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国主和大司马
一座大气典雅,窗明几净的宫殿内,一个比蔡承要年轻许多的细脸太监正在禀报别院情况。
此殿名为修心殿,是历届国主的寝宫。
殿内每隔几米就摆放着一个火盆,放眼望去足足有三十多个,火焰燎燎,不时传出噼啪声。
大床之上,一个邋遢中年裹着被子大咧咧地坐着,他穿着白色衬衣,胡须和头发随意耷拉着。
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大街上八成会被当场懒汉,而不是当今免国国主,一国之君涂心靖!
而细脸太监名叫童隐海,副太监总管。
“哼,好大的架子,圣旨都不跪,这帮人简直该死!”
童隐海低骂。
“继续。”
涂心靖面无表情地说。
“是,国主!”
童隐海小心翼翼地点头,弓着腰,说道:“那个陈非群说探霄剑是废铁,他看不上!还说人六域,不,人级九域中没有配得上他的剑!国主,此人大言不惭,罪该——”
他没说下去,因为涂心靖看了过来,这位国主虽然邋遢,双眼之中却透着无尽威严。
“叙述是你的事,评判是我的事,懂?”
他说。
“是!奴才多嘴!”
童隐海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刮,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手印,他将所见所闻全都抖了出来。
起初涂心靖心中毫无波动,等听到浩然门众人戏精上身,尤其说怕吓着他时,不禁冷笑。
“以为我是吓大的?陆无求和盘国都吓不着我,这些家伙还想吓着我?可笑!”
“是啊!这些人就是跳梁小丑!”
童隐海插嘴。
这次涂心靖没有训斥,点评道:“这个陈非群能看出来我是借赐剑将火引到他们身上,还不蠢么。”
“至于他最后说得那些话,”
“什么早已习惯了在妒火中信步,什么雷霆暴雨只能在他脚下发抖,别说,确实有点水平!”
他摆摆手,“反正这些话我不敢说!”
童隐海谄笑道:“他是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哐当,而国主您乃务实高瞻之人,岂会呈口舌之快?”
涂心靖笑了笑,紧紧被子:“不过还别说,现在就需要他表现得嚣张,他不嚣张,如何能吸引陆无求的火力?”
“国主高见!”
涂心靖压低声音,问:“他们没发现你吧?”
“没!”
提起这事,童隐海一下自信骄傲了许多,“论隐术,免国之中奴才还未逢敌手!”
“好,那就静观其变,等着看好戏吧!”
涂心靖有些期待道。
一旁的童隐海有些不解:“国主,很明显这护国天将是假的,一旦他被揭穿于您不利啊!”
“谁说他是假的?”
涂心靖就那么瞅着他,眼中锋芒毕露,吓得童隐海直冒冷汗,赶紧趴在地求饶。
“呵呵……”
这位国主突然乐了,“陆无求他们只要敢对陈非群等人下手,最好下死手,那么就会落得一个诋毁国之英雄,恩将仇报,与整个免国为敌的名声!到时他将何以自处?”
童隐海恍然大头,竖起拇指赞叹道:“国主之经纬韬略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天下谁人能敌!”
涂心靖继续乐着,忽然话锋一转:“你不会把我的这个想法透露给其他人吧?比如陆无求。”
此话一出,童隐海如遭电击,哆嗦了一下连忙疯狂磕头,嘴里喊着:“奴才只效忠国主!”
“借奴才一万个胆奴才也不敢!”
“奴才知罪!”
“奴才问了不该问的,
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直到他磕得头破血流,喊得声音嘶哑,涂心靖才勉强让他停下。
“你有上进心很好,但记住,嘴巴放严实一点。这点你得学下蔡承,否则别提接他的班,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涂心靖裹着被子下床,来到地图处兀自观看。
“奴才记住了!”
童隐海重重叩首。
“滚吧。”
“是!”
等这位副太监总管出了修心殿,不由长舒了口气,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刚才差点白捐了!
……
大司马府。
这是一座规模堪比宫殿的府邸,雕梁玉栋,富丽堂皇,坊间甚至称之为‘小朝廷’。
波光粼粼的湖中央有一座高雅石亭,此刻坐着三人。
一个是现任御前首席剑师俞旗风。
一个是执笔公涂成,此公是现任国主涂心靖的三爷爷,在免国宗室中辈分最大。
最后一个便是大司马陆无求了。
这是一个颇为儒雅的人,40岁上下,长脸细眉,一撮柔顺的美髯轻垂,腰间配着一把剑。
“项闯败了!我觉得我们必须得正视这位护国天将了,说不定他是真的!”
涂成率先开口。
“我倒希望他是真的,那样我的剑就有用武之地了,只可惜他真不了,就是个笑话。”
俞旗风说,他的剑背在背上,凌厉潇洒,极为不羁。
清风拂过。
陆无求抿了口酒,回味无穷,这才微微道:“不要轻易下判定,如果他是假的,我希望他是真的,如果他是真的,我希望他是假的。”
听罢。
老得不能再老的涂成揉了揉褶皱的额头:“大司马说得何意?我都给你绕晕了!”
陆无求笑而不答,-只是说:“国主此时将这陈非群推出来,无非是想用来对付我们,变被动为主动。”
俞旗风问:“那我们接招?”
“接!为什么不接?”
陆无求谈笑风生,“难得国主整一次大活,我们不接说不过去,只是接活是一门艺术,得讲究方法。”
对面。
执笔公涂成年龄虽大但嗅觉敏锐,问:“大司马是不是听见什么风声了?”
陆无求给两人各斟满酒,不紧不慢道:“我想请问二位,国主是想让我们接活,还是不想?”
两人思索片刻,涂成一语道破:“当然是想!否则他这一手岂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陆无求又道:“那如果我们接活了,将陈非群一行揭穿,甚至将他们剿杀斩除会如何?”
俞旗风耸耸肩:“剿就剿了,斩就斩了,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难道……”
涂成沉吟一会,连忙抬手:“不可!一旦这样做了我们说不定会成为整个免国的众矢之的!因为以我这个孙子的手段,怕是会以假乱真,将错就错,利用一切手段证实陈非群的身份!他的身份一旦被证实为护国天将,到时民众还不得吃了我们!”
这事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吓人。
陆无求微微一笑:“确实如此,但在我看来,这是国主奇谋,让我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陷入两难,反而给他争取时间!”
“那该如何是好?”
俞旗风问。
“他有奇谋计,我有过墙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