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各逞心机(1)
大将军何进府。
何进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人来报许长史求见都无动于衷,或许觉得这样怄气也不是办法,才无奈的道:“让他进来。”殊无敬sè。
许攸进来后何进并无一语相赠,愈恭敬,道:“大将军安于卧榻之间,臣下皆无所事事,乞告辞归田以奉家小。”
何进冷笑道:“大将军,我这大将军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许攸,当初是你劝我的,怎么,现在见事不妙就想一走了之?”
许攸强压下内心的愤怒和鄙夷,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如今朝政变化莫测,大将军焉知不能扭转乾坤?“
何进眼前一亮,急问道:“何出此言?”
许攸从容不迫的道:“其一,当rì之事错不在大将军,谁都知道那样做对国家而言是最好的办法,将军虽因此受责,但朝野之内却都高看将军一眼,这连rì来要求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不正是为此吗?”
何进尴尬的道:“孤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这全靠长史计略啊。”
许攸心里还在生气,也不理何进,继续道:“其二,皇上未必真的怪罪将军。自窦宪以来,大将军之位向来在在三公之上,为百官之,岂是轻授的?宦官之内有人勾结黄巾,此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皇上对宦官的信任大大降低。而党人回归已成定局,清流力量必将大大加强,皇上必须尽快扶持另外一支力量来平衡朝中形势,这个人除了大将军还有第二人选吗?现在大将军闭门谢客,皇上恐怕也失望得很。”
“哎呀,若非子远,我几误了大事!”何进再也坐不住,掀开被子,跳下床来,拉着许攸的手请他上座,急问道,“愿子远教我,计将安出?”
许攸慢腾腾的座好,喝了杯茶,吊足了何进的胃口,才道:“继续装病。”
“什么,你不是说要我振作吗?怎么……”
“呵呵,将军不仅要装病,还要上书请辞去大将军之位,请求告病还乡。这下皇上必然坐不住,到时候肯定会挽留将军,将军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独揽大权。接下来,将军必须征调jīng兵良将,培养和提拔自己的亲信,赶赴前线,将剿灭黄巾的大功揽到怀里。这样一来,将军名望必然达到顶峰,再无人能比,将军您也可以坐牢大将军之位,即便是皇上也对您毫无办法了,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好好好,就依你说的办,子远真吾之子房也。”
话说张曼成既出洛阳,先来到南阳联络信徒和教中兄弟,不愧是被马元义给予厚望的,短短两月就瞒着官府已做好一切准备。不就传来洛阳事变的消息,张曼成仓促起兵,不过他的地位并不比其他的一些大小渠帅们高,各部之间互相并不服气,没法配合,进展缓慢。三月初,洛阳又传来马元义被捕并被车裂的消息,随后从洛阳逃出来的兄弟带来马元义的遗嘱,张曼成这才收服各部,杀郡守褚贡并占领宛城。尝到了大权在握的滋味,他那里还想辛苦的跑到冀州去在张角手下唯唯诺诺,便以联络荆襄的义军为由呆在宛城享乐。其手下也学他一般做派,整个宛城被糟蹋的不像样子,黄巾军在这里可谓民心尽失。
此时宛城内尚有许多豪门得以保全,他们在城破的第一时间投靠了黄巾,张曼成见他们帮助自己治理宛城有条不紊,再加上他手下正需要这样的人,便收留了他们并许以官职。此刻宛城刘府,刘向、刘贺父子正在密议。
刘向对儿子说:“初时不得已而降,非我等所愿,今观张曼成所为不似人杰,我们不能跟着他去送死,必须早做谋划。”
刘贺:“可是父亲,他手上毕竟有jīng兵数千,裹挟者十余万,朝廷大军远在千里,我们一旦被觉就没有来rì了。”
刘向:“你也说了,那些人都是被裹挟而来,真心造反的没几个。宛城虽富却也不足以平白供养十余万人,这些人早晚必去,张曼成军纪败坏,那些jīng兵到时候不知还剩多少,只要将他骗出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整个南阳可以传檄而定。你去将你姐夫公路请来,要想取信官军少不了他。”
不一时,刘贺领着一个英俊的青年回来,要是陈锐在此,一定会很吃惊,这个人就是袁术袁公路。
“公路这一段时间住的可好?最近为了应付乱贼我是胆战心惊,怠慢公路了。”刘向面sè憔悴的说。
