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塔图塔头顶着枕头,摩擦着,她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松木的台子上放着金色的头饰,她拖着散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梳妆台。
她仰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嗨呀,忘了重要的东西。
她光着脚,脚做轴,在房间里旋转着,细长的大腿上布满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轻薄的衣服里,跳跃着健康美丽的微弱曲线。有着完美棱角的肩膀上一个充满力量感的纤细脖子,上面支着圆圆的可爱脸蛋,碳黑色的皮肤让她的线条不那么明显,但是雪白的牙齿和眼睑总是弯曲处快乐的弧线,她永远不会娇嫩欲滴,但是永远聪明伶俐,不论是她灵动的脑袋,还是聪明的身体。
她紧实的小屁股落坐在坚硬的桌子上,一只脚轻轻的挂下来。
她像是看着小动物一样,轻轻的撩拨挡在眼前的头发,看着这个本来没有生命的金色头饰,她轻轻的把它拿起来,放到头上。
像是什么按摩器具按到了头上,她享受的仰起头,深吸着气。
突然朗夫山一样的身体进入了脑海,她脸上潮红,拍打着自己的脸蛋。
今天还要跟安掌门做生意呢,不能那么小孩子气。
要控制你自己的欲望,塔图塔,她双手画圆,在空中比划着太极的图案。
她右脚探地,左膝弯曲,压低身体呼吸着。
清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比他们家楼顶高3米的地方有光纤挂下来,接着地表的阳光,虽然压抑感十足,但是起码有点儿人气儿了。
街上的卖报童驼着背跑着,艰难的侧着头给她打了个招呼。
她心满意足的回应着,脑袋里盘算着如果要给他治这个后背,到底要花多少钱。
安掌门最近在发展网络的生意,希望联手打破金家对于实体经济的垄断。
因为总是有地表之物的机械降神,总是有人嫉妒,有人谩骂,有人毁坏。因为有些人所拥有之物大家并不理解,而他们因为这些东西获得的优势实在是过于巨大。
就像是刚刚剿灭了外面游荡者的拾荒者团队,他们四个人干掉了几百游荡者,搞得城内人心惶惶,虽然承诺了绝对不会向城内人使用,但是宣传运作,金家人搞得大家都挺恐慌的。一群战斗力比你高的人,如果你是普通人,那你可能会愿意跟他讲道理,但是他们不愿意帮助维护小社区的和平,就会显得非常恐怖。
到底是他们害怕另一边的势力,还是因为他们另有所图?
总之金家贴的宣传图册让塔图塔非常恼火,她的父亲在这个小队里待过一段时间,这是个以和平为基础的组织,要是地下乱了,他们还出不去呢。
不是签了合约不搞拾荒者的吗?大上海条约失效了?
她扯下宣传画报,上面写着“强大的火力,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上面画着拾荒者的标志,一只手,握着星星。
她婆娑着着充满回忆的标志。
她的目光被开来的轨道车抓住了,这里的路面上有两种交通工具,一个是在铺好的轨道上行驶,从地下坑洞挖好就存在的板车,说是板车,工程师对它有不少的改装,有的改的复古,像是民国的轿车,有的改的向往星辰,像是时空穿梭机。
塔图塔喜欢民国风格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也跟民国那个时候的商人挺像的,在一方做大做强,然后为一方人民说话,以德服人,然后依赖大家对你的信任做生意。做的生意还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出现的。
她最近就在做织布的生意,他们家在北拐区拉了个光纤,种了些桑树,养了些蝉,丝绸的品质非常高,她刚才换上的就是这薄丝暗黄色的底,上面是黑红相间的花纹。她跟朗夫在染坊纠缠了一夜怎么把东西染的又好看又健康。
不符合规定,嗨,要不然能染粉色的。
不过她的皮肤不适合穿亮色的衣服,显得好像四肢脱离了身体,像是个会浮空术的外星生物。她绷紧肩膀,在路上充满活力地走了起来。
下一个风口在哪里呢?大家都穿上了衣服了。
该想吃好吃的了吧,她想起大上海的小吃,口水就要往下流。
不一定,解决了温,再解决饱,有点太想当然了。
感觉哪儿哪儿都缺人,那教育是不是下一个赚钱的好地方呢?
