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家中变故
这天傍晚,果儿就带着备好的笔墨纸砚去了老学究家,其实也不远,小城就那么大,点根烟从头走到尾,烟都抽不完,当然,这是开玩笑了,对小果儿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村里很多玩伴还没到过城里呢,老先生就住私塾后边,其实也就一个院,只不过隔开了前后院,前面给孩子们上课,后边带着家眷住,门口的老仆人看到果儿来了,赶紧把他引进院,老先生正在小院等他,见他过来,示意他坐在院中石凳上。开口道“今日即是教你读书识字,亦是教你做人处事。你可记住了?”
果儿连忙站起来道“记住了。”
老先生微微一点头道“书籍珍贵,我不能送你,这是我之前的抄本,你先来抄。”
果儿接过放旁边桌上,打开自己带的笔墨纸砚,准备抄写。他在旁边照猫画虎,一字一句的抄,老先生边看他抄边念到“混沌初开,乾坤始奠。
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夭,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
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
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
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
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
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雷部推车之女回阿香。
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
歘火、谢仙,俱掌雷火;飞廉、箕伯,悉是风神。
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
甘霖、甘澍,仅指时雨;玄穹、彼苍,悉称上天。
雪花飞六出,先兆丰年;日上已三竿,乃云时晏。
蜀犬吠日,比人所见甚稀;吴牛喘月,笑人畏惧过甚。
望切者,若云霓之望;恩深者,如雨露之恩。
参商二星,其出没不相见;牛女两宿,惟七夕一相逢。
后羿妻,奔月宫而为嫦娥;傅说死,其精神托于箕尾。
披星戴月,谓早夜之奔驰;沐雨栉风,谓风尘之劳苦。
事非有意,譬如云出无心;恩可遍施,乃曰阳春有脚。
馈物致敬,曰敢效献曝之忱;托人转移,曰全赖回天之力。
感救死之恩,曰再造;诵再生之德,曰二天。
势易尽者若冰山,事相悬者如天壤。
晨星谓贤人廖落,雷同谓言语相符。
心多过虑,何异杞人忧天;事不量力,不殊夸父追回。
如夏日之可畏,是谓赵盾;如冬日之可爱,是谓赵衰。
齐妇含冤,三年不雨;邹衍下狱,六月飞霜。
父仇不共戴夭,子道须当爱日。
盛世黎民,嬉游于光天化日之下;太平天子,上召夫景星庆云之祥。
夏时大禹在位,上天雨金;春秋孝经既成,赤虹化玉。
箕好风,毕好雨,比庶人愿欲不同;风从虎,云从龙,比君臣会合不偶。
雨旸时若,系是休徵;天地交泰,称斯盛世。”
等果儿抄完一边,这天就要完全暗下来了,老先生道“今天就先到这,你先回去在抄吧,什么时候你都会写这些字了,在来请教我,我来告诉你读跟意思。”
果儿听罢,收拾了东西,告辞离开。
自此,每天有时间就那盆盛些水,在桌子上来抄,或者就拿个棍,在沙地上写,张安见状,专门去给他弄了一个抄写练字的沙盆,
不管多晚多累,每天都要抄个几遍,反正是照猫画虎吗,写就完事了,就这样十来天吧,这才把这些字完全掌握,好不好看先不讨论,总是能写下来了,这天,毕恭毕敬的在白纸上写了一边,傍晚时分才带着去找老先生。
走到私塾,老先生正在给其他学生讲学,他呢,就站在院子里面听,看屋里的学生摇头晃脑读,他也就跟着听,没一会老先生出来了,果儿赶忙拿着他抄写的书稿给老先生看。
“还不错,看来你是用功了的。”回头跟老仆道:“一会去让里面的学生们散了吧。”然后开始教果儿读,一字一句的教,一字一句的学,一边读完,里面的学生也都出来了,挨个给老先生打招呼,胡远志还给果儿做了个鬼脸。等这些学生都走了,这才又教果儿几遍,直到他完全记住了,这才挥手让他离开,转身回了里院,里院一个老妇人看他走了进来,赶紧把他迎进了屋,边走边抱怨道,“饭菜都要凉了,也不知道你图个啥,这么一把年纪了。”老头哈哈笑:“怎么,闲我是个糟老头子了?我就是看这孩子机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教教,免得我这老骨头都锈了。”老妇人瞥了他一眼:“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我是说不过你哦,只能随你意了。”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果儿出了侧门,一路嘀嘀咕咕的往回走,才进客栈,就瞧见胡远志挤眉弄眼的在那瞅他,他走上前去问:“抽筋了?咋的都要成斗鸡眼了?”胡远志推了他一下才道:“先生打你了没?”果儿听闻一笑“没有啊,先生今天还说我做的不错呢!”胡远志一脸不可思议“尽然没揍你,先生是不是吃错药了?”两人打趣一阵,天已渐暗,这才各自散了。从这以后,果儿又开始了每天嘀嘀咕咕的日子,都要快魔怔了,才把这些句子背下来。
