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落

第一章 没落

乾盛二十八年,蜀国大帅元士清通敌,与塔国交战之际打开了房州城门,却被敌将斩杀。

房州被破,百姓死伤无数,镇守西凉的大帅秦砚辞率兵前来支援,与塔国恶战三日,一举夺回了房州城。

元士清的尸首被敌军挂在房州城门三日,待援兵赶到时却不知去向。皇帝震怒,下令封了元府,斩首元家全部男子,女眷驱逐皇城,无召不得返京。

亥时三刻,勤政殿的偏殿亮起了晦暗的烛火,皇帝刘景衍将一份秘报扔在王敬的脸上:“你自己看看!房州战损失了多少银两兵马,房州死了多少百姓!你安的什么心?!”

兵部侍郎王敬伏在冰凉的地面上,冷汗浸湿了他背部的衣料,门缝挤进来的冷风吹得他心与背都是一片寒凉。

王敬稳住声音,局势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底气必须足才能打消一点陛下的猜疑:“陛下,恰是说明元士清不堪重用。”

刘景衍的面庞隐在了昏暗的烛火后,过了半晌,才道:“镇南营的兵力在年前补齐。”

王敬微微抬起了头,试探道:“陛下,镇南营大帅之位空悬,您看……”

“不急。”刘景衍转动着玉扳指:“先让秦帅把兵练出来再说。”

王敬恭敬的退出偏殿,他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混浊的眼眸亮起了精明的光。

南疆的星光冷寂无比,茫茫原野都是寂寥。

“你们三个是疯了吗?”秦砚辞指间捏着一封信,脸色十分难看。

褚南星披着白狐斗篷,神色一片焦急:“元大帅怎么可能通敌叛国?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秦砚辞看向褚南星身边的黑衣少年,面色缓和了一些:“你……元夫人还好吗?”

少年绑着马尾,脸上线条清晰凌厉,只是肤色过白,看着气色不是很好。

“随父兄去了。”

他面无波澜,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砚辞一愣,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几步上前逼近少年:“元书祎,你声音怎么回事?”

元书祎——元士清的妹妹,元家的掌上明珠。

可少年刚才说话,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元书祎垂着眸,不以为然:“服用了易声虫,这不是重点……”

“你是不是疯了?”秦砚辞揪起元书祎的衣领,厉声道:“那是蛊术,对人体伤害极大!”

“欸——先别急。”褚南星木着脸劝架:“她还服用了青禾蛊呢。”

青禾蛊和易声虫都是塔国的蛊术,前者能使女子的月信三个月不来,后者能使男音变女音,女音变男音,都是对人体伤害极大的妖蛊。

秦砚辞气得胸口起伏,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他松开元书祎的衣领,声音平缓道:“谁都没想到元家会遭此灭顶之灾,我也相信元帅不会通敌,这件事我已着手调查,你……要振作起来。”

元书祎理了理衣领,神色还是一片冷寂:“我没事,兄长的事我要亲自调查。”

秦砚辞拧着眉:“这就是你女扮男装入军营的理由?”他晃了晃指间夹着的信,看向了褚南星:“这是欺君之罪你们不知道?景昱任性,你也跟着胡闹?褚宰执是怎么同意让你过来做军医的?”

“本小姐是以军医考察第一名进的镇南营,光明正大!”褚南星道:“不过你放心,我爹不知道咱们干的事,我从前便嚷嚷着要做医官,这次跑到镇南营他虽然生气,但不会起疑。”

“谁跟你‘咱们’?”秦砚辞头疼的摁了摁额角:“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褚南星刚想开口,便听元书祎道:“我们三个,你可以装作不知道。”

秦砚辞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这是元家的事,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元书祎抬眸看他,眸子是幽深清冷的黑:“我若早知是你做新兵的指挥使,我会易容。”

秦砚辞清透的眼眸沉了下去,他没有言语,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掌狠狠地攥紧了。

元书祎进镇南营调查元帅兵败之事告诉了褚南星和刘景昱,独独不告诉自己,是觉得他怕事还是觉得他不靠谱,亦或是从未将他当作能说真心话的朋友?