她的脑袋思考着,顺便跟周围认识的人打招呼。
小男孩们跑来跑去,就为和她多打一次招呼。
只是第二次见她,她就会办鬼脸,可惜有些小朋友就喜欢看她扮鬼脸,不过她第三次就没有反应了。就像是她管理公司的时候一样,全靠这灵光的脑袋,记着大家的账,偷鸡摸狗的都被她法办了。
她想到坑自己的都在监狱里,就想马上去找朗夫让他带上他在法院的朋友去嗑瓜子,这里上好的瓜子跟茶叶和酒精的作用差不多,就是社交用品,酒精是文化里的禁品,不是不能喝,就是不知道为啥,大家就是反感这个东西,可能是小时候上课的时候教材里一直在教吧,也可能是因为这低矮的天空已经够麻痹神经的了,或者是不清醒的人实在是太容易疯狂了,喝酒的人逐渐就淡出社会了。
她学着朗夫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但是她的脑袋马上就不争气的印出了自己跳到朗夫怀里的画面。
她的想象力里自己抱着自己转圈,要平息自己的欲望,被大家看到这么不得体的状态,多不好啊。
不一会儿她就走到了电车站,她投币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突然涌出一阵恶臭,是一个乞丐。他腐朽的身体像是在吞噬他的衣服,已经快要衣不蔽体。
她皱着眉头,就这么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这是她对于这类人唯一的尊重。她是个为社区服务的好人,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人要么是受酒精影响,要么是为自己的懒惰,她确实没什么拯救他们的意愿。
电车来了,乞丐都没感抬起眼睛看一眼对方,因为她的衣服实在是太好看了,他的心里不住的认为这是他得救的最后机会,但是又害怕这种转瞬即逝的机会并不属于他这种落魄的个体。
她果然走了,乞丐紧绷的气息带着烈火般的触感延着喉咙灼烧到出了干枯的牙齿。
他不该坐在这里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移动了。
他只等警察埋了自己了。他绝望的眼睛送走了瞟了一眼他的塔图塔,他挤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列车晃动着运送着她这唯一的乘客,好像是故意要留她自己一人一样。
她仰起头,浓密的头发盘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喜欢花点时间,把自己的头发烫直,然后再编成麻花辫,显得更文雅一点。
但是其实并不是很自我。
她有时候就想飞檐走壁,跑到朗夫家里就抱着他啃。
但是他要是不喜欢她这样该怎么办。
而思考着这些的她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愿意施舍她微不足道的善意,她只能用她非常脆弱的理智编织一个她的努力会让这个社区里的乞丐都逐渐消失的谎言。她的感情木纳的拉来了墙壁,挡住了她对自己的疑问。
她不想考虑这些。
有什么意义呢?
列车驶进站台,她有点撑不住了。
她走向电话亭,骂着自己有病,拨打了自己家的电话。
在约定的时间到来前,安家复杂的铁门外,带着金属头盔的小生就已经站岗准备迎接塔图塔的到来。
“小姐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小生的视线穿过精密的仪器,仪器扫描着塔小姐,显示着她很伤心,“是爱人?还是家里?”
“爱什么啊,你再说我让安掌门开了你。”
鼓着腮帮子的塔图塔伸直着手臂和大腿硬邦邦的往里走,之前说好的一起来见安掌门,也没见外人听见了啊,怎么又妄想症犯了,还是又忘了,还是又有急事儿?
好烦啊,还担心自己会扑进他怀里,先考虑考虑怎么找到这个天涯浪子吧。
“冒犯了,小姐您的头饰很适合你,今天气质正佳,适合谈生……”他看到塔小姐瞪来的眼睛,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这这……这边请,”他转身让大门扫描头盔,然后再输了个密码。
把她引进大厅,里面是和气的安掌门。
“大小姐你来啦,早了好几分钟呢。”
“你不也是早早的就在这儿等候了?”
“哈哈,赚钱嘛,跟着大黑球有钱赚。”
她挥舞了两下拳头就往大厅里走去。
好好说嘛。
不过这种玩笑开的也多就是了。
她气鼓鼓的坐了下来,打下手的马上端上来一杯粉色的饮料。
“欸?”她两眼放光,“这能吃吗?”
“能,使用基因变异的紫薯做的。”,安掌门进门,掸了下衣服上的灰尘,手摸了两下帽子,背着身,声音放松。
“哦,那基因变异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名号不行,我们就说是天外之物,大补。”
“好,好。”,她接过饮料放在一边,最近减肥,不能吃热量太高的食品。
“不喝么?挺好喝的哦。”安掌门伸出皱巴巴的手,岁月的沧桑顶不住他童心未泯的可爱。
“你喝?”
“别浪费嘛。”
等着安掌门咕嘟咕嘟地喝着奶茶,她盘算着怎么用食物染色剂赚钱。
“我们做粉色的蛋糕?”
“好主意,有深圳那味儿了。”
“深圳哪有什么味儿啊,你就是喜欢高科技,什么都往那上面按。”
“确实,确实,你说的不错,我叫人买店开蛋糕店?”
“不行,得让大家觉得我们这个是自然的粉色,要不然大家不买帐啊,要是老金家捅咕一下,说我们这个有毒,那不就完了?”
