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前因后果
那婴儿骤然发出凄厉叫声，尖锐刺耳，如同铁器划过沙子，让人手脚冰凉。
婴儿又吃吃怪笑起来，已经翻转到背后的面孔上浮出和幽儿一样的狰狞笑容。
“爹！”
李言瘫倒在地，任由梧桐树下的血水沾满双手。
“哈哈哈，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快让我死个明白些。”
李言笑着，闭上了眼，现如今用眼睛看到的那些没有了一丝意义。
“哥哥……”
又是幽儿的声音，轻灵如风，划过耳畔绕着心头久久不散。
“休想骗我了，来杀了我吧！”
李言又哭又笑，睁开眼睛嘲弄的望向床上的幽儿，却发现那幽儿只是直勾勾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没有了瞳孔，只剩眼白，阴森异常。
“我知道，就算哥哥不相信全世界，也会相信幽儿的。”
声音又起，却不是出自面前的幽儿，而是来自心头，在李言灵魂中回荡。
“幽儿你在哪！”李言猛然惊醒，像是回到了幽儿为他摘下星光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她，就是说了类似的言语，和星光一起，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头。
所有景色一齐坠落下去，只留下李言和那棵染血的梧桐树。
“只有你记得的事值得相信。”
什么才是他真正记得的，李言沉默不语，试图抓住脑海中的画面。
和幽儿在一起的所有画面、聂玉楼这个名字、还有自己将刀捅进那个老人胸口的场景，全都无比清晰了起来。
李言似乎抓到了一丝真相。
心头的光点再次浮起，伸手触摸上去空无一物，却有着丝丝来自幽儿留下的温情。
更多清晰的记忆涌入，李言看的真切，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想摧毁我的意志，彻底抹掉我的灵魂，这样就能借我的身体重生，你们真是好毒的打算。”
“可你们算不到，幽儿她在我心中种下了真正的星光，护我一丝真灵，远离沉沦。”
李言大彻大悟，一指点出，周围场景再变，又回到了那个阴暗山洞。
“这里是真实的，确实是那片血尸地的延伸，可以无限削弱我的灵魂。”
场景再变，沙滩海浪出现，却被李言一指点破。
“假的，都是假的。”
光影中，李言上山采药失足，马上要坠落悬崖，另一个李言大笑着走来，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哈哈，也是假的。”
如此场景，林林丛丛不下上百副，李言的心神在这种环境下已经轮回百次。
终于是苦熬过来，幸好有幽儿留下的一缕星光啊！
李言无比庆幸，周围场景已经转到了最后，血梧桐树矗立天地间。
“你是真的，但也有假。”
李言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滩鲜血，抹在自己脸上，畅快无比的洗了把脸。
哗啦一声，血水抖动了几下，不见了踪影，连同那些书上的干尸一起，化作了泡沫。
朦胧的精神世界中，只剩下了李言和梧桐树。
梧桐树模样大变，失却了血腥幻影之后，它散发出一股祥和气息，弥漫在李言身侧。
高大挺拔的树体上闪着金光，朦胧雾气自树根下涌出，宛若仙之珍宝，李言走上前去，轻轻敲了一下树干。
啪嗒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是一枚小小果实，滚圆剔透，闻上去透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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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忍不住捡起，放在手心把玩。
“还有你！一直躲在我身边！”
李言历喝一声，朝着虚空中抓去，同时心头星光乍起，光华无限，直接将虚空中的一个人影映照出来。
那人浑身赤条条，跌落在地，此时满脸都是慌乱与惊恐，怪叫一声就要逃离，可这是李言的主场，失去了幻境遮蔽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为他所用。
李言轻轻一个响指打出，啪的一声，将那人禁锢在原地。
“怎样，方回，突然从伺机待发的猎人变成了任我屠宰的猎物，你可有话要说？”
“放过我！我什么都能给你。”被称为方回的人惊慌失措。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伤害我的妹妹！”李言没有理会诱惑，愤怒出声。
“你诱拐我父亲，让他对幽儿痛下杀手，还派人追杀我俩，当真是在赶尽杀绝。”
“不！你听我解释，我从头到尾的目的就只是你而已啊。”
方回的意识体辩解道，但只换来李言一声冷哼。
“事到如今我还会再信你的话？太可笑了。”
“是真的，你是能让人借体还魂的肉身种，所以我父亲才会派人抓你，而你那妹妹虽然是绝顶的星辰道种，但对我无用。”
“只怕是你对我兄妹要赶尽杀绝罢了，说什么都没用。”
眼见李言不信，已经没了主动权的方向彻底绝望，但仍是不死心，焦急道：“抓你妹妹的另有其人，如果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实情。”
李言眉头一皱，这家伙这种情况居然还在想着讲条件，再次轻轻打了个响指，方向瞬间如遭雷击，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早点说出来，还可以少受点苦。”
若这里不是李言的精神世界，断然不可能做到言出法随，但这借体还魂，还真就必须引垂死之人的灵魂进入，成与不成皆看运气。
“啊啊！”
方向只觉得全身有如万箭穿心，冰凉匕首在皮肉间来回划动，疼的差点就要魂飞魄散。
“百家姓！是百家姓想要你妹妹。”
