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张宾接过细看,木质的剑鞘造型古朴简约,似有几分秦汉的风格,不像唐宋以后那般花俏。
剑鞘上还半镶着一块软玉,玉石不是后世常见的翡翠绿,而是少有的鸡血红,通体绯赤,被用心雕成了双鱼形制。
拔剑出鞘,原来是柄未开锋的铜剑,只有约半米长,比公园里爷爷奶奶们练太极所使的长剑短了一半,但剑身却宽了一倍有余。
说是古剑,但无论剑鞘还是剑身都见不到绿锈,被擦拭得光可鉴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张宾收下剑,随意道了谢。
酒足饭饱后,田三一高喊挂账,不待账台后面的张我权应声,张宾抢先嚷道:“爸,收钱,这俩家伙最近发了笔横财,今天把他们以前的账都清了,过几天说不定就收不到了”。
张我权笑眯眯的走过来拿着账单递给田三一:“这几天总共是三千六百五十二块,零头就给你抹了”。
田三一涨红着脸望向张宾:“都这么熟了,用得着催账吗?”
张宾笑道:“你吃在我家、住在我家,不是熟人能不收你钱?但你进馆子点菜就得另算了不是”。
田三一无言以对,暗骂一句“市侩”,掏出一叠大红票数了十五张,然后抠搜的对灰熊猫计较道:“一人一半”。
张我权这段日子和田三一早混得熟稔,接过钱故意揶揄道:“不够嘞,我给你抹的零头是五十二,那六百还在嘞”。
张宾大笑……
田三一和灰熊猫惦记着发财,吃完饭就急匆匆的离开找於小鱼了。
张宾上楼回到家中,倒头补个午觉。
昏昏睡意中,陈子龙出现在梦中:“你在阳间办的事,我已经替你向阴司备案,为你记下了阴德”。
“阴德?有什么用?”
“所谓施恩莫望报,做了好事而不被人知就会积累阴德”。
“虽然这一世没有得到回报,但阴司会将人前一世积下的阴德转化成下一世的福报”,陈子龙续道,“你现在多行善积德,来世就能投户好人家,或者福荫子孙、得遇贵人、逢凶化吉什么的”。
“啊!还有这种好事”,张宾喜出望外,自己本来只是为了把心找回来,没想到还有附带的福利。
“别等下一世了,我能不能现在就套现,比如中个彩票什么的,下一期的超级大乐透奖金特别高”。
“当然不行”,陈子龙铁青着脸拒绝,“阴德哪有现世报的”。
“就不能通融一下?”张宾谄媚的讨好道,“我帮阴司铲除了裴建国、邪灵猪仔和那么多的五九尾,也该稍微给点看得见的好处吧?”
张宾软磨硬缠,陈子龙严辞以对,俩人正在争辩间,陈子龙忽然一怔,面色严肃:“快醒来,有股强大的鬼气正朝你而来”。
“吓唬谁呢?”张宾笑道,“别转移话题”。
“我说真的”,陈子龙用力将张宾往后一推。
张宾感觉脚下虚浮,就像踩空了似的,突然从高处坠了下去,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明明才是中午时分,窗口不知何时却已一片黯黑,宛若深夜,没有一丝光亮,压抑得让人一阵阵心悸不安。
张宾眼角急跳,体内的罡气突然像是受到刺激般充盈沸腾起来,这是有鬼气接近的征兆,从罡气的受激程度来看,正朝自己而来的这股鬼气非常的强大,而且极度邪恶。
他凝神细看,眼前全是一片漆黑,但不知为何,
却能隐隐察觉到有个融入黑暗中的物体正在靠近。
张宾心中惊惧,百鬼图鉴中说得明白,鬼将级别的鬼魂是黑色的鬼影。
两股黑雾突然从漆黑的背景中钻出,缠绕住张宾的身体,张宾只感到体内的罡气像是泄洪般,顿时就迅速地流逝无影了,身体像是脱力似的瘫软下来。
张宾对这股阴鸷的鬼气印象深刻,他霎时想起自己被夺心的那个夜晚。
是努尔哈赤!
“下贱的尼堪”,黑幕中传来一声苍老且低沉的咒骂,“今日便要叫你魂飞魄散”。
张宾心知今日定然无幸,他想要回骂,但是缠绕在身上的黑雾像是有形的一般,死死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只能勉强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咽声。
身上的黑雾犹如蟒蛇捕猎般越缠越紧,张宾感觉自己的血肉似乎都要绞碎了,身体越发无力,三魂七魄行将被挤迫出肉体。
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金光刺进张宾的眼帘,强烈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
缠绕在张宾身上的黑雾受惊般蜿蜒着缩入黑幕,他绷紧的身体突然得到释放,重重的萎顿在地上,因为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喉咙而剧烈咳嗽起来。
张宾以手作檐遮住眼睛,只见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巨大双鱼图护在自己身前。
双鱼图的光芒刺破黑幕,映出一个穿着镶钉黄甲、头顶金钱鼠尾的老者鬼魂。
这是张宾第一次看清努尔哈赤的鬼魂,对方虽然须发皆白,但体魄却甚是健硕,瘦棱的脸上有一对似鹰般阴冷无情的双眼,透出阵阵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你又护着他”,努尔哈赤微微向身后的窗户侧了侧头,但并没有转过去,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从身后进行袭击。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人类的温度,就像是学会了人语的野兽:“你牵绊太多,这些无用的感情迟早会把你吞噬掉,连骨头渣都不剩”。
话音落下,努尔哈赤周身慢慢刮起一阵黑雾,夹着厉风翻滚腾挪,团团向内卷缩,最后消逝不见。
黑雾褪尽,阳光照进屋内,仿佛黑夜和白昼的转化就在一瞬间。
“刚才救我的就是当初为我向阴司求情的人”,张宾猛扑向窗边,这是努尔哈赤刚才话音所指的方向。
窗外一切如常,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楼下自家的火锅店还有一桌贪杯的客人吆五喝六的划着拳。
张宾举目向远处望去,一个背影正从自家楼下朝对街匆匆离去。
“喂,喂,是你救了我吗?你是谁?”张宾趴在窗上大喊,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望,但那背影却毫不停留地快步拐进街尾,再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