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郡
次日，用完早膳，马尚便缠着天香一同去园子里逛。
因昨夜已交代天香，天香这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再提生孩子的事情。让陈希心下略略放心，就是看着马尚一直纠缠在天香身边隐隐不快。但艾韵的事情还没解决，还得处理艾韵这边的事情。也只好任由马尚带着天香去了园子。
陈希见艾韵经过一夜休整也算稳定了情绪，刚用完早膳便详细问起她的情况。
“艾姑娘，接下来不知你有何打算。”
“希哥哥，叫我韵儿吧。”
“好，韵儿。过了明天我们便可动身前往西郡，从西郡去南郡。不知道你有地方落脚吗？”
“韵儿被继母逼迫变卖至此，就剩下姐姐艾诗一个亲人可以投靠了。但是姐姐在外学艺，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否则也不会让韵儿遭此横祸。”艾韵说着眼泪就在眼眶打滚。
“韵儿，别担心。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姐姐的。”陈希见她楚楚可怜，便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艾韵倍感安慰，这些日子的折磨让娇弱的她备受煎熬，遇到陈希，就好像一根救命的稻草，让她看到生的希望，激动得眼泪直接掉出来眼眶道：“嗯，谢谢哥哥。”
“怎么还哭了起来？”陈希见状有点慌乱，这女子对他的依赖既让他感到保护她的责任又有几分怜惜。“不哭，一定帮你找到姐姐，放心吧。”陈希可怜她无依无靠。
越是如此拍胸脯般的保证，越让艾韵感动，她投入陈希的怀抱，越发更咽。
陈希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这两天怎么轮番被抱。略略一会儿，他便轻抚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他只觉得这女子需要安慰。
却不知艾韵在他怀里喜极而泣，就算找不到姐姐，有希哥哥也是好的。
陈希赶忙把她安慰好给她拭去眼泪。道：“你姐姐跟随哪位高人学艺？”
“姐姐离家时我还小，除了听父亲提过，是十三庄的一个高人以外，我已别无信息。”艾韵一边摇头一边依赖地望着陈希。
陈希见状，无奈地陷入沉思。
“希哥哥？”艾韵见他良久不说话便唤他。
他被艾韵从思绪中带了回来，他笑了笑安慰道：“这段时间，我会拜托马公子照顾你，你就在这马园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艾韵一听便急了“不。希哥哥，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韵儿，带着你我不便行动，天香阁的人定然也不会轻易罢休，你在这里最安全。”
“那，天香姐姐也留下来吗？”艾韵试探道。
陈希略沉思心想：“不能把天香留在这里，得留在身边培养培养感情，再说马尚那家伙还在这里，万一天香经不住他美貌的诱惑违反昨晚的约定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陈希道：“香儿，香儿颇有身手，跟着我行动会方便多。还能帮忙找人。”陈希道。
艾韵咬了咬下唇，喃喃自语道：“借口吧。”
陈希没听清楚，以为她不情愿留下。便道：“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快回来。”
艾韵纵使百般不情愿却也没话可说，只好点点头。陈希欣慰地笑了笑。
*****
这边的天香跟着马尚挑了两匹白马，在园子里遛马玩。话说这马园的马场不是一般般的大，就这么溜达半个时辰还没走到边。
马尚借机问道：“香儿姐姐，昨天你不是邀请我跟你生孩子吗？这事我同意。”
天香昨夜与陈希有了约定，也没有了昨日的莽撞，便道：“小马儿，虽然你是真的很漂亮，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小胡子，咱们就不说生孩子的事情了吧。”
马尚猜测是陈希的影响便道：“香儿姐姐是不是陈希跟你说了什么？那个老男人说的话你别在意。”
“可是他不让我提这件事了。”
“他是骗你的，他怕你选择跟我这么漂亮的人生宝宝。”
“你怎么知道他骗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那当然知道，他肯定是跟你说不能随便找人生孩子。”
