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鹰潜海
“几位不要喝泉里的水。”
李黑水循声望去，见到一个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少年之前一直走在队伍的末尾，将自己的身形和面容隐藏在蓑衣毡帽之下，让人几乎忘了队伍中还有他的存在。
“别…别喝？”向导刚往嘴里猛灌了两口，又觉得不过瘾，拿出水壶准备装满。
“你喝了多少？快全吐出来！”
“我……”
“大哥，你看，水里有东西。”同行的另一人说道，只见水中有无数细小的白色虫卵，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向导此刻是又急又怕，涨的满脸通红：“各位好汉，我家里还有老小，我不能死在这里啊，求你们了，救我一命。”
他此刻心中焦急万分，越急越想将喝进去的水吐出来，越想吐越吐不出来，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憋的通红，只能止不住的干呕。
几人只能将向导倒吊在树上催吐，折腾了半天，终于将肚子中的水全吐了出来，向导整个人被折腾的只剩下半口气，昏死了过去。林云见状，只能安排众人在附近整顿休息。
众人在泉水旁升了一堆篝火，借着火光，李黑水第一次仔细观察到几人的面容。
林云，整张脸如刀削斧凿般的硬朗，五官棱角般分明，虽因日夜颠簸，神情疲惫，但难以掩饰眉宇间的英气。
少年也摘下了头上毡帽，他极白，白的似乎有些病态。模子生得很好，春水般的鹿眸也在打量着李黑水。
另外两位都是苗族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饱含风霜。
“林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我们在林中花的时间有点过于久了？”少年问到
“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困在这林中久了，感觉自己的反应也慢了很多。”
李黑水想到了一个传闻：在古代的南方，那里的人曾信仰一个名叫钟山之神的古神。古人不知日落月升之理，认为白昼与黑夜的更替是由那个活在地底下的古神所掌控的。
它睁开眼睛便是白昼，闭上眼睛便是黑夜。虽生活在地底极渊，却拥有着掌控时间的能力。联想到林云等人受托要找的那处山体裂缝，他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
“嘿，黑水，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叫白芍，你都到队几天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姓什么，整天叫你黑水黑水的，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李….李黑水。”
“得，我还是叫你黑水吧。来，黑水兄弟，把酒满上。我和你说，这可是林大哥的珍藏，一般人可喝不着。”
“你少喝一点，等向导醒了，我们还要抓紧赶路。”林云轻轻拍了拍白芍的肩。
“你看你这人，就是小气，不就是喝你点酒嘛。来，黑水兄弟，干！”
林云无奈的耸耸肩：“别理他，他喝多了就这样。”
“看得出来。”李黑水想到眼前少年前些日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哎，是啊，我们这些人天天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没几个朋友。好不容易有几个人能掏心窝子地讲些话，我们肯定把他们看得比自己都重要。来，兄弟，干！”
“干！”
不知过了多久，李黑水被一阵阵微弱的脚步声惊醒，他起身发现身边的五个人都在熟睡。
等等，五个？他发现离自己最远的向导此刻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借着还未燃尽的篝火，他隐约发现前方不远的杉树下，站着一个模糊不定的身影。
他习惯独来独往，也没叫醒熟睡中的众人，浅步走到了身影旁边。
见那向导面朝树干，口中咿咿呀呀地在说些含糊不清的说辞，他准备上前问个究竟，但一瞬间，他仿佛听到眼前人身上传来数百个细微的心跳。
他将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摸向了腰间的藏锋。
“啪嗒”“啪嗒”无数粘液从高处落下，他抬头望去，见树上匍匐着个巨大的影子，而影子的末端伸出一个长长的细管，直插入向导的口中。
