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远没有小说离谱
秋末的山风依旧带者些许炽热，昏黄的太阳半挂在遥远的山头。
路边
断了半壁墙的山神庙早没了香火，三四人高的庙门也丢失一半边，仅剩的半边门也有半截倒在地上，只剩下面的半截孤零零的立在墙边。
透过去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满是过往行人留下的痕迹。
牧小鱼提着刚捕获的山鸡从山林里钻了出来，手上的山鸡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不断的扑腾，想要逃离魔爪。
“老头子，老头子！”
牧小鱼大叫着，从断裂的墙壁口走进庙内，手里的山鸡更加狂躁起来，柔软的绒毛顺着风不断翻飞，将地上的尘土掀起，向着一旁飘去。
“怎么，晚饭有着落了”
老道士回转身体，避开起伏的尘土，拿着用树枝随意捆成的扫帚，换个地方继续收拾头顶的蛛网。
牧小鱼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手里过于活泼的山鸡，带着尘土，想要去接过自家师父手里扫帚。
“老头子，这庙都破败了不知多少年，收不收拾都没什么区别！”
“咳！咳!咳！”
老道士避无可避，只好挥舞着衣袖，将灰尘驱散。
“逆徒，你这是要谋害为师，然后继承老道的财物么？”
牧小鱼撇撇嘴，拿过老道士手里的扫帚，把山鸡换了过去。
“对！这山鸡方才被我下了药，就等你这老头子吃了，一命呜呼，我好提着你的棺材本儿，去临江城里快活！”
“呸！逆徒，你这几招都是老道玩儿剩下的，就算是道爷真见了祖师，你也找不到道爷的棺材本儿。”
牧小鱼舒展身体，开始打扫起山神庙来，行云流水之间，带起积攒不知多少年的尘土。
“咳！咳咳！”
老道士退到一边，骂骂咧咧的收拾起乱蹦的山鸡来。
“逆徒，你轻点，举头三尺有神灵，这毕竟是山神庙，多少尊重一下！”
“老头子，你要是想忽悠我好歹换个说法，要是真有什么神仙妖鬼，你这个打着道尊旗号招摇撞骗的老家伙，早就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牧小鱼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也轻了些！
老道士的脸有些微红，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争辩道“降妖除魔的事情能叫骗么？”
接着便是什么难懂的话，什么“妖怪难寻”，什么“邪气入体”之类的
牧小鱼也听不懂，只是觉得很开心。
打扫的更加卖力起来！
其实
牧小鱼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仅仅从三年前开始
和所有老套故事的开头一样，在一个雨夜，一个失去记忆的赤裸少年被一个实力强大的老头子给捡了回去。
按照正常故事的基本套路，背负血海深仇的少年，会学习老头子的独门功法，继承他的人脉及势力，在老头子死后的某个黄昏或是清晨，不小心恢复记忆，然后消灭仇敌，最后走上人生巅峰。
当然，这其中还可以夹杂着三四五六个对少年一见钟情，同时还自带丰厚嫁妆的美丽少女。
可现实只是现实，全然没有故事里那般跌宕起伏
牧小鱼和老道士一起生活三年多，强大的实力没瞧出几分，招摇撞骗的手段倒是见了不少
什么算命测运
降妖除魔
迁宅移坟
就连给邪气入体的寡妇开光，也是老道士的拿手好戏。
而这些手段，牧小鱼也学的大差不差，按照老道士的说法，牧小鱼生来就该做他的徒弟！
这笨徒弟，虽然没法继承他拿手的开光除邪，但这逆徒他勤快啊！
不多时，勤快的牧小鱼，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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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内的杂物埋在庙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转庙内，将仅剩的半截门合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边。
夜色微暗，火堆上闪烁的黄色焰火，照亮了整洁些许的山神庙
“老头子，咱什么时候去临江城转转啊！”
老头子头也不抬，紧盯着火堆上的山鸡
“大城里的坏人多，不安全！”
是对你不安全吧！
牧小鱼歪着头，紧紧的盯着老道士的脸，想要从那满是皱纹的脸看出点什么
可惜老头子脸上皱纹太多，遮住了那颗黝黑的心，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老头子你是不是骗钱，骗到哪个大户人家头上了！”
这见鬼的世界就从没把人的性命当会儿事过，有钱有权的大人，不单是对奴仆掌握着生杀大权，就是当街杀了人，派个奴仆去衙门交些银子也就完了。
当然，有时候可能得拿金子！
偏远点的地方还好，都是一宗一族的亲近人，那些稍大一点的镇子，可是切实不把人命当会事儿。
牧小鱼也没有见过当家杀人的贵家子，但他倒是知道一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镇长，带着人生生打死了一家三口。
就为了几亩有矿的田地。
可打死了之后才知道，那地里压根儿没矿。
愧疚的白胡子想请牧小鱼和他师父去超度超度，可是被牧小鱼怂恿老道士给拒了。