“你怎么知道？”天香惊奇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太漂亮了，他怕我抢走你。”
“抢走我？我又不是他的。”
“那对啊，你又不是他的。所以啊，他说的你不要都听嘛。”
“哎，马尚你这个人也是奇怪，你和小胡子到底是不是好朋友，怎么老是说他坏话？”
“额，我和他当然是好朋友，可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要为我老马家找媳妇的啊。”马尚被她这一说怪不好意思的。他当然看得出来陈希对这女子不一般，但他们又未确定什么关系，这天香独有一种女子的豪爽又有几分单纯可爱，样貌生的也是美貌非常，难得如此尤物，再说是陈希自己把姑娘带这里来的，他们也不过才认识比自己早一天。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小马儿，姐姐跟你说，你们要是好朋友就不要说他坏话。怪烦人的。”天香替陈希感到不平。
“好好，那我和他公平竞争可以吗？我有机会吗？”
“什么机会？”
“生孩子啊！”
天香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心想：“这小马儿长得这么好看生的娃娃肯定也好看，比小胡子好看多了，但是小胡子不让我跟别人说这件事也答应了会跟我生孩子的，那总之我是会有一个孩子的。如果我变卦跟小马儿生孩子，小胡子一定很生气。”
想到这里天香道：“我们女人说话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找你。”
马尚一愣，就一个晚上，怎么陈希就搞定了这小妮子？而且这种事情还有下次？又道：“下次？难道我还有机会？”
还没等天香说话，这时陈希已经也骑马到了园子里。
天香见陈希正朝着她骑马而来，远远便招手招呼道：“小胡子，小胡子！”
马尚见此更觉得没意思，就算自己“美貌不可方物”也阻止不了这小妮子奔向小胡子的心意了吧。
陈希看着大老远就招手的天香，见她又笑靥如花，心下更是得意，看来昨夜的一番谈话还是很有作用。
陈希拍马到他们二人面前，也不忙着回应热情的天香，对着马尚说道：“马尚，艾韵放你这休息几天，晌午我们便要往西郡去。可得把人照顾好了。”
马尚道：“我们？你和谁？天香吗？”
“嗯”一声算是默认了。
“不行，我也要去。”马尚立刻反对。
“你去哪里你去？我们是去给艾韵找姐姐，你去什么你去？”陈希说道。
“那找人你自己去就好了，不必带我香儿姐姐”
“什么你的香儿姐姐，有完没完你个臭小子，多大了就在这一口一个香儿姐姐。”
“陈大哥，你可不能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好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奔三了还不成亲，让爹娘满世界着急啊？我可得提前想着这事免得步你的后尘。”马尚一边说一边美滋滋地盯着天香看。
陈希被他说中自己的糟心事又看他这眼色越发恼怒：“臭小子，再胡说八道。”说着做个甩鞭的手势。
天香看他二人打嘴仗，觉得没劲，她的使命就是生孩子，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又道：“哎哎，别吵了，他爹娘着急什么？我会跟小胡子成亲的。”
陈希一听又觉得尴尬又觉得暗喜，要在马尚这个家伙面前谈情说爱的以后免不了被他取笑的，赶紧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好了，说正经的，我们去了西郡以后照顾好艾韵。”
说罢马鞭一挥抽向天香的白马向前奔驰，让天香暂时离开他们两个男人地对话。
马尚不甘心地说道：“哥，咱两公平竞争吧？”
陈希故作糊涂道：“什么公平竞争，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累不累啊，就是天香，我告诉你，这姑娘来了谁都有机会，你不争取我就要下手了啊。”
“什么公平竞争，你一个小孩子，好好养你的马，别整天想这有的没的。”陈希这大哥的架子还得端着，虽然他心里是求媳妇而不得，那也不能让小辈看他笑话。说罢也拍马而去。还竞争呢，没听人家刚才说了“会和小胡子成亲的”一想到这话，陈希满脑子都开了花。
马尚喊道：“装什么糊涂，你到底敢不敢？！”
看着陈希挥手的背影，马尚嘟囔着：“不敢就不敢，喜欢就承认呗，又不是一定要跟你抢。”
****
晌午陈希便同天香一人一马赶往西郡。骑马比赶车要快，天黑之前他们便到了西郡。
