院,四十八处也收获到了信息,所以此事应当属实。”
“老衲记得......上一次有人穿过界镜,好像也是在二十年前,那一年是凤后宾天,二十年后又有人穿过界镜,恰巧凤后之物此时现世,这恐怕不是个巧合吧。”
端木岚问道:“穿过界镜的人现在在哪里?”
薛凤戚回道:“雍州边域,太清山境内。”
“太清山?”
“是。”
“我记得二队的贪泉好像此刻就在太清山吧。”
“是的大人。”
端木岚考虑了一番,将手中之子落定,并说道:“传我之令,直指君衣校尉贪泉负责搜寻擅自穿越界镜之人。”
薛凤戚问道:“那......找到之后如何处置?”
“嗯......杀了吧。”
“大人,不需要带回来调查一番?”
端木岚不再多言,而是对空尘说道:“大师,该您走了。”
空尘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薛凤戚自知多嘴了,便听令退了出去。
路过行廊一隅,薛凤戚听到墙后有人在议论。
“听说这个新任的侍郎大人什么都不懂,年纪轻轻就掌管咱们直指君衣侍,是凭他义父殿相鱼潮见的关系。”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个端木大人就是个纨绔公子哥,这都上任三个月了,什么都不管不问的,整天不是跟皇子们打球,就是跟皇城的权贵子弟逛园子喝花酒,你看今日,在书房跟空尘大师下了一天的棋,连书房的门都没出过。”
“要我说啊,人家就是命好,端木将军生前就那么一个儿子,死后托付给殿相认下了干儿子,两个爹都是权臣。”
“可是御围内直院的君衣侍侍郎那么重要的位子,天家怎么放心交给个乳臭未干的公子哥,真是想不通。”
“你想不通又能怎样,你看看咱们院里的几位校尉大人,现在几乎是承担了御围内直院里外外所有的事务,整天忙的跟狗一样,他们都没说啥,你还发什么牢骚。”
“是啊,谁叫咱没有那个命。”
薛凤戚听不下去了,转过墙角对两个君衣侍斥责道:“大胆,妄议侍郎大人的事,你们俩是不想活了?”
两侍卫一见薛凤戚,立刻闭了嘴,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受他的训斥。
薛凤戚见这二人已是君衣侍的老人了,念在往日亦建有功勋的份上,压低了声音训道:“你们俩给我传话下去,别在让我听到这种言论,否则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是,大人!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做好你们的事情,快滚!”
两侍卫赶紧离去,薛凤戚想着他们刚才说的话,回头望了一眼书房,这些侍卫也确实没有胡说,可他自己也没有选择上司的权利,又能奈何。
书房外,端木岚送大师出门,见到小和尚在门前的假山旁玩耍,说道:“大师平日里下山就带着这个小师傅?”
空尘大师笑了笑,双手合十道:“让侍郎大人见笑了,不过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师傅,而是老衲的师弟,法号空桶。”
“空桶......大师?”端木岚显然对着师兄弟的关系疑惑不解,空尘大师已年过花甲,眉毛都白了,可他的师弟竟然才这点年纪。
“呵呵,这是老衲师尊的关门弟子,所以是平辈,是老衲的小师弟。小师弟年幼,顽劣心重,老衲生怕他在寺中惹出什么乱子来,又没有人敢管教他,因此老衲出门只好带在身边,给大人添乱了。”
“哪里的话,虽是出家人,可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大师作为师兄,顾其周全也是应尽之事,这院里当值的侍卫几百人,人来人往已是熙攘,不差他一个。”
空尘大师道:“老衲感谢大人体谅。对了,上次大人在信中提到想借阅本寺收藏的南溟经孤本,老衲带来了。”说着,空尘大师从袈裟中取出一部昏旧的书册,双手奉上。
端木岚单手接过来,说道:“大师放心,本官定会妥善保管,日后亲自送回贵寺。”
“阿弥陀佛,那老衲这就告辞了,大人请留步。”
端木岚微微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备车,送两位大师回寺。”
目送两位大师离去的背影,一老一小互牵着手,像极了一对爷孙,谁又能想到是师兄弟的关系呢。
端木岚返身回书房,便随手将经书往桌上一丢,未再多看一眼。
塔狱外,一辆囚车被枉昭司的人押送过来,薛凤戚带着几名君衣侍办完交接,从车上用铁链牵出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彪形大汉。这大汉手脚均被镣铐锁住,还用铁链将胳膊连同上身捆在了一起。能被送来君衣侍专属管辖的塔狱,那一定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重案,且被关入塔狱之囚犯,还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所以外人对塔狱名字,闻之色变,无不胆颤。
不过这位大汉只是下车后抬头望了一眼大门,然后便微合双目,面无表情地任由押解的君衣侍用铁链牵着走,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在塔狱内遭受什么样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