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地狱是一个很抽象的词语,没人见过,没人去过,活人只能去形容它的可怕,残忍,血腥。”亚托努力再让自己平静下来记忆不断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但是那天晚上,我见到了。”
“有很多东西,他们发出恶魔的低吟,在这个城市无情屠杀着乌托普勒人,仅仅是一个照面,数不清头颅都被拧了下来,血与肉都已经无法分清,上一刻还在与你说话的朋友,下一秒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如果说我们从黑暗中出生,向往着光明,那他们就是真真的索命人。”
凯恩斯静静地听着一切,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异生物的样子,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的父亲,还活着吗?”
亚托没有惊讶,他知道凯恩斯会问这个问题。
“托尔.马丁与冯墨先生很好的朋友,而且你的父亲是一个高尚的人,所以即便是敌人,我们也不会伤害他。”
“但是我的父亲失踪了!”凯恩斯突然大吼。
“是的!”
“他在哪!”
“他是为了我们!为了乌托普勒的人民!”
“放屁!”凯恩斯拿起桌上的左轮对准了亚托的脑袋:“别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忒比塞斯的背叛者!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就是这样给那些善良的乌托普勒人洗脑,然后葬送他们的生命?”
“凯恩斯.马丁!你其实知道的对吧,这些年你根本就不像曾经那样,不遗余力地想铲除我们!我们知道的,你怀疑过,你曾经怀疑过托尔先生是否是影徒教会的人,对吧!”亚托挣扎困锁,紧逼凯恩斯。
凯恩斯仿佛被人看透了一样,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居然如此了解他。他渐渐动摇了。
“所以他死了,对吗?”凯恩斯耷拉地坐倒在地上。
“我们不知道,行动开始的前一天,冯墨先生不听我们的阻拦,独自去找托尔先生了。我们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交易,但结局就是托尔先生加入了我们,可是你知道的,一切都失败了。托尔先生行动时所在的军工厂,发生了一场屠杀,那些兄弟的尸首就像被野狗啃食了几天几夜一般,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
绝望,痛苦,愤怒,悔恨地情绪不断冲击着凯恩斯的大脑,他感觉到前所未有地疲惫。
“昨天看到的那条鬼,佩戴着我父亲的项链,他们可以变成人,对吧。”
亚托缓缓点头:“他们隐藏在我们中间。”
“他们是忒比塞斯掌权者创造出来的东西,对吗?”凯恩斯又问。
“曾经我们认为是这样的,但是最近忒比塞斯,似乎也有鬼杀戮的情况。”
“它为什么来找你?”这是凯恩斯最后一个问题。
“当时,他以一个人的样子出现,但是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然后问了一件事情。”
“继续。”凯恩斯强行镇定。
“矿场上死掉的那对兄弟,他想知道他们的祖母住在哪。”
“看样子你没告诉他。”凯恩斯给亚托解开了绳子。
亚托扭了扭腰又摆动了下手臂:“是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他们的祖母。”
凯恩斯娴熟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是矿场上的人,与那两个孩子是很好的朋友,想了解下情况。”
“没了?”
“不,我告诉他我不清楚,让他去别处打听,然后他表面答应了,
在我回头的时候,用手腕锁住我的脖子,那种感觉就像被钢铁锁住一样,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萨乌用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
“然后呢?”凯恩斯迫切想知道。
“他倒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我记得那种声音,七年前的个夜晚,出现过!”
凯恩斯闭上眼睛,把烟掐灭:“他刺穿了萨乌的身体,而你趁机躲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我来到了那个地方。”
“是的。如果没有你,或许我已经死了。”亚托感激地说。
凯恩斯把木桌上的左轮火枪收进了腰间,吐出一口烟雾再将剩余没有燃尽的烟掐灭,拍了拍衣服,走到了地窖的门口。
“他们祖母住在哪里的?”