西郡是天朝上国第四大城，这座城里最富盛名的便是丝织，天朝上国九成的丝织品交易都在西郡，全城首富蔡府更是把全天朝上国的丝织品生意囊括五成，甚至有言要买好的丝织品必然得是蔡府出品。一进城街道两旁皆是丝织品的叫卖。店铺都是丝织品，琳琅满目的丝品看的自小穿素色衣裳的天香目瞪口呆。一进城的“雪丝”这家店铺最引人注目，不但门面够气派，一条街上就有三家，而且款式样品都更加出彩。这“雪丝”便是首富蔡府的门店。
陈希见她一脸新奇，到了客栈放下行李便带着她到雪丝选品，
她自顾自在“雪丝”翻看各式布料，啧啧称奇。岛上甚少丝织品，这种丝品虽然光泽明亮手感丝滑，但是岛上农耕鱼作并不适合丝制衣服，主要以棉布为主，耐穿舒适。
一名女子抱着孩子在门口纠缠一约莫二十出头衣着看似豪华的公子。
只见公子不住往店里观察，随后拉着女子拐进巷道。天香赶紧追了出去。
陈希见状问：“怎么了？”
“好像我认识。”她跟了过去，陈希便也跟了过去。
他们二人并未靠近，躲在一旁观望。陈希道“真的认识吗？”
天香道：“挺像的，不太确定”
只见那男子怒道：“你干什么抱着孩子来这里？”
女子委委屈屈地道：“你可以不要我，不能不要孩子。求你了，别这样对孩子。”
“孩子孩子，你有完没完？都跟你说了，蔡府和我的婚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你这孩子要放我这里，这蔡泓雪能答应吗？”
“正鸿，你怎能如此残忍？若不是个儿子，我自带回去就算了，可是这是个儿子，我不能带走。你这样不是逼死我吗？让我去哪里？难道男人果真都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辈。”女子道。
“什么话，不是让你在外宅待着吗？怎么就逼你了？”
“三年之期已到，我必然要回去了，现在你却不闻不问，要娶其他女人。”
“当初是你说不求名分的，现在怎么反倒要挟起来？”男子更加不喜。“你要在外宅好好待着，我还能养你，不然就随便你。”
说罢，男子便拂袖而去，
女子怔怔了一会，直到男子背影消失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怀里的宝宝，忍不住擦拭眼角。
“如菲。”
女子抬头看到天香正喊她的名字。以为看错了，又揉揉眼不可思议道：“香香？是香香？”
“就是我，如菲。就是我啊。”
女子破涕为笑道：“香香，怎么是你，太好了香香！”
两女子抱在一起哭哭笑笑起来。陈希把他们带到客栈，女子把孩子哄睡后才坐下和天香准备说说话，却见一旁的陈希欲言又止。天香赶紧把陈希请出房外关上房门。
女子才慢慢说起来她的故事。原来她是人间岛的女子花如菲，与天香同岁，2年前18岁便离岛寻人生女。他们刚离开人间岛，没多久遇到一场打斗，那些人似乎和人间岛有仇，她们二人寡不敌众，为了逃命她便和嬷嬷失散了。这之后毫无社会生活经验的她颠沛流离了好几个月，每天都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就在她绝望之时，遇到了刚才的男人苏正鸿。这个人给了她衣食住所。找不到嬷嬷，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的离岛的任务就是生孩子，这个苏正鸿对她也不错，就决定和他生孩子了。谁知道生出来的是儿子，岛上的规律是生女回岛，生子弃子回岛。
花如菲说着眼泪汪汪道：“你让我怎么放的下这个孩子，他还这么小，我要是走了苏正鸿不肯要他，他该怎么办？”
天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说：“那他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
花如菲道：“他马上就要和蔡府的千金成亲了，哪里顾得上我。”
天香道：“成亲为什么就不能顾得上你，就不能要你的孩子？”
“香香，要是蔡泓雪能接受，也许他就能接受，毕竟他是怕有了这个孩子影响和蔡泓雪的婚事。”苏如菲拖着腮帮子说道。
“那你直接问蔡泓雪不就好了吗？咱们岛上没有娘亲的孩子不都是认一个娘亲就好了吗？那就把孩子给蔡泓雪不就好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蔡泓雪会答应吗？”
“奇怪了，为什么不能答应，这里的人不是都要生儿子吗？你送个儿子给她，她还不高兴吗？”
“说的也是哦。但是我去哪里找蔡泓雪？”
“嗨，你就放心在这里照顾你的宝宝，我替你找她去！”天香拍着胸脯说。
“太好了，香香还是你最好。”苏如菲高兴地抱了抱天香，果然还是那个喜欢为姐妹出头的好香香。