镇南营跟塔国那一战元气大伤,急需兵力。那张征兵的告示一出元书祎就做好了打算,其实她并没有告诉南星、景昱要进镇南营的消息,是褚南星跟她想到了一处。

镇南营不仅需要兵力,还需要军医,褚南星的计策是,她考进镇南营做军医,让元书祎乔装打扮做侍女跟着进来,谁知道元书祎直接从戎了。

无它法,就只能依着元书祎的计策来了,可是从军要军检,元书祎的女子身份确实棘手,元书祎本想塞给验官一些钱搪塞过去,褚南星觉得这个计策不好,于是拉着她找了刘景昱。

刘景昱是逍遥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从不过问朝堂之事,是个闲散的王爷。

四个人自小结识,除了秦砚辞和元书祎一直针尖对麦芒……四个人关系都很好,刘景昱其实不敢见元书祎的,他跪在勤政殿一天一夜也没让兄长收回斩杀元家男子的命令,他心中有愧。

刘景昱托了层层关系,给了元书祎进镇南营的新身份。

秦砚辞远在西凉,这件事不好传给他,便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再说,谁知道他担任了镇南营的新兵指挥使,刘景昱用了他亲自豢养的隼给秦砚辞传了书信,于是这天晚上,秦砚辞同时见到了信与元书祎。

“额,那个,”褚南星看两人的气场不怎么对,生怕两人打起来,于是开口劝道:“元帅通敌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将事情调查清楚,将来功过相抵,又有景昱和我爹作保,陛下不会追究的。”

两人还是不说话,褚南星看向秦砚辞:“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景昱不是给你寄信了吗。你也不用担心月儿的身体,如今我在军营,可以帮她熬制补汤来调养蛊毒带来的伤害。”

秦砚辞的表情松动了些许,只是面对元书祎的语气还是有些冷硬:“事已至此,我们合作吧。”

褚南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先回大帐,”秦砚辞对褚南星道:“我还有别的事跟元书祎说。”

元书祎茫然地与褚南星对视,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秦砚辞要与她说些什么。

褚南星不放心道:“不会我一走,你俩就打起来了吧?”

两人默契的偏过了头,异口同声道:“没那个兴趣。”

褚南星耸了耸肩便离开了。

元书祎倚着一棵枯树,掀起眼皮看向秦砚辞:“什么事?”

秦砚辞摸了摸鼻尖,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带着元家女眷去了北漠,是要去找肖大帅吗?”

他听到元家消息时,以为元书祎会带着元家女眷来找他,谁知道这家伙带着女眷一路北上。

北漠的肖哲与元书祎有些交情,秦砚辞也知道元书祎的能力,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派了人去北漠暗中保护,只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只是先去北漠暂避,没有找肖帅。”元书祎想了想,又道:“元家只剩我们三姐妹了,大姐和二姐在北漠有人照顾,你不必担心。”

元书祎的大姐和二姐是二叔和三叔的女儿,元书祎听母亲说,当年元士清很羡慕他的二弟和三弟都有亲妹妹,于是缠着母亲给他也生个小妹妹,这才有了元书祎。

秦砚辞从怀里拿出一条银制的月牙吊坠,银月牙成色很好,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与天上洒下的月辉一样好看。

“这是元大帅要送给你的,士兵打扫战场时捡到的。”

元书祎的生辰在仲秋的第二日,月亮最圆最亮的那一日,因此乳名就叫月儿。

元士清身为南疆大帅,很难有机会回皇城,倒是秦砚辞这个西凉大帅能时常策马来南疆与元士清喝酒聊天。

秦砚辞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南疆的空气清新又凛冽,天上的月亮像皇城的灯火,暖黄又清冷。

“这个送给月儿做生辰礼,她会不会喜欢?”

秦砚辞喝着酒,心不在焉道:“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喜欢。”

元士清笑了笑:“那就好。”

秦砚辞苦恼道:“那我今年送她什么呢?”

元士清为难道:“实不相瞒,只要是你送的,她大概都不会……欣赏。”

“喂喂!元大哥!”

这真不是元士清泼秦砚辞的冷水,秦砚辞与元书祎相识多年,就送了四次生辰礼,干了六次架,次次都送错,他是真的不知道送些什么了。

元书祎接过吊坠,冰冷的质感从手掌凉到了脊髓,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元书祎的眼睛,秦砚辞终于从她身上抓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元书祎的声音有些沙哑:“兄长的尸骨……”

秦砚辞闷声道:“没寻到。”

元书祎收起情绪,将吊坠贴身放好,直起身子:“我回去了。”

“元书祎。”秦砚辞忽然道。

元书祎回身望向他,秦砚辞那些关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没什么事。”

“秦帅,”元书祎的眸子与黑夜渐渐融合:“我得提醒你一下,我现在的名字叫阿柯。”

秦砚辞歪了歪头:“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元书祎转过身:“随便取的罢了。”

可能两人天生就不对付吧,元书祎随便取的名字秦砚辞都不喜欢。

秦砚辞站在原地,看着一袭黑衣的元书祎与夜色完美融合,直到他再也看不到。

新兵经历半个月的魔鬼洗礼,体魄强劲了许多,大家也都渐渐熟悉起来,互相称兄道弟,只有元书祎依旧独来独往。

“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啊?”

少年温柔的声线在元书祎背后响起。

元书祎回过头,那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容貌俊秀,身姿高挑。

“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不怵元书祎冰冷的态度,他笑了笑:“我叫梁远,你呢?”