“乌托普勒城北,萨普街22号,那里可是很混乱的。”
“嗯。”凯恩斯戴上帽子,哐当一声关上门,离开了地窖。
亚托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凯恩斯,你会加入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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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能进去,小姐。”监察员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士,心里很清楚,她不是乌托普勒人,但犹达伦大人说了,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能见到莱昂.索图卡。
“不能?谁给你的权利!”索非亚冷笑一声。
“这是忒比塞斯监察总署拘捕令。”男人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纸,然后摊开手将它打开。
索菲娅一把将拘捕令拍开:“你觉得这张纸有用吗?小监察,我可以告诉你,不出半个小时,还会有一些人来到这里,他们不会像我一样还在这里跟你交涉。”
男人立马从地上捡起拘捕令,拍了拍附上的灰尘:“这是第一次警告,小姐,忒比塞斯监察署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
“多佛。”索菲娅轻轻唤了一句。
男人从怀中立马掏出了一把银色花纹的左轮,对着监察员的脑袋。
“蓄意袭击圣城忒比塞斯监察总署的二级都尉是什么罪名,您知道吗?”监察员怒吼道。
“将被处以流放,若监察员重伤,则判处十字绞刑。”陌生的声音从楼道另一头传来。
索菲娅转身望去,是一个男人,身穿黑色毛绒大衣,白色内衬打着领带,梳的油亮的背头,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啪嗒作响,如果不是有一支眼睛带上了眼罩,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
“您好,卡莱家的公主。”男人把帽子摘下行了一个礼。
多佛挪步挡在索非亚的面前:“你的名字。”
男人抹了一把脸:“我还以为我很出名呢,多佛.恩佐。”
“犹达伦.索图卡。”
“我们曾经见过。”犹达伦笑了笑:“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小监察员,并不是现在的一级监察使。”
“是吗?那恭喜你了。”多佛面露微笑。
“别跟他废话了,犹达伦,你最好让我们进去。”索菲娅打断二人的默契。
犹达伦摇头:“抱歉了,小姐,你没有权利见到莱昂,他现在的拘捕级别。”
“很高。”
“有多高,跟裁决司一样高?”
刚才拿出拘捕令的监察员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小姐,这是第二次警告!”“调侃三位裁决冕下,是对主教的亵渎!!”
犹达伦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卡莱家并不是忒比塞斯的皇帝,这座圣城是属于人民的。”
索菲娅扑哧一声:“你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可笑吗?犹达伦先生,而且据我所知,您不是忒比塞斯人吧。”
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
“是的,但不影响我热爱这座伟大的城市。”“到是您,似乎有些不满。”犹达伦缓缓说道。
两人就这样对视,眼里流露着什么。
“回吧,索菲娅小姐,这是监察署的事情,一级拘捕令,要撤销的话,您可以回家交涉一下,走完流程我马上离开。”犹达伦恭敬地说道。
“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蒙托突然从后面出现。
索菲娅捂住嘴:“你怎么来这?”
“有些公务,需要来处理一下。”蒙托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在这遇到了索菲娅“您的身体怎么样?那天你一直在昏迷。”
索菲娅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没有什么大碍,抱歉了,那天没有接待好你们。”
“没事,不过您还欠我一支舞哦。”
“请问您是?”犹达伦没想到又出现了一点变数。
蒙托立马摆正态度,对犹达伦正声:“忒比塞斯军卫骑士团中尉,蒙托.奥古斯,初次见面,犹达伦.索图卡一级监察使。”
奥古斯?兰度里芬说的果然没错,他们都会在这里掺一手的,不过现在的局面似乎是一对二。
“您好,蒙托先生,您来这也是因为我的弟弟吗?”
蒙托点头,然后摆了下手,后面的随从立马拿出了张纸,犹达伦在那上面看到了军卫司的章以及那位军卫长的签名。
“莱昂.索图卡在离开忒比塞斯时所登记的资料与实际有些出入,我们怀疑他在进行一些秘密走私。”蒙托大声说道。
犹达伦捂住脑袋有些头大:“仅仅是资料有出入?就需要一名骑士团中尉亲自来查?是不是有点。。。”
“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犹达伦阁下,乌托普勒与忒比塞斯之间很敏感,我们的任务就是消除一些不稳定因素。”蒙托以一种极为正式的口吻阐述“放心,手续,流程都是齐的,没有任何问题。”
犹达伦脱下手套,将帽子摘下:“抱歉,我还是不能让你们带走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忒比塞斯要员法典第47条,若案件牵涉财政,命案司法,城卫军机,则以忒比塞斯安全为准,交由军卫处!”