花如菲又示意门口道：“那个人是你选中生宝宝的人吗？”
天香道：“我问过他他应该是同意和我生宝宝了吧。”
花如菲闻言目瞪口呆：“你说，你问他？你直接跟他说生宝宝的事情？那你有说……”
天香赶紧说：“你放心我没有说人间岛的事情啦，我只是说我要生宝宝的事情而已”
“还好，我还以为你都跟他说了。香香这里和我们人间岛不一样，你培训的时候没认真听课，这里的人都很含蓄，女子要端庄矜持，不能说成亲啊，生孩子这种事情的，会被别人当做荡妇的。”花如菲不知她是私下跑出来的，虽奇怪她的行为，但因她素来顽劣，就以为她是没认真学习。
“哈哈哈，我说怎么我一说生孩子他反应这么奇怪。”
“香香，虽说我们只是借人生女，生完孩子便要离开，但是谁能保证生子还是生女。当初苏正鸿与我欢好之时甜言蜜语说得好，一定会对我和孩子好。那时也以为他真情真意。如今为了和蔡泓雪的婚事就不管不顾了。这儿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如菲一边说一边握住天香的手，语重心长道：“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要生到女儿自然皆大欢喜，生儿子就会像我一样了。”
天香不以为然道：“我们生了女儿就回岛上了。”
“香香，你要听我的啊。不要对男子动情。”
“知道了啦，如菲，他就是播种而已，不会对他动情的。”
花如菲道“嗯，但是最好是选一个生了儿子他不会抛弃的男子！知道吗！对了，你的教养嬷嬷呢？”
天香心下慌乱，她私下跑出来的哪里有教养嬷嬷跟着指点，又不敢如实跟花如菲说。只好找理由搪塞：“嬷嬷啊，嬷嬷在马园。她说让我和小胡子好好生孩子。”
花如菲心下有些疑惑，教养嬷嬷不是非特殊情况不能和离岛求女的女子分开的吗？
天香生怕她多想怀疑又说道：“就那个人他叫陈希，小胡子，”说着用手在嘴唇上比划胡子道：“如菲，这生孩子怎么生的？”
花如菲见状忍不住笑起来，道：“那不能直接说要这样。。。”
她们二人便慢慢絮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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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房里说话的时间，陈希抱手靠在门外，看着楼下饭馆熙熙攘攘的用餐人群。听她们二人说话顿觉不妙，这什么地方啊。
二位姑娘越是神秘兮兮他越不安。如果天香真的是那座岛上的人，那他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簇成一团。虽说认识才短短两天，但是这妮子没事就要生孩子成亲，早已过了娶亲年纪的他，又何尝不想尽快完成使命，免得家里的二老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又不愿意接受家族联姻。现如今这个叫天香的姑娘，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本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他，正好遇上这个情绪完全外露的天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人家都说了要跟自己成亲生孩子了，自己也不能辜负啊。想到这里，陈希的小胡子都往上飘了15度角。“罢了罢了，既然人家已经托付终身，就算是那座岛上的，也不能辜负。”陈希心下决意。
陈希正想着，天香就开门出来了。
天香一出来就问：“蔡泓雪在哪里，你知道吗？”
陈希一脸疑惑：“你说的哪个蔡泓雪？蔡府那个大小姐啊？”
天香：“可不就是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
陈希道：“你找她做什么？”
天香道：“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嘛，这么多废话。”
陈希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也不说话。
天香见状直接从楼下大喊：“蔡泓……”
还没有说出“雪”字，陈希赶紧拉住她道：“你这是要干嘛？”
天香笑了起来，果然这招有用，大喊大叫吸引别人的目光，在他看来委实丢人。
“好啦，我给你找！”陈希一脸不情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