少年温柔的笑像皇城的春风,在恍然间与元士清的容貌重合,元书祎羽睫微颤,声音却沉稳:“阿柯。”

“也没什么事。”梁远指了指不远处围着篝火的几个少年:“想邀请你过去一起吃饭。”

那边的少年总是探头探脑的看她,元书祎是知道的。

“新兵营的年轻人不多,我们更应该在一起互相照顾,阿柯觉得呢?”

互相照顾?

没那个必要。

“好啊。”元书祎道。

可是梁远的笑太像元士清了,元书祎真的很想念兄长。

“梁大哥真的把你叫过来了!”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还有些婴儿肥,看着很可爱:“我叫孙冉铭,你叫什么?”

“阿柯。”

孙冉铭拍掌:“好名字!”

元书祎:“……”

一个少年冷哼道:“这么不爱理人?装什么清高?”

孙冉铭赔着笑,狠狠地掐了一把那个少年:“阿柯别在意,他叫赵昌河,我发小,这厮说话就这样,你别在意啊。”

一个脸红彤彤的少年也道:“是啊,昌河人很好的,阿柯别在意。”

元书祎看他:“我没在意,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脸更红了:“宋……宋洋。”

元书祎面色冷淡,声音却带着安慰:“我真的很好相处,你别紧张。”

“不、不是。”宋洋嗫嚅道:“你长的很好看。”

元书祎一愣,她穿的不过是军营统一发放的玄色短袄,头发也只是被黑色布条扎成了马尾,元书祎天生脸上的线条清晰凌厉,扮成男子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况且她还服用了易声虫。

孙冉铭哈哈大笑:“宋洋你笑死我了!当时看到褚医官脸红我就不说什么了,看到阿柯你脸红什么?”

宋洋把头一埋,彻底不说话了。

元书祎渐渐和几个少年熟络起来,军营的训练也开始添加了小组赛。

新兵的总教头站在台上高声道:“今天我们玩个有意思的,我们举行一场弓箭比赛,新兵总共二十个营,每个营再分成五人一组的小队,总分最高的营今晚加肉,小组最高的不仅有肉,还有酒!”

孙冉铭双眼发光:“酒?太好了,我都要馋死了!”

“军营的三餐都清汤寡水的,老子都以为不是进了军营而是进了寺庙!”赵昌河为着一口肉热血沸腾:“我们必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拨给镇南营的军晌秦砚辞都用来增添器械和巩固城池了。

元书祎直觉这场比赛不会这样简单,果然,第一个比赛的人拿起弓的刹那脸色瞬变:“这弓弦……太紧了吧。”

那张弓弓臂漆黑,其貌不扬,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立马有壮汉叫嚣:“你行不行啊?看你那干瘪的身子骨,怎能说弓弦紧?哈哈哈!”

拿着弓箭的人只好咬牙卯足了劲拉,可惜并不出色,只射中了二环。

梁远观察了一会儿,道:“那张弓或许真的很紧。”

赵昌河丝毫不在意:“那就使劲拉呗!老子有的是劲儿!”

元书祎他们小组在最后一个,他们看着拿到弓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变脸,赵昌河的脸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在远处观赛的秦砚辞声音平淡:“如何?”

总教头恭敬道:“目前来看有个叫徐子耀的新兵很出色,一共三箭,总计二十八环。”

其他的小教头有些不解:“秦帅,我们为什么用那张狼牙弓啊?这对新兵来说实在有些难。”

这只能怪元书祎了,秦砚辞知晓元书祎的实力,骑射一流,用普通的弓箭倒对其他的新兵不公平了。

“这样才能挑选出优秀的士兵。”秦砚辞敷衍道。

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元书祎他们这组,赵昌河一马当先上了台,他屏住呼吸使劲拉开了弓箭——八环!

“漂亮!”孙冉铭卖力鼓掌。

赵昌河总计二十三环。

孙冉铭总计二十环。

梁远总计二十四环。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宋洋,没想到这小子平时默不作声,箭术还不错,总计二十六环!

“阿柯加油!”孙冉铭就差跳起来喊了。

站在一边的徐子耀嗤笑一声:“胜负已定,赢得必定是我们!”

新兵营成立至今,大家基本都找好了自己的阵营,这不,立马就有人拍马屁:“徐大哥的箭术在咱们新兵营可以排第一了吧!”

“是啊!那张弓那样紧,子耀真的好厉害!”

徐子耀得意道:“等晚上我可以指点你们—”

徐子耀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因为元书祎默不作声的拉开了弓箭,默不作声的……正中靶心!

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孙冉铭大吼了一声:“漂亮!”

