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前
作为最后一位吟游诗人,他感觉惬意无比,坐在长凳上看着宇宙蓝图的崩坏,虽是以一生作为代价,也是值得的,毕竟,自这颗星球诞生至今,历经无数世代,未曾有过一人欣赏这繁星尽陨的风景。他坐在长凳上,弹着最后的竖琴,一如这未知,用辽阔宇宙的光华,弹着毁灭的风琴,激荡起时空的涟漪。他看着无数飞行器如飞蛾一般冲上天去,又无一例外地轰然落下,如燃烧着的鲸落。人们嘶吼着,哭泣着,祈祷着,无数人从他身边穿行忙碌,虽然明知这是无用之举。
“在宇宙的尺度上,你我皆连蝼蚁都不算。”他这么想着,暗自觉得好笑,麻木的自救其实只是……自我的一种心理安慰。他摇了摇头,继续未完成的曲调,恍然间却又忘记了弹到何处,等到他毫不在意地随意开始了下一曲时,突然又被打断了。
这次打断他的是一位老人,时间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他穿着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的褐色旧式西服,皱巴巴的,应该是很久没有穿过了,一条蓝色的领带挂在他瘦小的脖子上,领带还打歪了,他头上戴着一顶褐色的礼帽,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过刺眼还是为了挡住那些飘零的流火……
老人蹒跚走到最后一位吟游诗人身边,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摸出几枚古旧的硬币,向他脚边的琴箱内丢去,权当作对他表演的夸赞。他们两位仿佛是彩色画面中的一小片黑白,在他人恐惧与震惊的颜色当中显得如此淡漠。
老人摘下了他的礼帽置于胸前,坐在了吟游诗人的身侧,脸上逐渐浮出一丝微笑,皱纹跃上了他的眉头,吟游诗人斜眼看着,仿佛看到了正在褶皱的时间与空间,对于这位镇定自若的老者,他倒是没有感觉多么惊讶,年纪较长的人往往更容易看清生死,也更容易接受死亡的到来……
“在这种地方欣赏这盛世的安眠曲,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老人微笑着开口说道,“若能以这洪荒的归一为谱,书下一首名曲,想必能够流芳百世。”
“就连下一世都没有了,还从何而谈百世之说。”吟游诗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年轻人,万物皆有尽时。”老人的笑意逐渐收去,“一段生命的陨落,往往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
“我一直相信,生命的席位是恒定的。如果这个宇宙不再给予我们席位的话……”
老人抬起了头,颤颤地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将手掌挡在了已显浑浊的双眼与太阳之间,任阳光从他掌隙间流出
“那就让我们祝福新生命的诞生吧。”
吟游诗人一时竟是无言,顺着老人的目光,他同样抬起了头,望向那颗越来越红的太阳,看着宇宙开启了它最后的狂舞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宇宙中的一切生命停止了思维的活动,空间的界定不再存在而是折叠成无,时间于刹那间不复存在,宇宙于瞬间静止,星空在开始时就完成了它的褪色。
时间沙粒流尽了最后的一颗,最后的最后,宇宙间只剩下一个东西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