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九枝空青
“我自少年逍遥遐,最爱江湖种莲花,烟水一鹤排云起,却上明月醉流华”,青山绿水间一白衣少年依鹤而歌,正将粒粒青sè莲子撒入眼前一泊野水。看似随意潇洒,如那漫天飞星,实则jīng妙无双,那莲子一粒粒均匀散开,恰到好处,使这泼墨山水似的画境更加如籁如诗。
却说少年正种藕之时,突然腰间玉符蓝光一闪。“不知族中何事,竟然传讯于我,看来这次需要提前返家一趟了!”少年言罢引鹤西去。
那鹤儿真个神秀无双,丹顶蓝翅绿腹。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它身上的四处符文。一处为“卍”符,正在丹顶之上;一处为“一”符,藏在绿腹之下;最后两处,乃是一双相对而旋的“易”符,分别隐在那蓝sè双翼之中。
话说那鹤儿只在飘渺之间,便穿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五座接天青峰之前。只见那青峰之上,云海之中,无数琼楼玉宇鳞次栉比,端的天人府第、烟霞人家。
此处山脉,正是造化第一胜地,太华山,又名太岳。这五座青峰,分别为东华峰、西华峰、南华峰、北华峰、中华峰,也称五岳。山上府第人家,乃是太华杨门。眼前少年郎名叫杨云,正是当今太华杨门之主杨柳清长子。
“碧藕红荷蓝莲叶,一门四道古来月”,谚语中的一门,便是太华杨门。而说起太华杨门,可谓世人皆知,其悠远的传承,可以追溯到那个上古之时的史诗年代。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jīng,万物化生。话说造化神器自无极而生,在经历了太极、太初、太始、太素、太易五变之后,终于先天大成,迎来了后天的生命纪元时代。然而就在就在化生纪之末,诞生了一个吞噬万物的亘古巨魔。一时间,诸族黄昏,众生噩梦,史上第三纪,即化梦纪由此开始。之后,此魔天地独大,恐怖宇内。不过就在其即将化身为魇之时,重明鸟现,太华杨门横空出世。云阳夫妇先度年兽,再诛魔魇。至造化澄清,一朝化身为莲,开源万古文明。又逾数万载,化身如意玲珑,由此乾坤泰定。这便是化莲、化珑二纪。为了不忘旧殇,后史之人,多将化生、化梦二纪称之化魔纪、化魇纪,与化醇纪并举为上古时代,而化莲、化珑二纪被奉为下古时代。当今天下,正是化珑纪第六百六十六转辛酉年初秋时分。
千秋万载,虽沧海桑田,却明月不改。自云阳之后,太华杨门世代隐居,几乎不出山门。只有每转一届的太华荟萃才会对外开放,大迎四方。
不过杨云却是一个例外。他xìng情温润,少小爱莲,常忘我于中华峰上太液莲池。不修太华杨门祖传秘技,却对琴、弈、书、画、剑、玉、醇花八脉情有独钟。年及束,便离家遐游,一人一鹤,种藕于青山绿水之间,悠然自得。每逢佳节方才返回太华相聚,佳节一过,便采莲太华,复云游天下。如此数载,真个是月光照处,皆有了莲藕。
中华峰,听荷水榭。小鹤方止,便见一个蓝衣女孩嫣然迎来。“大哥,你回来了,给我带来的小伙伴呢?”眼前女孩,正是那杨云的二妹杨澜。杨云笑道:“哥哥得家中传讯而归,这次让小妹失望了。不过此间事了,我再出太华,中秋之rì一定给小妹带来一个小伙伴!”女孩倒未小气,只道:“好吧,大哥,下次一定不要忘记呀!对了,秋水世家秋水长天庄主今rì来我太华,现在水云阁。父亲让你过去一下。”
二人穿过露华天阶,便到了水云殿。此殿位于太液莲池之缘,坐北朝南,美玉妆成,乃是太华七十二琼楼之一,为迎客之殿。进了殿内,便见父母及几位族内长者均在,杨云当下一一见礼。
