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个小孩?
坐在前往柏林的列车上,安东一边想着见到俾斯麦之后要怎样谈天说地东拉西扯,一边想着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很显然,自己的年龄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如果自己现在有十几岁或者是二十岁,那么很有可能一鸣惊人得到青睐,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官至部长大臣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自己只有五岁,甚至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
要是这样的情况下俾斯麦或者威廉一世皇帝让自己入朝为仕,那才是最大的笑话——普鲁士会沦为全世界的笑柄。当然,皇帝和首相也不可能这么做,顶多是让自己当个幕僚一类的狗屁东西,这还得看皇帝和首相的心情好坏;人家心情好了听你几句,心情不好了谁拿你当个响屁啊。安东心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坐在座位上看着外面后退的风景。今年是1864年,德意志境内就已经初步建立起了铁路网络,虽然还很简陋,但是安东他们恰好就在铁路的沿线——当然,相隔几十公里也可以叫“沿线”就是了——安东一行人先坐马车到汉堡,然后再乘火车到柏林,一天多一点就能到了;就不像某些腐朽落后的官僚统治的某个没落的王朝,1881年才建设了第一条铁路——这时候德国都已经建成了遍布全国的铁路网了,其更是在一战中为德军的战略部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到铁路,这可能是这个喜欢精密追求严谨的民族最喜欢的东西之一。1825年,第一条现代化铁路于英国开通。同一时期,德国经济学家佛雷德里希·李斯特便看到了铁路所蕴含的经济与军事价值,乃至于推动德意志各邦国统一的政治潜力。1833年,哈尔科特更是在《从明顿到科隆的铁路》一文,明确提出要重视铁路军事价;,他认为,在这样一条铁路的帮助下,将大量的军队集中到一个特定的地点要比用公路运输军队快的多,这样可以大量的节约行军时间和士兵的体力消耗。
1839年,德国境内铺设好了一条自莱比锡至德累斯顿的115公里的长途铁路。到了第二年,德国境内铁路里程达到了549公里;到了1870年更是达到了19575公里。这些铁路不仅为一战二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俾斯麦的三次王朝战争中也是功勋赫赫:在之后的普奥战争中,战争前三周,普鲁士借由铁路向边境运输了20万部队和5.5万匹战马,起速度比奥地利快了两倍;1870年爆发的普法战争中,仅仅一周时间,普鲁士与盟邦经由国境内的各处站点,向前线集结地输送了50万的兵力及其配套的物资装备。在很大程度上,普法战争的胜利,得益于德意志铁路的高效集结与运输。
到了1914年7月28日一战爆发的时候,德国铁路网更是全负荷运转;其中,最为繁忙的霍亨索伦大桥,在战争前两周里通过了2150列列车,差不多每十分钟就通过1列。德军铁路机动的高潮在8月4日到6日,到6日晚间,主力部队都已到达莱茵河左岸;当月12日,己经有7个军团的150万人被送到进攻集结地。自动员开始到基本结束的20天里,德国铁路系统夜以继日地向西线运送了300万名士兵,86万匹战马和配套物资。而在参与行动的将近11000列列车中,几乎根本没有发生落后于秩序表的情况。
哎,也不知道华夏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安东长叹一口气,默默地挂心起自己的故乡来。现在的华夏应该还是民不聊生酷吏横行吧?还是朝廷昏庸无道腐败无能,对外割地赔款对内横征暴敛吧?安东只恨自己没穿越回华夏,好能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做点什么。
但是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就算他真的穿越回去了,又能真正做到什么呢?恐怕最多也只能揭竿而起落草为寇呼啸山林,去掀起一波自己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起义罢了,这样根本谈不上为天下苍生做事。安东还是很理智的,倘若自己以后真的上位了,还说不定可以扶持华夏一把,让华夏免受些战乱和劫掠,早点走上稳定发展的道路。
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安东苦笑着想道,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了!