这时，向导转身，眼球翻白，浑身全是细小的伤口，无数黄色的蛆虫顺着伤口爬出。
向导瞬间向李黑水扑来，李黑水掏出藏锋，一道凛冽的刀光划过，向导腹间多了一个口子。顿时，一大坨黄色的蛆虫从口子中喷涌而出，它们爬动速度极快，近乎一瞬间就爬到了李黑水的脚下。
李黑水刚想收腿，突然脚上一阵吃痛，等反应过来，腿上已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大量蛆虫正准备往里钻。
就在同一时间，一个火把落在了他脚前的草丛，很快便连虫带草烧死了一大片，林云几人从他身后赶来，他在火光中见到向导此刻的样子，脸色一变：“他犯了在这片林子最不该犯的错，黑水兄弟小心，不要让那些虫子爬进你的伤口。”
火势越烧越大，借着火光，李黑水终于看清树上趴着的东西的真正面容。那是一只两米高的怪虫，浑身青黑色的铁甲，底下四只腹足牢牢的扣在树上，让他能倒挂在树上，腹部伸出一根长长的细管，从向导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抽取他的血液。
它见几人已经发现自己，倒也不惊慌，四双墨绿色的眼睛同时望向了几人的方向。
“这是跟钩吻不一样的东西，这片林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怪物。”白芍说道
也许是火焰的影响，那向导已经翻白的眼睛中似乎恢复了些神志，他看向李黑水，“救…救我。”
李黑水双掌按住树干，双手借力，整个人“嗖”地一下上了数十米高的红杉树。
“别去。”林云发现自己没拉住他，只能让剩下几人点燃火把给李黑水照明。
李黑水拿刀割开了那怪物的细管，那怪物吃痛，立马顺着树干爬下。
只见李黑水四肢伏在树上，似壁虎般沿着树干爬行，又似猿般飞跃上了离怪虫最近的主枝干。
在火光无法照到的黑暗处，一个庞然大物正朝着他飞速袭来，“来了。”他心中默念，藏锋挥出，撞在那怪虫青色的铁黑色的铁甲上，摩擦出一道火花，但下一秒，他右臂发力，刀身竟在铁甲上硬生生地看出一道豁口。
怪虫暴起，从口中吐出酸液，李黑水侧身去躲，酸液很快腐蚀了红杉树的主枝，一人一虫在上摇摇欲坠。
要速战速决了，李黑水心想。他借着怪虫扑向自己的空隙，抓住他的口器，双腿缠上它的肩甲，似蛇一般游到了它的身后。将十指扣紧怪物背部的铁甲间隙，施展了云鹰潜海。
他的双手似苍鹰般发出一股怪力，这云鹰潜海本就是天下力学之巅峰，鹰爪般的双手将鳞甲一片片剥下，怪虫发出婴儿般地啼哭，嘶吼着想从树下跳下。
李黑水双腿勾住树梢，两手一松，整个人借力在空中荡了几圈，终于在枝干上站稳了脚跟。
他见怪虫从十米高的主枝上落下，掉进了幽深的密林深处，不知是死是活。自己手上满是怪虫的血液，腥臭扑鼻，不知是否有毒，便顺着来时的路重新回到了地面。
“好身手。”
“过奖。”李黑水将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来到了向导身前。
这时树底的火已经被几人扑灭了，借着手上的火把，李黑水看清了他的状况，整个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血液混着蛆虫在往外翻涌。
向导恍惚间看到了李黑水的样子，用尽最后力气向他回了个抱拳礼：“谢谢…小哥…”
几人将向导的尸体烧了，将他埋在了红杉树下。
李黑水第一次感受在生死面前的无力感。
“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所有人在接这活时就有这觉悟了，不要太难过了。”白芍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他明明这么信任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走了，黑水、白芍，现在没有向导，我们要尽快赶路了。”
等几人走后，密林深处又走出了三人，他们穿着墨绿色的服饰，很好地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老大，你看清了吗？那小子刚才的招式。”
“断臂之痛，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可是李家不是在那天晚上就被我们灭门了吗？这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过去之事，无需再想。去联系二组，等那群人集合后，引诱他们进山体裂缝。相信山神会对这些祭品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