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英雄的陨落

最先走到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尸堆，老将军丢垃圾般的随便一甩他曾经珍若双目的大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奋力的扒开上面层层叠叠的碎尸体。

可是现实是无比残酷，他翻到的除了一块块带着脑浆和内脏的碎肉，还是碎肉。

过了许久，凌风才总算熬过了，最难以忍受的一段彻骨之痛，刚刚恢复了一点jīng神的凌风，开始透过尸堆的缝隙观察着外界。

这时除了一片呼啸的北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凌风知道自己应该是安全了，但是他还是不敢出去，他不能拿用命拼回来的机会，去冒任何的风险。手脚早已僵硬的凌风依然静静地趴在尸堆里，不敢动弹分毫。

碎尸，除了碎尸还是碎尸，就没有个完整点的吗？哪怕缺胳膊断腿也行啊！老将军不顾一切几近疯狂的翻找着，丝毫不知疲倦，哪怕指甲早就因为过度的用力而蹦碎，变得鲜血淋漓。

老将军那张苍老的脸上带着殷切的期盼，像极了一个丢失了自己最亲爱的儿子的慈父，希望下一刻睁开双眼儿子就完好的站在了他的眼前。

老将军一遍遍地jǐng告着自己要顶住，催眠着自己决不能现在崩溃，因为凯文神先知说过，接受传承的孩子会拯救多灾多难的法约瑟，拯救这个即将陨落的能量大6。

“一定还有孩子就躺在如山的尸体下等着他这个老头子营救呢！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么只能依靠孩子自己独自挣扎在这早已疯狂的世界了，难道不是太残酷了吗？他们还太弱小了，他们稚嫩的肩膀还不足以扛起这么沉重的担子，他们还需要我！”老将军一遍遍的jǐng告着自己不能绝望。

就在埃布尔几乎翻遍整个战场上，却依然什么也没有现，几乎绝望的时刻，奇迹终于生了，当埃布尔扒开一层厚厚的尸块时，一个孩子，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如洋娃娃般的孩子，赫然出现在老将军的面前，漂亮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如同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静静的躺在一堆尸体中间，神情是那样的安详，好像丝毫都没有经受这场屠戮的惊扰一般。

老将军那颗几乎熄灭了希望的心，如浇了油一般，腾地一下火热的燃烧起来，老将军用那激动的已经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扒着孩子身边的尸体，比搬运艺术巨匠们的传世作品还要谨慎小心，老将军不想惊扰孩子甜美的梦境，因为在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世界里，能获得这样安详的幸福，简直比全大6都梦寐以求灰金（本游戏里最为珍贵的炼金材料）还要珍惜。

他更不想让这个无忧无虑孩子在尸体环境中醒来，那对于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过于残酷。

老将军就这样轻柔地拿起压在孩子身上所有的尸块，神，貌似再一次地眷顾了我们这位历尽磨难的老将军，孩子的全身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老将军那布满沧桑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欣慰笑容。

“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爷爷。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我要把我一身的本领都传授给你，然后咱爷俩，带着法约瑟还活着的人一起恢复我们曾经的荣耀。”老将军无比温柔地说道。

这时老将军双手缓缓探前，一手小心扶住孩子的屁股，一手轻轻垫在孩子后脑，缓缓抬起。

哗啦一声，似积木倒塌，老将军触电般撒开才抬到膝高的孩子，如死人一般呆呆地杵在当场，脸上在没有了任何表情。

再一看重重摔在尸堆上的孩子，鼻口双耳都冒出大坨大坨腥红的鲜血，双眼竟然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晃悠悠如魔法吊灯般的耷拉在头颅的两侧，眼眶中还躺着夹杂着黄sè脑浆。

心如死灰的老将军哪里还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孩子竟然是被一个天阶高手运用劲气硬生生震死，其实作为天阶骑士的他即便只看外表，早就应该能看出孩子的死因，连他都不记得了到底多少死在他掌下的兽人，全身就是这种妖异的晕红。他只不过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才一味地欺骗自己而已。

伴随着这个孩子的消逝，也带走了他全部的希望和热忱，随之而来的就是如掉进万丈深渊的深深绝望。

上一刻还面无表情的老将军，突然变得彻底疯狂起来，浑身的伤口全部在这一刻崩裂，原本就不多的热血，如泉涌一般喷散而出。

埃布尔一把抓起大剑漫无目地胡乱劈砍，还一边如受伤的猛兽般大吼大叫：“无耻啊！什么时候一个跺跺脚一个公国都要颤三颤天阶武者，竟然都卑鄙到亲自对一个半大的孩子出手，而且手段还如此卑劣。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所有人一夜之间就全疯了吗？”

“是老将军的声音！黑衣人一定退了！”凌风激动地试图挣扎起身，可是全身的每块肌肉早就酸麻地动弹不得。

凌风大声地呼喊，可是身在重重尸体之下的凌风，声音却是那么的微弱。

凌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挺直腰身奋力拱向上方。

如今早已陷入癫狂的埃布尔，哪里还听得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自顾自地大声控诉：“法约瑟五十万人全体殉国，换来九死一生的突围，没想到，哈哈哈没想到啊！我们没死到兽人手里，却死到在人类的手里，是谁！到底是谁！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们，你知不知道，正是你自己的愚蠢，掘了你自己最后的希望，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哈哈哈……你们会比我死得更惨，你们的家人会比她死得更惨！”

一通泄之后，埃布尔终于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量，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如一个垂垂老者般颓然地拄着大剑极为勉强地站立着，埃布尔奋力地直了直身子，高高扬起了头颅，他醉眼朦胧地望了一眼他最后战斗的地方，空洞的眼神中，不带一丝留恋。

剑光一闪，颈血冲天，刹那间殷红的血流顺剑而下，一滴滴圆润如珠般的鲜血撒满这身伴他驰骋疆场的玄铁黑甲，砰的一声，长剑倒刺入地，老将军面露刚毅，依剑而立，任由萧萧的北风卷起他一头灰白的丝迎风鼓荡，一位一生纵横沙场老将铮铮傲骨，他就是死也要站立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