……
第二天,柏林。
安东一行人在还很简陋的列车上颠簸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列车才缓缓驶入柏林的站台,稳稳地停在月台旁。
安东母子俩当然是没有人接站的,毕竟俾斯麦召见的人里面不包括他们;还好安东的老爸早早的就在他们下车的站台等候他们了。这是安东第一次在不是圣诞节的时候见到自己的老爸;他穿着普鲁士蓝的军装,腰胯武装带,看起来精神十足,似乎年轻了很多。子爵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小的中年人,同样身着军装,但是军装的款式明显不是现在的,应该是以前的款式;腰上还悬挂着一柄看起来十分精美的佩剑。
这个人应该就是俾斯麦派来给老爸接站的吧。安东一边想一边看向子爵:“父亲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首相先生派来接我的,是首相府上的管家。”子爵伸手介绍了一下,“名叫安德鲁;他负责关于迎接我们的一切事项。”
管家安德鲁微微欠一欠身,微笑着看了一眼安东,就转头对子爵说到道:“请随我来,马车已经静候多时了。”
说完,安德鲁再一欠身,转身领着安东一家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席,示意车夫可以启程了。车夫便松开马嚼子,轻喝一声“驾”,和他相处多年的两匹马就迈开步子,伴着清脆的马蹄声拉着车向俾斯麦的住所方向跑去。
车站离市中心不远,而俾斯麦这样的人物显然是不会住在郊区的——虽然这个年代路上不会堵车,但是来回折腾还是很麻烦不是?而且俾斯麦堂堂一国首相不住在市中心离议会最近的地方显然也不太合理;于是俾斯麦只好勉为其难地住在皇帝给他提供的住所里,即使他本来是喜欢清静的地方的。
随着车夫一声长长的“吁——”,马车稳稳地停下。坐在副驾驶席的管家先跳下马车,给子爵一家拉开马车的门,请他们下车:“请下车吧,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说首相已经等候多时,子爵不敢怠慢赶紧下了车,然后扶着他的老婆下来;最后把安东抱下来;车夫也已经下了车,和俾斯麦家里的下人一起帮忙把他们的行李物品之类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放到早已给他们备好的住处去。而安德鲁则是先一欠身,随后就领着子爵一家走进了俾斯麦的住处。“我家主人在书房等你们,请子爵夫人和小少爷到客厅稍作等候。”安德鲁说完,冲着门口随侍一旁的另一位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着安东和他老妈去客厅。
这下子爵可犯了难。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安东的主意,给俾斯麦的心也是安东写的,按说俾斯麦要见的人是安东才对,自己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啊。
正当子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安东开口了:“安德鲁先生,请问我可以父亲大人一起去吗?我很仰慕首相先生,想请他给我签个名,然后我就出来,绝对不会打扰首相先生和父亲大人的事情的。”说着,他还向安德鲁轻轻挥了挥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本子。
安德鲁被逗笑了:“你这孩子倒是聪明。也罢,我就带你一起过去吧;至于你说的事情,那就得看首相先生有没有时间了。跟我来吧。”说完,他向子爵一欠身,就转过身领着子爵向前走去。安东急忙跟上,虽然表面看起来好像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心里的激动确实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很快,安德鲁领着安东父子二人到了一扇看起来很古朴厚实的门前。安德鲁示意二人稍等,然后上前轻轻敲响了这扇门。“首相先生,荷尔斯泰因子爵到了。”
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很稳重又威严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想来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俾斯麦了。安东的视线随着缓缓打开的门逐渐变得开阔:映入眼帘的是三面深棕色的橡木打制的书柜,地上是绣着不知名花纹的地毯,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同样是橡木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想来就是俾斯麦了;他正专注的看着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听到门开的声音后,俾斯麦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安东;他虽然须发已经开始发白,但是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像是一柄利剑一样简直要穿透安东的灵魂。
安东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不想俾斯麦却看向了安德鲁,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安德鲁欠身行礼,然后恭敬地转身出去,关好了房门。俾斯麦这才又开口道:”这位小朋友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气好像是在含饴弄孙的老爷爷。不过俾斯麦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他今年已经50岁了,安东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多大顶多五六岁的样子;他自然是喜欢小孩子的。
“首相先生,”安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是荷尔斯泰因家的长子,也是给您的那两封信的真实作者;您要找的人,其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