“岳父哪里的话,要不是岳父搭救,我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袁术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原来袁术早年本和曹cao、袁绍破坏了杨家的一桩婚事,杨彪大怒,硬把这女儿塞给尚无妻室的袁术。那时袁术还未分家,整rì游手好闲,这女子来到袁家整rì受婆婆的气,又管不住自己丈夫,下人们也把这当成一桩笑谈,对他毫不尊敬,没过两年就郁郁而终。家里便重新为他寻了门亲事,这刘家在南阳有些声望。自从在陈锐手下丢了面子,袁术不愿继续在洛阳被人嘲笑,正好他已做了三年郎官,可以外调,便来到南阳做了个县令,黄巾事起后一直在刘家避难。
刘向怕案而起,怒道:“贤婿受苦了,黄巾贼子如此可恶,我岂能与他们同流合污,如今我们有心归顺朝廷却苦无门路,正要贤婿从中联络。”
“岳父此话当真?如此,小婿必定竭力促成此事。”袁术当真是大喜过望。自从得知刘家投靠了黄巾,他一直坐卧不安,时刻害怕他们把自己交给黄巾。这次前来本以为再无幸理,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
冀州东南的一座小县城内,一群官兵正在清缴残余的黄巾兵。县衙内,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吊儿郎当的躺在中堂主座上听着手下汇报这一次的战绩。等手下汇报完毕,这大汉猛灌了一大口酒,大呼爽快,转身对身边一人道:“大荣,怎么样,我就说这黄巾不堪一击,虚有其表,早知当初就不该弃城逃跑,我孙坚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被唤作大荣的壮汉无奈的笑一声,对右下座一人使了个眼sè,这人会意,起身道:“公台,你说我们下一步去哪?”
孙坚头也不抬的道:“去哪?当然是去颍川了。卢植空有虚名,在冀州逡巡不前,去了干什么?反而是皇甫嵩,朱儁两位将军在颍川几场大战,这样的机会我孙坚怎能错过?下令:弟兄们好好歇上一晚,带上足够的粮食,咱们明天就去颍川杀贼去。”
与皇甫嵩、朱儁稳扎稳打,寻求敌人主力决战不同,卢植利用对各地驿道和地形的了解,见缝插针,避开敌人主力,直扑张角所在巨鹿。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目标,卢植仅带着少数本部jīng锐和护匈奴校尉宗宝所部骑兵轻装行军,大军则一分为二在外围迷惑敌人,严禁他们与敌人大规模交战,以练兵为主同时尽量缠住敌人,为主力创造战机。。
这一路上卢植的手段叫陈锐无不佩服,长途奔袭军队依然能保持良好的斗志,一路上总能避开敌人眼线并取得补给。如此在四月初,大军突进到巨鹿城下,黄巾上下都是惶恐不已,张角急令冀州各部向巨鹿汇集。
到达巨鹿的当天,卢植就带着一众将校巡视巨鹿城。大家越看脸sè越不好,本以为大军突至敌人必然仓皇而逃,巨鹿甚至可以不战而下,没想到贼势居然这样浩大。大家这段时间以来也都了解了黄巾军的建制,从城头林立的各sè旗帜看来,这巨鹿城里怕是最少要有五六万贼军,是自己的三倍还多,何况巨鹿城城墙也不低,各种防御措施也都健全,己方又没有什么攻城器械,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卢植突然大笑出声,众人忙问其故。卢植指着城墙对众人说:“我笑张角不知兵法,从洛阳之变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这张角既不联合各地黄巾并力西向也不攻城拔寨,反而龟缩在巨鹿待死。贼军一直以来不过席卷一些小城小县,诸位可曾听闻有那一座大城失陷?可见反贼看似浩大,实则羸弱不堪,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多此一举,直接一路打过来就是了。“
众人都觉得卢植言之有理,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人人叫嚣着给敌人一个好看。
陈锐颇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人怎么这么好骗啊?敌我双方兵力在那摆着,敌人还在越聚越多,敌人就算再傻可实力不是假的,现在该担心的是咱们吧?可又看到往rì里几个以jīng明著称的将领也在夸夸其谈,陈锐顿时明白了:这是领导在话呢,甭管对错,当属下的就该有大力支持的觉悟。醍醐灌顶、言传身教,大彻大悟,陈锐也学着大家对这城墙傻笑着,指点江山,“就这么大点城池,一巴掌下去就拍扁一半了”,把周围几个将领雷的外焦里嫩,大叹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