他们不挣这糟心钱。
老道士手腕用力，烧鸡随着贯穿身体的木棍一起翻动。
“要是真骗到了哪个大户人家，一定要告诉我，我好等你睡着后，把你绑着去换赏儿！”
“逆徒，就你这点儿只能抓鸡的手段，还想绑道爷！”
老道士手腕一翻，重重的敲在牧小鱼头上。
“老头子，你要死啊！”
牧小鱼退了退，没有躲开，只好双手抱头，蹲在一旁，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呼。
这半截入土的老道士，力气还不小
也不知道老道士吃了些什么，干活的时候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可一到收拾他的时候，不论他怎么躲，老头子总能用手打到他的头。
轻飘飘的，还挺疼！
“老头子，你真没有藏什么神丹仙药，修炼功法？我不挑，随便来个一两样，能让我长生不老就好。”
牧小鱼滑了过去，飞快的在老道士身上摸索着。
老道士反手便把牧小鱼推到一旁，牧小鱼也不恼，笑着又靠了过去。
“老头子，你老实说，到底把宝贝藏在什么地方了，你要是不说，那小爷今晚就只能狠下心来，请你这糟老头子，在这山神庙内长眠了！”
牧小鱼狞笑着，身后的影子像恶鬼一般，在墙壁上不断的跳动着，张狂的散发着恐怖的恶意。
夜色越来越深了！
老道士不为所动，均匀的将调料洒在烧鸡上
“差不多了，逆徒快去把中午剩的馒头拿出来！”
“馒头？还真有！”
牧小鱼在包裹里找了找，还真在一大沓银票和衣物之中翻到三个馒头。
“老头子，咱这么有钱，还吃什么馒头，去临江城里的望江楼吃顿好的不行么？”
牧小鱼碎碎念，把装水的竹筒和馒头一道放在老道士身边。
“临江城也没什么好的，那里的人吃人都不吐骨头！”
老道士换了个手，想要去拿装水的竹筒
“切，你肯定是在城里犯了事儿，不然那么多人都想往城里钻，就你说那城吃人！”
牧小鱼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拿起地上的竹筒，拔开塞子，递进老道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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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没有搭话，抬头看着庙外，牧小鱼也抬起盯着那半截庙门。
脚步声很轻，停在仅剩的半截门附近。
浑厚的声音从半截庙门外传了进来
“里面的两位不必惊慌，在下是临江城派往青石镇的铺头，去往青石镇任职，不知可否在此留宿一晚！”
“大家都是过路人，山神老爷都不见怪，我们怎么会有意见！”
老道士笑了声，都是路人，不存在谁主谁客！
牧小鱼往老道士身边靠了下，把一旁的包裹拨到身后。
“多谢了！”
壮汉也大声笑着，从黑暗中走近了火堆。
本应遍布灰尘蛛网的神庙，干净了些，虽说破败感依旧，却没了之前脏乱的感觉。
借着火光，大汉看明白了山神庙内的情形，也瞧清了两人的脸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一个青涩十足的少年郎
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很正常
可壮汉嘴里的笑声顿了一下，眼神在牧小鱼的脸上停了下，右手下意识的垂在了腰间。
“两位倒是心善！”
大汉咧了咧嘴，毫不在意的坐在火堆对面。
“也没什么，就是给闲不住，活动活动身体！”
老头子笑着，轻轻的拍了拍牧小鱼的肩膀，将手里的烧鸡递了过去。
牧小鱼接到示意，小心的将手伸进了背后的包裹里。
“这是小徒，生性木讷，不爱说话，还请壮士见谅！”
牧小鱼拿着木棍将烧鸡从火上移开，轻轻的转着，给其降温。
“木讷点好，这见鬼的世道，老实的人才能安稳的活着！”
大汉费力的用左手从右边腰间将酒囊解了下来，痛诉着世道的卑劣。
“见笑了，右手受了伤，使不得力！”
牧小鱼和老道士脸上露着一模一样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
浑浊的酒浆从大汉的脖子上流了下去，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香气。
不多时，烧鸡的温度低了些，牧小鱼将一只腿扯下来递给了老道士。
对面大汉的眼睛一亮，紧紧的盯着烧鸡。
“两位，我这是望江楼的酒，还剩半壶，换一只....，换半只烧鸡可行？”
“好！”
牧小鱼有些激动，撕下一半就想递过去。
“壮士见谅，老道这小徒弟，想去望江楼想了许久，可惜老道士也没什么能力，上不能算天算地，下不能降妖除魔，只能给人移个宅、迁个坟，挣点糊口小钱！”
老道士全不顾手里滴油的鸡腿，举手道了个谢“这次还要多谢壮士，全了小徒多年的念想！”
“也没什么！”壮汉打着哈哈，把手里的酒囊递给了老道士。
“小兄弟不必客气，我是个糙汉子，不喜欢吃鸡腿，你把另一半给我就好！”
“师父，这！”
老道士尝了尝酒囊里的酒，脸上的皱纹动了动，顺手将酒囊放在牧小鱼身旁。
“没事，把馒头也分一个给壮士就好！”
“哈哈哈，那便多谢了！”
大汉眼睛一亮，伸出双手，接过馒头和缺了腿的半只烧鸡，大口吃了起来。
“是小道士我该多谢您才是！”
牧小鱼笑着，拿起馒头也慢慢咀嚼起来。
“别光吃馒头啊，小兄弟，尝尝这望江楼的酒？”
“好！好！”
牧小鱼望了望老道士，只好拿起了酒囊。
火焰升腾，三人脸上的笑容，莫名的相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