“但第58条曾说过,按照等级划分案件为主,以牵涉深度为判定条件,我想走私拘留恐怕没有一级拘捕令严重吧。”
事情再一次陷入僵局。
索菲娅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没办法带走,那就在这里进行审问吧。”
“不行。”犹达伦旁边的监察员直接拒绝。
蒙托立马补充:“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进行部门联合审查,只有是条件允许,犹达伦阁下,这如果您再拒绝,那我只能通过司法起诉了,而且起诉一旦成立,那就是参议院的人把人领走,直到解决为止。”
犹达伦没有犹豫,他已经想到了这最坏的结果,但他依然有防备:“可以,但是我们需要旁听,且过程中不可出现走私以外的任何问题。”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蒙托心想。
“恐怕我们也得协助调查了。”多佛插了一句。
“嗯?”犹达伦诧异。
“在下兼任财政署要员,关于走私问题,恐怕也得了解。”多佛解释道。
犹达伦眉毛微颤:“那就请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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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莱昂.索图卡。”
“年龄。”“35岁。”
“住址。”“沃特街33号。”
“身份。”“乌托普勒人,就职于忒比塞斯西城监察分院,四级监察员。”
“1283年11月3日,你在哪?”
“工作,同事能为我证明。”莱昂平静地回答。
“晚上11点,你在哪里?”蒙托拿着笔看着他的眼睛。
而此刻索菲娅却非常惊讶。
11点?不就是我遇到危险的时间吗?他怎么会知道?
“据我所知,莱昂.索图卡是4日11点到达的忒比塞斯与乌托普勒的交界处。”犹达伦觉得蒙托要问的肯定不是什么狗屁走私。“这个问题他可以不用回答。”
“他必须回答,有人曾看到他与乌托普勒城防卫的人见过面!!”蒙托转头回答犹达伦。
凯恩斯吗?犹达伦心想。
那天晚上出现的人是你吗,莱昂.索图卡,索菲娅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十点,我离开了监察院,但是走之前,院长给了我一件案子,关于乌托普勒的凶杀案。
“乌托普勒城卫队二级警尉凯恩斯.马丁与我碰头,我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
“所以你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到家?”
“是的。”
还好凯恩斯不在,莱昂心想。
“莱昂先生,这件事我会向他查实,若事情有所出入,您知道后果。”蒙托向他警告。
莱昂缓慢地点了脑袋,似乎有些虚弱。
“你们在乌托普勒的行踪,时间,地点,事件。”
犹达伦站起身,挡在了蒙托面前“蒙托.奥古斯先生,这部分内容属于绝密,军卫处暂时不能知道。”
房间整整安静了半分钟。
蒙托呵呵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但我们需要凯恩斯的证词。”
“请便。”犹达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蒙托摘下帽子向莱昂点了下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索菲娅,多佛,犹达伦,莱昂四人。
犹达伦发现这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上前礼貌询问:“如果多佛先生要对莱昂进行审问,模式与刚才一样。”
“不了,我没什么要问的。”多佛面露笑容回应。
“是你吧,莱昂.索图卡。”索菲娅突然开口。
犹达伦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似乎有些特殊的关系。
“索菲娅小姐,您。。”多佛打断了他的话:“犹达伦先生,坦白来讲,图灵家族给的面子只能到这了。”
多佛的上前一步逼近犹达伦,有种压倒性的气势。
索菲娅总觉得在哪见过莱昂,很久很久以前,有点像梦中。
“是什么?小姐。”莱昂有些茫然。
索菲娅在看他的眼睛,眼睛是所有感情的内在表达,没人能真正掩盖。
但她看不透,这个男人似乎就跟长得一样,普通,平凡,木讷,没有一丝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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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真的不带莱昂.索图卡走吗?上面交代过的,一定要把人带回去。”一名军卫官问道。
蒙托抬起手看了看怀表:“我来这只是想证明一件事,那天晚上他在哪。”
“凯恩斯.马丁暂时联系不上,恐怕无法证明,而且很难说,他会不会包庇莱昂。”
“所以这是个伪命题。”蒙托笑道“但看犹达伦的样子,他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我们?”
“就在这等着吧,莱昂在这,凯恩斯就一定会回来,我猜犹达伦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