梁远笑道:“好样的。”

赵昌河撇撇嘴:“行啊这小子。”

元书祎不理台下的惊叹,从箭筒里又拿出了一支箭,搭弦拉弓,此时若有人在她对面,一定能看到她如野兽狩猎般犀利的眸光。

“铮—”

第二支箭头刺穿了第一支箭身,第一支箭噼啪落地,只剩第二支插在靶心。

台下的惊叹轰鸣,许多人拍手叫绝。

宋洋呆愣道:“阿柯好厉害啊。”

“这个也不错啊!”总教头赞叹道:“只是不知射了两箭他还有没有力气射第三箭。”

秦砚辞双眸微眯,并不作答。

孙冉铭激动的热泪盈眶:“阿柯,兄弟的酒就靠你了!”

赵昌河也道:“阿柯,给老子杀杀某人的威风!”

徐子耀牙咬的咯吱作响,看着元书祎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弓弦极紧,射了两箭,胳膊上的肌肉微微发酸,元书祎拉开第三支箭心想,还要继续锻炼臂力才行。

凤凰山下的风将元书祎的长发吹得飘摇,少年身体紧绷,拉箭的动作很有线条锋利之美。

弓弦铮鸣,利箭从第二支箭身穿过,直接刺穿了箭靶靶心!

总教头唰的起身:“绝了呀!”

其他教头也纷纷赞叹:“这是哪个兄弟带的兵啊?”

“我我我!是我们北虎营的!”一个小教头自豪的举高手:“这小子叫阿柯,他平时沉默寡言的也不出头,若不是那张脸真的是完全没有存在感呢!”

元书祎回过头,与高台上的秦砚辞遥遥相望,秦砚辞垂着眸子,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身走了。

晚上的军营比白日里热闹,元书祎的兵营与小组赛比徐子耀他们高了一分,得了兵营和小组第一,元书祎三箭满环得了个人第一。

孙冉铭如愿以偿的喝到了酒,他拿着酒碗搂着元书祎的肩:“兄弟你太行了!真是没想到你平时屁都不放一声箭术却这样好!”

元书祎淡定的掰开他的手,离他远了一些:“我认为放不放屁与箭术没有必然联系。”

“噗—”赵昌河笑的一口喷出酒:“笑死我了!你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元书祎淡淡道:“我为人低调。”

梁远也笑:“那就别低调了呗!两个月后新兵营要重新分配,阿柯要努力进冲霄营啊!”

元书祎看着他们,双眸永远波澜不惊:“大家一起进。”

“好!”几人拿起酒碗豪爽的一饮而尽。

宋洋喝了酒,脸更红了:“阿柯空闲时可以指点一下我的箭术吗?”

元书祎放下酒碗:“现在便是空闲,我们现在就练。”

“好!”孙冉铭道:“顺便再指点我一下,我是真的不善射箭。”

元书祎要指点箭术的消息传遍了新兵营,箭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宋洋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有些胆怵:“阿柯,要不我们改天再练?”

元书祎拍了拍他的肩:“别怕,不必理会他们,你要习惯被人注视。”

习惯被人注视吗?宋洋还是有些慌,他从未想过要被人注视啊!

平时练箭的弓弦并没有多紧,宋洋深吸一口气,稳住神,拉开弓—九环。

很不错,但是他用比赛的弓都能射中九环,这样的弓射中靶心也不为过。

“你肩膀太紧绷了,从腕、肘、肩到全身依次放松,腹部绷紧。”元书祎平稳开口:“再来一次。”

宋洋认真听着,搭弦拉弓,屏住呼吸,这一箭又是九环。

元书祎道:“这回是放松了,但是你有些手抖。”

她站到宋洋身后,元书祎的身高与他差不多,直接拿起一支箭手把手的指导他:“肩膀下沉放松,手腕放软,收腹。”

宋洋不敢呼吸,身侧的少年呼吸沉稳,指引他的手臂纤细却十分有力量,这股力量稳住了他微颤的手臂,让他感受到了十分平稳的来自弓箭的力量。

“嗖”的一声,箭头平稳射中靶心,元书祎退开几步:“按照这个感觉来。”

宋洋红着脸点点头,孙冉铭叫道:“阿柯阿柯还有我,教教我!”

其他人一听,也起哄道:“阿柯兄弟,也教教我呗!”

平日里的元书祎话少人冷,其实很多人都有些怕她,但是看她耐心教宋洋的时候他们又觉得这个少年其实很好相处。

秦砚辞负手站在人群外围,少年站在灯火喧嚣处,嘴角挂着彬彬有礼的笑,眉眼却十分冷淡,秦砚辞知道元书祎对那些热闹都没兴趣,她骄傲的像峭壁处的雪莲,不愿与俗世有丝毫的联系,如今为了亲人的清白掉落尘世,秦砚辞倒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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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下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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