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宫图
符奚退了一步撞到床头,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手捂在心口,像是扯到了伤口。
姜德书忙爬起身不再压着他:“是我不好,我不闹你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不好?”
她其实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符奚解释自己消失的三年去了哪里。
这片伤口是为了她,是她带给他的无尽等待和伤痛。
但是她越不过去,他们总有一天要一起面对这件事,面对横亘在符奚心里的伤。
符奚突然安静下来,目光平静低沉,轻轻落在她脸上,眼里似乎蕴满了委屈,姜德书忽然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半晌,他轻轻掀开了自己的外衫,袒露出那片伤口,带着经年的委屈与绝望,将自己剥开给她看。
姜德书轻轻掀开伤布,那片伤口清晰地显现了出来,伤口不大,但伤痕密集,每一次下刀的地方都不一样,一条条盘亘在心口四周,有的已经痊愈变成了一条粗粝的刀疤,有的青紫色的疤痕都还未褪下,还有的刚结了新痂。
他第三年这样犯糊涂,说要心头血来世路,如今已进十二月里,这一条分明才刺进去不久,不知道要刺到怎样深的程度取出来的才算是心头血,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时候心里期盼着怎么样的愿望。
到头来换来的一切原因与结局都是假的,为的是她这个负心人。
她再也忍不住,抖着手合上了伤布,喉中酸涩眼泪滑落进脖颈,偏过脸去不敢再看:“对不起,对不起,符奚真的对不起。”
符奚为她拂去眼角的泪,安抚:“过去了,便不想了。”他抬手便要合上衣衫,姜德书飞快地抬手制止,她看着伤口依旧泣不成声,问:“这条是什么时候的?”
符奚收了手,转头向帐外:“月初,每月初道士会在府里做法事。”他念了十二次我妻亡灵速回,念了十二次我妻亡灵等我,若没有盛京一事,他原本决定血祭之后就立即去寻她。
忽然眼前青丝落下,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视线遮了个干净,然后心口一热,是她的唇。
滚烫又熨帖,有她这样,前尘往事他都觉得不重要了,能在尘世重逢,于他,原本就是恩赐。
便是让他顷刻死去他也甘愿了。
姜德书将伤布包裹好,又仔细将他衣衫合上,止不住抽噎:“痛不痛?”
他低声道:“不痛了。”
她却不肯信,执拗地要他认:“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符奚驳:“骂你做什么?”
见她嘴角一瘪又要哭,他忙道:“真的不疼了,我自小所受之伤不尽其数,这算不得什么。”
到最后又变成了他安慰自己,她真是没良心,姜德书抹了把眼泪,恨道:“我也插一刀陪你。”
符奚将她按回来:“将好了些,又开始胡言。”
姜德书被他按在怀里安静了半晌,最终找到了发泄口,抬起头来恶狠狠地道:“那我去插道士一刀,他们骗你!”
符奚突然笑了:“也好。”
她得了应承,心中对自己的气闷和无力感终于得以发泄,自他身上爬起来,趴伏在他身旁,紧紧贴上去:“我父皇虽沉迷论道,但他老人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只是找个借口缅怀母妃求个心静罢了。你不是最聪明最清醒怎么也信这个?”
身侧静了好一刻,传来低低一声,不像是回她,倒像是在叹:“等回了你,也不算是骗我。”
姜德书鼻头又开始泛酸:“那就是骗,是我舍不得你自己回来的,跟他们才没关系,我是回......”
她突然急停住,将脸埋进他胳膊里不说话了。
她不肯说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不肯说,符奚也不会问,他也不敢问,若问了心里便多一层芥蒂,何苦来哉。
如今这样,就够了。
他脱身起来:“夜已深,我回去了。”
姜德书赶紧拦腰将人抱住,她今日真哭假哭的哭了一天,如今实在哭不出来了,只能耍无赖:“你知道我怕黑的,没有你陪着我又要惊悸梦魇了,你别走好不好?”
“有一次我魇过去差点没救过来,就是宫里御医也没有法子。”
“还有一次,就在苏府,你也是知道的,我怕的连夜去寻你,当时你还抱着我睡呢。”
她急急转到他跟前来,看着他绷地紧紧的侧脸,手依旧环在他腰侧晃了晃,委屈道:“还有今日,你也看见了,军医都说我忧思惊惧要好好调养,早些时候我还在你怀里差点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