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拾荒者二
四个人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前进着。
老张牵着车，手里拿着手柄，看着上面的过热信号，把手柄拉到一个草丛里，然后等着缓慢进站的拖车。他拉来了一些枯枝，堆在拖车上面。
拖车需要加水，因为它不是风冷的，是以来拖车内部喷洒在装有芯片的机箱上，蒸发冷却。
他们慢慢的讨论着收编游荡者的可能性。
老张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数着游荡者的数量，他分析着，这些人大概率没有组织纪律，因为他们义无反顾地落荒而逃，并没有好好利用他们的人数优势，而他们看到机枪之后的恐惧，也侧面证明了他们准备不足，大概率和任何地下城都没有关系。
他们在河边打打闹闹，给彼此检查着保护服是否有破损。
老张眯着眼睛，看着看似没有什么精神压力的众人。
他们是到了最后一秒，才扣的扳机，实在是这些游荡者扑向了他们，他们才决定展示自己的火力。也是老张自己反应快，想出了这么个万全之策，才没让他们背负什么压力。他们背负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再有些压力兄弟们估计就会撑不住了。
他们需要去服务器，链接上服务器，光刻机在哪儿，寻找内燃机存放的仓库地点，拿着这些信息，整一辆大货车，攒好吃的带上制氧机。把这些东西都扛回地下。
这样他们就兴许能解决能源危机，移居地表了。
希望金家的人也想去地表生活。
老钱嘴巴里嚼着他给自己专门准备的牛肉干，这是他们家上个月杀的牛的肉，在地下养只牛不容易，只是怕被金家占为己有，只能自己内部消化这个好东西了。
要不然肯定要把它变成活动经费的。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天桥底下检查着地图，看了半天没看懂，只能先等上坡的桥把他们的海拔提高。沉重的步伐缓慢的向高处移动着。
这个地标性的建筑还是挺明显的。
巨大的建筑就像是插入地表的剑把，笔直而威严。只是外面的玻璃幕墙全部被核弹震碎了，就像是它从未建成一样。
他们缓慢的步伐又多走了半个小时，巨大的建筑让距离的判断有些模糊。
一行四人沿着老旧起皮的沥青路走向老树盘根，灰尘遍布的建筑。
他们严肃的走向电梯楼梯间，老张第一时间查看图纸，看一眼在哪一层。
平板上面没有。
图纸只是平面图，应该是在文件夹上面标注了层数。
“整理这个东西的人很不细心啊。”
“你说的是你自己吗老张。”
“是啊。”
于是他们开始在大楼里寻找痕迹。在楼梯间里有标注每个楼层到底是什么公司的。
服务器很大，占的楼层应该很多。
他们疲惫的看着楼层。
“先休息一下吧，老钱。”
“好的，你说休息就休息老张。”
“哈哈哈。”他拍了拍老钱的肩膀，这个人就是太明白了。
“大明白。”老胡叉着腰靠着墙，“做饭。”
“ok。”
一行四人四处寻找着合适的避风港，因为刚刚经受过游荡着的袭击，张队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老胡眯起眼睛，他好象小时候来过这个地方，他记得有个不错的地方。他一个人到处转了转，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怎么了老胡，
”老张听到他的声音，“找着什么金子了？”
老胡原路折回，找到兄弟们，招招手让他们往前走。
逐渐缩小的道路汇聚成一个转角，转角的左侧一个嵌进墙里的巨大店面近在眼前，窄小的门，庞大的店来承载百万人的县城最热闹的时段的客流量。
四个人满怀敬畏之情到了小吃店（广告位招租）的招牌底下，招牌巍然不动，像是从未经受战争的洗礼，野外的环境也让它上面没有多余的灰尘。
“我请我请，”老胡的声音里有泪水，“我刚从家里偷了一百块。”
“嗨，”老钱先一步进去了，“咋不偷三百块，一百块那够吃啊。”
四个人找了个中型的桌子坐下来了。
“哇，”老张开了口，“这不找个八个人的大桌子，我们一年不出来一次，还怕了他们了？”
他们四个慢慢的从桌子之间走过。
这里的东西尤其干净，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桃红色边儿的木桌子，配上暗金色的地板很是奢华。
“哎嘿！”老胡说，“这儿的东西便宜嘿，10块一道菜，我这一百够用咯。”
“这是几百年前的菜单吧。”，老张结果菜单，看了两眼。
“怎么可能，顶多一百多年前。”
从喉咙里咳出来的笑声从耳机里此起彼伏的传来，几个人在桌子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同时用手盖着自己的面罩。臃肿的保护服让座位难以容下他们的身躯，但是没有一个人又要站起来的意思。
几个人环顾四周了一会儿，老钱站起来了，宽大的后背把整个小吃店的风景都能遮住。
他去煮水了，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各自检索着往日的回忆。
“给大家多加点纤维吧，这次。”，张队仰头看着走向货车的老钱。
“好的，”老钱去工作了，“每个人加多少克？”
“五克吧，就尝不到就行了。”
“哎呦，奢侈哦。”，老钱僵硬的开着玩笑，还不嫌尴尬的把手抬了起来，表示惊讶。
