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青山埋忠骨
弘光元年五月,保卫南京的第一阶段终于告一段落。
至此,原来的大明版图,形成了下面的格局:
黄河以北的山东,山西,北直隶及关外的辽东,为多尔衮集团占据,国号大清,年号顺治,皇帝福临;
陕西及豫西地区,以伏牛山、桐柏山为界,为李自成集团占据,国号大顺,年号永昌,皇帝李自成;
四川为张献忠集团占据,国号大西,年号大顺,皇帝张献忠;
淮河以南的所有地区,黄河与淮河之间以伏牛山、桐柏山为界向东至东海,为明朝剩余疆土,国号大明,年号弘光,皇帝朱由崧。
各个集团的首领似乎都默认了现状。
多尔衮正为钱粮发愁。
虽然阿济格的回撤,带回近七万人马,而多铎的失利同样损失了差不多的人马。
精锐部队的损失,使得清军的战斗力非但没有提升,反而由于损失了不少,满蒙八旗减弱了。
由于钱粮没有尽快得到解决,清廷立足未稳,无论是从人力、物力、财力,短时期内,已经无力发起第二次南征。
李自成倒是有点儿钱,毕竟他从北京城里搜刮了七千多万。
可是没粮,也没资源,同样也是人力不足,面对的是长年战乱后荒芜的土地。
张献忠是既不缺钱也不缺粮,本着你不打我,我也不招你的态度,在四川好好呆着。
原来还为李自成攻克北京懊悔不已,突然发现,自己才是渔翁得利的那个。
而朱庆面对着当前最大的问题,依旧是军队的问题。
无论是清军还是农民军,人家的军队是一个整体。
而明朝的军队还是属于军阀割据,如果不尽快改变现状,将会重蹈北京城失败的覆辙。
明朝现在的军事集团主要有三个。
第一个就是以朱庆为首的江北四镇。
但是朱庆知道,这几支队伍都是临时拉拢整改的,靠的是利益捆绑,一旦出现波动,很可能会分崩离析。
第二个军事集团就是以左良玉为首的,绝对的军阀加土匪似的军事组织。
第三个就是郑之龙为首的海上巨无霸,完全封锁了明朝海上的贸易往来。
而现在朱庆的身份是太子,职责是总督江北。
也就是说原来的江北四镇和新收回来的豫东地区由着你折腾,但那个两个军事集团是不归他管的。
朱庆就是想现在北伐,无论是从政治、经济、军事都是不现实的,只能维持现有的局面。
不过好在至少为自己将来要做的工作,置换出了宝贵的时间。
…………
徐州凤凰山
传说是凤凰落于此地,观其山,形若凤,故名凤凰山。
山峦起伏跌宕,有的拔地而起,山峰陡峭;有的如经鬼斧神工,形状怪异。
清晨,朱庆、刘肇基、高杰和前敌指挥部的高级将领,来到了凤凰山南麓。
朝廷也派来了代表,兵部尚书史可法、阮大铖,礼部尚书钱谦益,守备太监韩赞周赫然在列。
五千名在这次保卫南京的战斗中立下战功的将士们,整齐列队。
由太子提议,皇帝御批,第一个大明英烈园即将在此诞生。
气氛庄严肃穆,三通战鼓之后,威武雄壮的仪仗队员高举着江北义勇军的战旗,迈入会场,五千名将士唱响了战歌。
与其说这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大明英烈们的忌日,不如说是大明将士们的节日。
因为在大明,第一次给了军人如此高的荣耀。
将士们的亡灵,再也不用四处飘荡无人问津,终于有了归处。
一行行热泪在战士们的脸颊上流淌,一股股战意在将士们的胸中升腾,一缕缕思念在亲人们的心中寄托。
包括刘肇基、高杰等所有的将领,都没有想到太子对军队的将士会如此挂怀,如此礼遇,如此尊重,第一次有了军人的自豪感。
他们终于有一些理解,太子为什么总说军队是来源于百姓,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开疆拓土。
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是一支值得人们尊重的军队。
三天前,朱庆就开始了斋戒,今天更是天还未亮,就沐浴更衣。显得极为重视。
整个仪式简洁而庄重,除了焚香,祷告,祭酒。
朱庆还增添了献花一项,让大家感到新奇。
每个战士的墓前,都摆放了一束采摘来的野花,随风摇曳。使得沉重的仪式有了一种生机,灿烂而美丽。
随着鸣炮二十一响,史可法代表皇帝朱由崧朗读了祭文:
维弘光元年五月十八日,大明皇帝同江北将士,敬谨致祭于大明阵亡将士之灵曰:
呜呼!
蠢彼蛮夷,狼子野心,陷我东北,窥我中原。
赖我将士,挞伐用神,迭歼顽敌,固我江淮。
贼来愈众,我志愈坚,奋勇杀敌,以一当千。
……
呜呼将死,得其死矣,功昭大明,光耀青史。
人生草草,大地茫茫,忠贞亮节,山高水长。
呜呼将士,庶几来飨!
仪式的最后一项居然是集体削发明志,不驱除清军,不收复疆土,绝不蓄发。
在别人的眼中,这绝对是可歌可泣的壮举。
在朱庆的心中,夏天来了,太特么热了。
回到城里后,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当中。史可法突然走出来,撩袍跪地:“殿下,臣错了。”
史可法的举动把朱庆吓了一跳,尼玛,杠头也会认错。连忙说道:
“史阁老快快请起,你我虽然理念不同,但军事上的事情,需要军队内部解决,切记不可再次鲁莽。”
史可法起身后,朱庆又看向了阮大铖问道:
“阮大人,这次征战的费用,怎么才给了一半儿,那一半儿什么时候能拨下来,是不是让你给扣下啦?”
阮大铖心说:我敢扣你的军费?我家那一百五十万,不,是一百六十万,都让你拿走了。
“殿下,户部拨下的军费,臣已悉数转给了殿下。其余的银子只能等户部的消息。”
“你和周堪赓讲一下,他户部半月内再不下拨,本王就带人去他家里吃饭。”朱庆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以翻书的速度迅速变脸,笑眯眯地说道:
“诸位来到徐州,本王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施琅的船队打捞了不少的海鲜,味道不错,请诸位尝尝。”
“史阁老、阮大人,你们二位可是兵部尚书,别到时候让人家说连海鲜都没吃过。”
大伙一听,都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