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座位习惯
“萨弗尔·米克。”
听到有人在叫他，萨弗尔一个激灵，从拘所的床上蹦起。白心会的拘所服务的是类似软禁的功能，这里的居住条件甚至相比于“本地人”旅店还要好一些。
当他扭头望去的时候，有人已经打开了囚室的门，看样子是想请他出去。
“跟我走，去接受审讯。”
面前是一位身着白心会制服的男人，一脸的严肃表示着他并不想多说话。
萨弗尔立刻清醒过来，快速穿好了衣物和鞋，跟随白心会人员离开了囚室。
【刚刚醒来的萨弗尔似乎还有点糊涂，他也许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也会身处这种地方。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意识到艾雅之死与他也有密切的关系。】
“麻烦问一下，是关于什么的审讯？”
行走在过道，萨弗尔忽然问道。
男人很不耐烦地扭头看了萨弗尔一言，答道：“公主遇刺案。”
【看来萨弗尔想起什么了，大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萨弗尔本还想问点什么，但二人很快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只见男人打开了尽头的门锁，门外的光景像是一个大棚。
“不好意思，我以为审讯室是个房间？”萨弗尔面露疑惑。
“没错，审讯室就是个房间，只不过，那个房间在案发现场。”男人说罢已穿过了门，催促道：“赶紧跟上！”
【男人的意思很明确，所谓的审讯室其实在“本地人”旅店！回到现场或许对自己有益，萨弗尔·米克如此想。】
萨弗尔虽是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只得快步跟上。快速环视一圈，他看到的全是整齐停靠着的马车车厢，这些车厢的样式各异，但都被统一漆上了白色。距离二人最近的一个已经配好了单匹马和车夫，那个车厢看起来只能最多乘坐四人。
男人把萨弗尔带到那辆装配好的马车前，轻敲了敲车门。
“快进来。”
萨弗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慵懒的语调显然是苏珊娜·西里斯所独有的。
男人立刻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催促萨弗尔赶紧坐上去。
【萨弗尔战战兢兢，他不敢正视苏珊娜——这个不久审问过自己上一个身份的年轻女孩。】
“你好，米克先生。”苏珊娜倒是先跟他打起了招呼。
萨弗尔简单回应并行礼，随即坐到了苏珊娜对面的那排位置上。
苏珊娜示意车夫可以出发，片刻后，马车便颠簸着行了起来，刚刚带着萨弗尔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并没有上车，车厢内只有他和苏珊娜。
萨弗尔忽又感到那股莫名的恐惧了，这和他作为马尔接受审讯时如出一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萨弗尔大概是想到先前自己头上被轰出的那个窟窿了。那种体验，痛苦也好，刺激也罢，总之他已经铭刻在心了。】
他偷偷瞥了苏珊娜一眼，顿时感到那种感觉变得更强烈了，便赶紧收回了视线。
马车驶离了大棚，穿过了一条更像是田野小径的道路，它同样被漆上了白色，除了马车正在经过的道路，白色小径还以奇怪的形状向外延伸出了一部分看似无意义的部分。萨弗尔看向窗外，愈发觉得这一条小路的样貌有些熟悉。
大棚外的大片场地被栏杆分为了好几块矩形的区域，这些区域都长满了茂盛而透绿的草，大都被用于牛羊马的养殖，还有一些草地被改造成了种植作物的田地。
抬头，他又看到了高处成排成列的座椅。
萨弗尔扶额，他算是明白了。这里大概是某个废弃后又被再度利用的足球场，而马车底下的小路，是足球场划下的白线。
又行了一阵，马车终于离开了这片区域，驶向了布满积雪的街道。
苏珊娜和初见时一样，一脸倦态。她单手托着脑袋，把手肘撑在车窗上，闭上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面对如此的情形，萨弗尔却如坐针毡，光是正视这位公主殿下就令他感到莫名的不适，他只得设法把注意力移到窗外，他小心翼翼地左右挪动身体，以便观察两侧车窗外的景色。
马车在积雪上也能保持不错的速度，很快马车就来到了一条宽阔且路中央的大量积雪已被处理过的马路上。
“米克先生通常都会坐在那个位置吗？”苏珊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双眼，忽然开口道，语气很轻松，好像随便一问。
萨弗尔顿住了，他立即观察了自己所坐的位置。车厢内有朝前朝后的两排相对的长椅，他所坐的位置是朝后那列靠右的位置，也就是位于车厢的左侧的地方。
“抱歉，殿下，我没明白您的意思。”萨弗尔感到困惑，但他隐隐感到这个问题不简单，恭敬地表达了不解。
“别紧张。我只是好奇——妖湖镇规定马车是靠右行驶的，你坐在靠车厢左侧的位置，下车的时候不会不方便吗？”苏珊娜毫无遮掩地打了个哈欠，“明明你那排只有你一个嘛。”
“可马车现在到了妖湖镇的某条单行主道上，单向行驶的话，马车靠左或者靠右行驶都是可以的吧。”
“是吗？对噢。”苏珊娜笑了，“说的也是。那么——米克先生认得这里吗？”
萨弗尔想了好一阵，确认萨弗尔·米克的记忆中没有对这条路的印象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苏珊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本地人’旅店就在这条马路的左侧，准备好，要下车了。”
萨弗尔一怔，他忽然明白了苏珊娜话中的意思：如果自己并不认得这条路，又为什么会下意识停留在了靠左的位置呢？
萨弗尔·米克不认识的这条街，马尔·里瑟却曾在这里偷售苹果。萨弗尔记忆中对这条街并无深刻的印象，但曾扮演过的马尔·里瑟的他下意识地认出了这条记忆深刻的宽敞街道。
那么，苏珊娜一定感觉到自己对“本地人”旅店位置很熟悉，萨弗尔想。而关于自己其实是穿越到这个童话世界且已经换过一次身份的事情，他显然是解释不清的。
这样的信息差异可能会给自己目前的这个角色带来不小的麻烦，也许记忆中不曾出现在这里的自己会被白心会怀疑，甚至定罪。
另外，他最不能理解的一点是，既然自己目前所扮演的角色从未进入过本地人旅店，为什么审讯一定要前往那里进行呢？
正当他想着，马车平稳地停靠在了马路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