等背下来了,老先生又给了他译文,这下字跟多了,在在抄在背,每天都是“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混沌:天地未形成之前的元气状态。”“齐妇含冤,三年不雨;邹衍下狱,六月飞雪。齐地孝妇窦氏被诬谋杀婆婆,太守处死了她,东海因此三年大旱不雨。邹衍:战国时人,燕惠王听住谗言把邹衍抓进监狱,邹衍受冤枉而爷天大哭,天降大雪。”一天到晚都是这些句子,忙碌碌的一个来月,这才记住了这些释文,去找老先生。
等晚上回来,又有了一篇新文章要抄写了,就这样小一年过去了,果儿也长高了不少,这天村里来人,告诉张安他两,张五爷病重,两人赶紧去找胡掌柜告了假,又去到老先生那告诉老先生一声,这才急急忙忙的往家赶,两人到了半夜才道家,一进小院,发现张秧张禾都在呢,张五爷躺在床上,裹着破被子正在昏睡。张果儿心里一紧,张二爷招呼他两先休息,等天亮了在说,这让张果儿怎么睡得着,趴在张五爷床边浑浑噩噩过了一晚,早上张五爷倒是醒了一阵,喝了点糊糊就有睡过去了,张二爷一早也过来了,告诉张果儿,老人积劳成疾,已经回天乏力了,就撑着口气等你回来呢。
果儿瞬间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了,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啊,走时还能下地,归来已经这样了!他托张安又去找了个大夫,等大夫过来看了看,告诉张家人,老人已经油尽灯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送走了大夫,张果儿默默坐在床头流泪。
张五爷每天醒来一会就又昏睡过去了,这天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头,颤颤巍巍的让张果儿去把张二爷一家叫过来,张果儿心里一颤,知道老头这是什么意思了,流着泪答应了,转头去喊张二爷,没一会,张二爷一家就都到了,张五爷颤颤巍巍的说“二哥,我是不行了,我这孙子还小,虽说现在跟城里先生读书,到底年纪还小,你家三小子帮着照顾着些,我死了埋进祖坟就行,几亩田也交给张秧张禾两兄弟去种,就不给果儿留着了,他不顶事,你照看着把我埋了就行了。”张二爷也是眼泪婆娑的答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张五爷是彻底不行了,昏睡的时候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迷糊,慢慢的也吃不了东西了,就这样又熬了两天,这天傍晚彻底不行了,张果儿趴在张五爷身上号啕大哭,张安几个也是不停的抹眼泪,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半年前就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差不多了,这一会功夫就准备好了,还从隔壁村请来一位阴阳先生张罗着把五爷入葬。
忙活了几天,这才算完事,张果儿整个人看着精气神都塌了。一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干啥,等五爷入土后,这才稍稍回过点神来,这段时间也都是张安在忙里忙外的顾着果儿,等大家都散了,剩下果儿一人在家,又忍不住的掉眼泪,这天,张禾过来给果儿送饭,跟他说:“老爷子也走了,你跟老三在城里当伙计,听说你还跟一个老先生学识字呢,真了不起啊,我们张家也要出一个读书人了?”张果儿没搭理他,张禾这人随说不是什么坏人吧,就是仗着自己精明劲儿,老是做些不太讲究的事,又听他道“你识了字,我看你也不回来了,这两件破屋要不就给我来照看吧,你觉得咋样?”张果儿把碗往桌上一磕,说“不咋样!”张禾一脸尴尬的溜出门去。
等过了五爷的头七,张果儿找到张秧,把自家小院的钥匙给了张秧,让他帮忙照看着点,又拿了些这两天村里人送来的吃食拿给张二爷,这才跟张安往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