客座上只有父女三人,长者身着青衣,眉宇之间乍现英毅之气,正是当今秋水世家家主秋水长天。其旁双女,年方二八,皆着玉sè烟水裙,面罩粉sè云纹纱。而那烟水云纹之间,又飘渺着淡淡的一抹莲虹。清新自然之中尤带一丝神秘,非那芙蓉出水四字不可言其韵致。此二女便为秋水长天的两个女儿秋水伊人、秋水依人。两人一胞孪生,天生丽质,才艺双馨,有东方彩虹之誉。
“云儿,快来见过你秋水叔父!”杨柳清笑道。杨云闻罢,忙向前礼道:“杨云见过秋水叔父!”“呵呵,果然是人中龙凤,器宇轩昂呀!”对于眼前少年,秋水长天赞不绝口。而他身边两个女孩,在目光触及的刹那,也同时闪过一丝异sè。
“长天兄,我这小儿xìng情温润,不习我杨门剑术,却对这云阳之遗颇为jīng通。这些年云游天下,也算见识颇广。若论这鉴玉之术,我尤不能及之。所以让小儿归来,也许能鉴出此宝真伪。”杨柳清解释道。“好!真是少年才俊呀!只是不习杨门御剑引莲劫确实可惜了,杨门剑术可是天下无双!”秋水长天叹道。
“叔父过誉了!修习御剑引莲劫需天地斗气,非云所有!叔父有何宝物,可否能容晚辈一观!”杨云笑道。秋水长天方yù言语,却有旁边女孩道:“父亲且慢!我素闻太华福禄、灵宝、温养三大秘术,却对太华品鉴之术少有耳闻,云兄可否先一观此玉?”言罢红袖之中,取出了一把翠绿短笛,杨云眼前一晃。
“伊人,不得无礼!”秋水长天眉头一皱,自己的这两个女儿,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小女真xìng情,让云公子见笑了!”“呵呵,无妨!”杨云莞尔而笑,双目已在那玉笛之上一览而过,“此笛之玉,出自蓬莱玉壶,水月盛处,为千古难得之翡翠龙种!笛成于二位姑娘之手,应有三载之数,可惜并不是秋水世家镇族之器水之籁!”女孩闻罢,嫣然一笑道:“云兄长果然不凡!此般品玉之术,三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出君右!小妹佩服,方才得罪之处,望多见谅!”“秋水妹妹过谦了!”杨云笑道,“此一笛之上,足见两位莲心雅致,非云可比!”
闻到此言,两位女孩相视一笑,便由那秋水依人,捧来一把美玉折扇。折扇展开,一共九枝,枝枝如剑,青碧如画。最为奇特的是,每一枝小剑之上,都浮雕着云样花纹,可谓jīng妙绝伦。杨云的目光在那扇面上寸寸移过,良久乃道:“父亲,请容孩儿取宝莲灯一用!”见杨柳清不解其意,杨云笑道:“月下佳人灯下玉,此物还需用宝莲灯一观!”
不多时,便有杨澜取来宝莲灯。杨云取那折扇于灯边一照,便见一影水绿逸shè而出,当下叹道:“果然是云阳所遗九枝空青,没想到今生可得见此物!”
九枝空青,即空青扇,又因其小枝之上的浮雕像极了如意线条,故而又称九如意。此扇与那碧血剑,并称为云阳双宝,而且同样早已大隐于世。
“没想道我这两个女儿,当真得此云阳遗宝!此事若传出,却是福祸难料!”秋水长天心道。正此时,却闻杨柳清道:“既是世侄女之机缘,当是可喜之事!秋水兄放心,我太华杨门自会紧守此秘。而且在下相信,能识得此物者,三界之中,已是其屈指可数!”
“哈哈,杨门乃我族世交,在下自然放心!”秋水长天朗声笑道:“对了,杨兄,在下次来太华,还有一事相求!”“秋水兄见外了,但说无妨!”杨柳清道。秋水长天叹道:“这两个丫头,少小爱莲。在家便整rì泡在那秋水莲池,又时常偷跑出家门,采种莲荷。今rì随我来前来太华,便一路央求,希望可以一游贵府太液莲池,不知杨兄可否方便?”
“呵呵,没想到世侄女与我这云儿皆有此爱!这样吧,秋水兄就在此小栖数rì。让澜儿带二位世侄女在这太液莲池里游玩一番,你我也好叙叙旧!”杨柳清道。“如此甚好,那就叨扰杨兄了!”秋水长天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