不过这正好戳中了大家的笑点，老胡笑得敲打着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
烧饭的过程持续了好久，可能是在准备“好的”了。
“好的”就是老钱在基地里准备的凉茶，老钱是广东人，和他庞大的身材格格不入。
老秦的十根手指在桌子上轮流敲打着，大家互相看着，没有什么尴尬，都这么滴几十年了。
接着大家都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大家心怀大梦，这里就像是在天际线上出现的大陆，就算知道大概是海市蜃楼，也愿意站在船头多欣赏一会儿这美景。
用餐完毕几个人重新踏上了征程。
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找到了服务器存在的线索，是那里，在三楼五楼之间有一层没有公司，那就应该是服务器的所在位置了，想是这么想的。
走上去之后就尴尬了，这个大楼根本就没有第四层。
“兄弟们，我们是傻逼吧。”
这个大楼的老板肯定是个迷信的广东人。
他们讨论着，去查了查，果然是广东人。
他们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既然他们都知道了老板是广东人，服务器在哪一楼有那么难找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呢？”老秦摸了摸摸不到的下巴。
“我们的食物还能撑多久？”
“两三天，呆个两三天也能走的回去的老大。”
“那地毯式搜索吧。”
令人难受的沉默。
“好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过四个人都站着没动意味着大家都不喜欢这个提议。
沉重的步伐，频繁的抱怨灌满了这个大楼。
最终在下一餐结束前他们找到了服务器，疲劳的众人瘫坐在正在启动的空调面前。
还得踩发电机给这个狗东西供电他妈的，公共电压是多少来着？老秦挤着脸，看着这个占满一个房间的庞然大物。
他们仔细地检查了整个设备，因为是在几面墙里面，所以躲过了核爆，这是个好消息，里面的元器件完好，也因为没有窗户，不见阳光，锁着门，不见水汽，没有生锈的迹象，如果他们知道哪里存着所有的信息，拿了那个东西就能走了。
“老张啊，我们知道这个服务器是怎么运转的吗？”，老秦近乎绝望的瞪着眼睛。
“不是接跟电缆，pad里面就可以显示吗？”
“理想是这样，但是我们踩了尼玛两个小时车了，跑了两分钟，还是黑屏啊。”
“是那个叫什么，”老钱说，“协议的事情。”
“协议是什么**东西啊。”
“说协议，就叫协议，我书里看来的。”
“你看书看完啊，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嘞？”，老秦假装抓住一样没脑汁的兄弟的不存在的衣领。
只是这里只有电器“工程师”和三个几乎蓝领，都不知道什么是硬盘。
改变命运的魔法道具，隔着一面玻璃薄薄的玻璃，和星辰一般遥远的知识。
废土感十足的毁坏建筑的10楼，好似预见到如此灾难的修建的有四面厚墙围堵的服务器室，打开了未来感十足的复杂金属大门，走进了棺材店一般的服务器群，像个傻子一般的想要靠眼睛盯着就能了解它的工作原理。
现在他们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回家，然后整理整理再来几趟，带几个技术人员，把这个东西肢解了带回去，但是与其说是害怕回不去了，还不如说是因为老张心里犯嘀咕，害怕城里的人和游荡者有什么联系，因为他们明明已经选择了很隐蔽的路线，却反复的被游荡者找到。
而城内的人有他们身上的跟踪器的坐标，本意是在他们出事了，发出救援信号之后来救援的，如果真的发生了出卖的事情，那真的就是信任大危机了。
大危机。
虽然这么说感觉真的很幼稚，不够男人，但是这些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们一个比一个知道死字怎么写，大危机也不算什么夸张的词汇，也就是被一小群人在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面用的太多了而已。
不是他们没有前辈，而是他们是还活着的拾荒者里年龄最大的。
“大危机哦。”在认认真真讨论一番之后，老秦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东西。
“你不要用我的小说里的东西好么，版权！”，老胡伸出手。
“没钱，我的钱都上交团队了，吃的都是队里的。”，老秦像是没了筋骨，缩进了自己保护服里。
“你说他们要是把说明书贴在这玻璃上多好。”，老秦懒惰的摩擦着还明亮的服务器界面，能点亮它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了。
“我觉得就算是有说明书，也不是给我们这种人看的啊，谁会把小九九贴扳手上呢？”老胡站起身。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老胡掸了掸身上在外面蹭的渣土。
三个人沉默的看着他。
“咋了，我想家了，我是小屁孩，不行嘛！”
接连的叹气声在耳机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