“确实,确实。”,他嘟着嘴,手指敲打着和他装束完全不一致的可爱型杯子。
“有个挺简单的解决方案啦,倒是。”
“嗯?”她扬起一边的眉毛,好像之前听到过这话一样。
“我们把金家,”他把手往脖子上一架,“咔。”
“不能,老爷,我们哪干得过金家啊,我年年还交保护费呢。”
“啊?都说了你别交了,我罩着你啊,这样,你挑个我儿子,顺眼的,结了婚了,喜结连理,咱们合理!”
“我倒是不介意你明里暗里罩着我,结婚就免了。”
“就是觉得别惹事儿。”她的身体缩进舒服的豆袋椅子里。
“嗨呀,连这么可爱的图图都要欺负,这老金家迟早要完蛋”
“他们又搞了一群新的打手,有好几百人呢,你知道不。”
“吃闲饭的玩意儿,还不如老子……我的一挺机枪呢。”
“我们不能像他一样用暴力啊,他们的打手都有名有姓地,你的机枪打死了人,谁坐牢,你坐牢?”
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他杀人,我杀他,我不是替天行道了?”
“多少人等着靠他升官发财呢,别上火,别忘了我去监狱捞了你多少回,不是朗夫你早就……”
两个人都沉默了,安掌门回头抹了抹眼泪。
“话说回来你的学堂开的怎么样。”,她站起身来,把玩手边的花瓶。
“那玩意儿好像值一百万,金家想要,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把它砸了。”
她嘟着嘴,瞪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写着ikea不起眼的台子上。
“学堂……”
“啊,排位赛挺成功的,就是大家的水平都太次了,老是玩偷鸡摸狗的把戏,不学科目里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科学派也恶心啊。”他仰起头长呼一口气,“不聊了,不聊了,我这老骨头的浊气别污染了咱们可爱的塔小姐。”
“我大黑球。”
“哈哈哈哈。”也就你愿意跟我这么说说话,他心想。
“我看不上你们家贵公子,我该死,奴才退下了。”
“哎!别偷懒啊,好好工作服务人民,之后赚的钱就当社会对你的认可,别忘了。”他拿起身边的一把扇子,“这个给你,以后对暗号找这扇子上的记号,具体怎么看我找人把暗号表给你送去,看了记好,记得烧了。”
“扇子烧了?”
“你敢烧扇子,明天金家就遭殃。”
“哎呦你老是这样,你有火往我身上撒啊。”
“嘿嘿,你说得对,我搞金家说不定遭殃的是我。”他脱下布鞋,穿上铁底,走路踢踏舞一般响的鞋子,“搞工厂,搞工厂,跟科学派作对得先把他们囚禁的人才搞过来。”
“你别走火入魔了。”
“走火?没听说过,好像是枪的术语吧。”
她又多嘱咐了几句,但是老人假装没听见一样往庭院深处走去。
她在空荡的庭院里搓着手,她爸出门了,出去拾荒者那边查看情况。现在就突然闲了下来,去大上海吧。
、、此时此刻、、
朗夫手脚靠在一起,放在车里托运,他跟押送他的人讲着道理,但是押送他的人感觉很奇怪一样的,并没有把锁锁上,反倒给他解了绑。
因为朗夫擅长文学,金家都忌惮他三分,怕引火烧身,从来没在朗夫的头上动过土,本来就是挺窝囊的一件事儿了,虽然朗夫一直都很安分,看不出什么破绽。而现在在安排动他的事情,来个杀鸡儆猴,结果讨论的会还没开,人先送上门来了。
这就是全世界最强的混子吗,永远快别人一步找到最安稳的混法。
金牙看着眼前的人,当年他们关了燕儿,可是害的自己这边倒了血霉,他感觉这是旧事儿重提了,怎么看怎么晦气。
金并来敲门,没人敢下车。怕这朗夫有备而来,掀的他们人仰马翻。也怕金并嫌他们没底气,送上门来的人晾着。也怕他们俩打起来拦不住,到时候别伤着喜欢生气的金并。
就这么僵持着,金并踹开了门让他们下来。
看到朗夫却跟看到了阎王一般,吓得快要坐到地上。
这确实邪门儿,但是一想确实挺有道理。现在朗夫能打的牌就是民众对他的信任,这是来赌命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自信的朗夫。
完了,他拿他没办法。
他现在在宣传事情,抛头露面的,这一下子,是有点完蛋了。
就像是龙傲天的男猪脚,获得了无敌的超能力。
坐在这里孤身一人,凭金并一己之力就能终结的弱小男人,他们动不了了!
他就这么坐着,自己拷着自己。
金并把自己油光锃亮的头发往后梳了梳,挠了挠脖子,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老大……”
“拉走拉走,妈的,见了鬼了。”
“拉到?”
“拉到地牢啊,我们……我们真处理不了这个阎王。”
朗夫面无表情,这一步算是走通了,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