“那是什么东西，某个门派？”
李言从记忆中翻找着，却想不起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方回脸上闪过一丝疑虑，只好解释道：“天辰国最为出名的杀手组织，其成员皆以姓作为代号，但基本都不是他们的真姓。”
杀手？自己可从来没跟这种人有过交集。
“这样的组织要我妹妹做什么？”
“我不知道。”方回摇头道，见李言又皱眉，慌忙接着补充：“也许有哪个修炼星辰大道的人遇到了瓶颈，吞噬同道道种的话，可以帮助他修炼。”
对于修炼一途，李言从来都是一知半解，当下无从判断，可这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纰漏之处。
“我就知道这么多，你若是不信，那我就真的拼死也要和你抗争一下。”
“哼，你觉得你今天还能活？”
方回听闻此言，却没有什么惊慌，反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说道：“我爹他们就在外界等着我复活，等你一醒，他们探查到你身上没有我的魂光，就会知道还魂失败。”
“换句话说。”李言摸着下巴沉声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不错！但你可以选择让我留在你精神世界中，骗过他们。”
李言突然有点举棋不定，他很想现在就杀掉这个方回，但如他所言，自己一旦醒来就是自身难保。
情况一下变得两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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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言犹豫，方回知道有戏，急切说道：“在外界，你可以借我白衣阁少阁主身份，去寻找你妹妹！”
这一条件直接戳中了李言命门，别的他都可以不要，但幽儿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找回来。
只要她没事，那放过一个图谋自己性命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你的精神世界，只要你不再被碰到血尸地中，我根本无法反抗你。而且在你假借我身份时，我可以跟你共享我的记忆，凡是我知晓的事，你也知晓，这样我父亲他们不会发现有诈。”
方回确实是一把谈判好手，抓住李言在意之事，接连抛出好几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不得不说，我很心动。”李言无奈摊手道：“我妹妹是我最在意之人。”
方回面露喜色，只是眼底悄然滑过一丝冷意。
无知的小杂种，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那就这样定了！先说好，你不能随意探查我的记忆，特别是我的……死因。”
“哦？为何。”李言没有马上答应，反而对这事来了兴致，他可不会轻易相信此人，况且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在他心脏中，三颗光点缓缓浮动，铭刻着这精神空间内的所有事物，包括那方回！
方回浑然不觉，仍继续说道：“不为什么，你要是敢探查，我拼着原地自尽一定要拉你下水。”他格外固执，这事好像真的是他的底线。
“好，我不看那些，把你之前记忆都分给我，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下情况，免得醒来之后被人察觉。”
方回轻轻点头，示意李言放开禁锢，而后用手点在自己眉心，用力一扯，自己识海魂光弥漫而出。
“哈哈哈哈哈。”李言大笑起来。
这笑声让方回心头一紧，慌乱说道：“你休想骗我，我要是察觉事情不对头，肯定当场自杀。”
“我知道，想要入侵他人魂体，需要对方完全放下戒备，外力只会将它撑破，得不偿失。”李言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看的方回惊骇无比，随后的一句话，更是让他彻底绝望。
“我被我家幽儿点过三颗命星，一星乃一魂，你那些魂光波动，我早已借三颗星魂模仿出来，现在的我可是没有一丝顾及。”
“你这杂种！”
方回咬牙切齿，大骂出口，却只引得李言不耐烦，随手一挥，一颗命星当即悬浮在方回头顶上。
“再见，我会好好借用你的少阁主身份。”
李言冷哼一声，命星跌落，轰然坠在了方回那透明魂体之上，伴随着其凄厉惨叫，一点点将他彻底吞噬。
属于方回的那些记忆，也是逐步跑到了李言的识海中。
这小子没有撒谎，他确实不知道幽儿的去向，看来还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百家姓那个组织。
对于方回宁愿死也要守住的那个秘密，李言颇为好奇，坐在原地好一顿翻找。
方回是白衣阁的少阁主，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他？
自己假称是他，该不会也引来杀身之祸吧，但据他所说，好像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先下手为强，等醒了，就让方回的老爹替自己斩草除根。
李言心中盘算，不一会就找到了方回遇害前的画面。
不看不要紧，等李言看到那场面时，惊的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脱臼。
那副场面，简直是超出他理解范围！让他脸都绿了。
“我的老天爷，世界上还有这么狗血的事。”
李言打了个冷颤，看来方回那老爹，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儿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