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应敌
众人点头,大大钦服周鲂的深谋远虑。周鲂又道:“若一鼓擒获,固然好事。不过此举重在诱敌,这是大的方略。只要把他们引到钱塘江边开阔之地,进入我大军埋伏范围之内,他们便成了一条死蛇。”
众人连连称是。当下众人共同谋划起来。
直到午时,方略始定。分别由丁离、张连仲兄弟及周楚到各营选调士兵。凡膂力过人能使用重兵器六十斤以上的选出一百人,能开二百石强弓的一百人,射手敏捷的盾牌手选一百人。花了半日工夫,勉强选够三百余人。
周楚、邓开泰、张连仲兄弟及丁离按计划分头进行训练。将那三百余人分为四个方阵。每个方阵训的使铜锤,使强弓,抬滚木,执盾牌的各八十人。
那使铜锤的只练习砸、擂、冲、盖四式;抬横木的练习撞、扫、退、掷四式;使弓箭盾牌的重在练习配合,做到指哪打哪,箭法精准。
那些盾牌手每阵二十人,每十人分为一组,分列阵式两侧,专门配合救护使锤之人和横木阵士兵。盾牌手特别加以训练,重点强化训练的是挡、格、扫、推四式基本功,并对抬步上防、弓步前防、转体后防、飞腾空防诸式反复练习,强调中心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防护大铁锤手和横木阵众人。
另外,每个盾牌手配备一把匕首,练习刺、扎、挑、抹诸式近身肉搏之技,以备短兵相接,近身攻防。
一时间周楚、邓开泰、张连仲兄弟各负其责,训练起来。
周鲂、孟毅二人则负责在小孤山与钱塘江畔选择决战场地、布置陷阱及滚木擂石等物,并埋伏军队。
周楚及众人加紧训练军队,一面派出探马监督查探小孤山动静。
三日之间竟然未闻半点响动。那彭式众人竟然如同从山中消失一般。
周楚心头焦急,便叫人向周鲂请示说人员训练已经基本完成,是否主动出击,恐怕迟则生变。
周鲂立时传话诸将,既未察觉敌人有异动,姑且以静制动,加紧训练人员,悉心指导,完善钱塘江边的工事,并将人马布置到位,认真检查存在漏洞,关注细节,确保万无一失。待到一切完善,如果彭式仍无动静,可派人入山,将部队徐徐向山间推进。
周楚对所领士兵继续操练,内心却寻思着彭式那日所说的“三日后杀入城”的话,心头渐渐焦躁,不知彭式那数百人的军队究竟玩什么花样,去了哪里,为何山中竟然探不出半点踪迹。
正当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喧哗,跟着脚步声急促,几个人奔了进来。
周楚眉头一沉,说道:“没有规矩!”
只见奔进来的是三名探马,当先一人气急败坏地说:“周……周少爷……”
周楚断声喝问:“甚么事大惊小怪,如此喧闹?”
探马王三道:“副将……军……张……连仲死了!”
周楚吃了一大惊,问道:“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王三道:“不知道。不知道是谁杀的。周侯相……让你抓紧领些人过去。”
周楚心头着急,立即传令众人带上兵器,赶往侯相府。
府门外,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见周楚到来,纷纷让开。
周楚走进人群,见周鲂来回走动,搓手发怒,指着地上的担架,说:“这……可是彭式他们干的?”
周楚看那担架之上,躺着一人,正是张连仲,满脸是血,一支长箭正中眉心,双目圆睁,似有无限惊骇之意。
周楚喝令:“各位官兵听真,围成四列,保护侯相大人。”
众人应声散开。周楚一边又传令张连昆、丁离,带队火速赶来侯相府。
忽听长街彼处,“嗒嗒”有声,一匹马缓缓行来,马背上倒卧一人,仰面向上一动不动。
周楚示意众人安静,自己手提铜锏,纵身而上,但见马背上那人身穿官兵统领服饰,正是水军统领丁离。他喉头中箭,箭尖贯穿而出,血迹已然凝固多时。
周楚看罢,心头发凉,喉间立时如被棉花堵住,竟然发不出声来,伸手抱了尸身,走回府门外,放到张连仲尸身一处,口中更咽道:“丁叔叔,我……誓要为你报仇!”一锏击在地上的石板之上,那石板顿时碎裂。
周鲂见周楚所抱的尸身衣饰,已然猜中三分,见果然是丁离,不由大叫一声:“丁兄弟,你死得好惨!多年来你随我征战,屡立战功,今日……竟教奸人害死!”
周鲂传令:“传我紧急军令。各军高度戒备,且到郡衙听调。”
亲兵得令,正欲上马,前去传令。忽听数匹马自东西街道奔来。众人兜住马上前观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马上之人正是周楚让前去传令的士卒,人人皆被射死,或箭在胸背,或箭在面门,或枪伤,或剑伤,尽是一招毙命,伤口中鲜血兀自汩汩流下,显见死亡未久。望那东西街道上,洒满鲜血。
周鲂周楚尽皆又惊又怒,万万没有想到彭式等人早已潜伏入城,实在是大意之极。
周鲂抽出宝剑,大声喝道:“彭式狗贼,且来受死!”
话音未落,只听“叭——呜——”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枝长箭自屋脊后直射向周鲂面门,那箭又疾又稳,显然是高手所为。
周鲂不敢躲闪,深恐那箭伤及身后之人,提剑用力向外一封,“当——”一声长响,火星四射,崩开袭来的箭,却觉得手臂震动,不由面色一变,暗惊:好劲道!
周楚提锏跳上前来,忙道:“父亲受伤没有?”
周鲂冷哼一声道:“没事。”叫道:“果然厉害。传令调集人马,全力防御。”
周楚喝令:“众位将官,摆阵待敌,准备战斗。”
众将士摆好阵式,将周鲂紧紧护住。最前一排十人手中各执一只一人高的盾牌,第二排十人手中各提一柄重逾六十斤的大铁锤;左面第一排十人手执盾牌,第二排则是十人手执强弓硬弩;右面第一排十人手执盾牌,第二排十人手中各执短剑或匕首各一把;后面第一排十人手执盾牌,第二排十人各抬脸盆粗细的横木。另有相府亲兵十数人手执兵刃紧靠周鲂又作了一层防护,唯恐有人偷袭。
便听得屋脊上一声长笑,彭式率领丁海丁洋分别从屋顶及各角落涌出。
彭式道:“周侯相,今日相见,非比从前。通往相府的各条道路已经全部截断,消息传不出去,也报不进来。彭某念在你身为地方长官,倒愿意退让一步。你看如何?”
周鲂冷哼一声道:“你且说来听听。”
彭式道:“吴侯法令虽严,你可推托说钱塘郡情形势不同,百姓贫苦,大家呼声甚高,请吴侯废除征收赋税徭役的令旨,只由我们兄弟自行收取,并拨款抚恤我战死兄弟,加封我今日的各位兄弟,一场干戈就可以化为玉帛,令钱塘上下人人均平安欢喜,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