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醒来

徐皖音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不叫徐皖音,她姓赵,叫赵嫱,她是世家小姐,却因为父亲夜卜天象,观其命运有害于江山社稷,自她五岁起,就将她送到郊外的思因寺。一直到她十五岁,才将她从郊外接回来。

回到了赵府,似乎没人欣喜。

只有母亲,偶尔关心几句。

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与父亲有四个孩子,只有她一个女儿。

在她的记忆里,五岁前,母亲是极喜欢她的,记得有一次她生病,母亲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还记得,当时她被嬷嬷带走,她将头从车窗出,见到母亲倒在了已经十五岁的大哥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在寺里的日子,她唯一盼望的就是好好学习琴棋书画,等到以后见到母亲了,可以骄傲的向她展示这一切。

可真当她回来后,母亲变得淡淡的,她身边又有了一个女孩,粉雕玉琢的,像个娃娃,而她穿着庙里最普通的麻布衣服。

府里的人还是把她当小姐看,给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赏玩。

到了花神祭的时候,个个世家小姐都聚集在一起。

别人都起哄,九卿之首的大女儿长得像仙女下凡一般。

于是,她别撺掇着弹了一曲琴。

可是她不知道,当时外人口中的大小姐,是当时母亲身旁的那人。

知道她这一曲惊鸿,外人才知道原来赵家大小姐比起那妾生的女儿更是娇俏。

世家公子的媒婆也更是络绎不绝。

她记得当时在寺里来过一位小公子,叫刘颐,是宣平侯的儿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小公子一身青衫,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她这一眼,便将这个公子记在了心中。

后来的上元节,她又见到了那个公子,他出落得更是玉树临风。

当时她在湖边,不知道在摘哪个不知名的野花。

哪知一个不小心,她竟跌落在水中。

幸好那个公子看见了她,不顾外人的眼光,跃入水中,救了她。

她那时便想,要是有以后,她一定要嫁给这个青衣公子。

后来回府之后,母亲就这嫁人这事,和她谈了谈。

她下了决心,便将这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没说什么。

半月后,告诉她,她要成为侯夫人了。

她高兴得很,府里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六月初二,是个好日子。

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披着盖头,一步一步的走向日夜魂牵梦绕的公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和他一起拜天地,拜父母,拜彼此。

夜晚,他先开她的盖头。

眸中满是惊艳。

她浅笑,却没找到他眸中的熟悉。

刘颐不常来后院。

她也只当他有事。

后来,她听说他有个外室。

夜晚,她就问了他。

刘颐如实回答。

她是个温吞性子,只让他将那个姑娘接回府里。

刘颐见她如此说,更是高兴。

月上柳梢头,人影憧憧,红烛泪流。

第二日,她就见到了那个外室,刘氏,刘氏生的一副好相貌,眼波流转,直把人勾了去。

刘氏恭恭敬敬的敬茶,她也没多做刁难。

刘氏自此就在府里住下了,住在刘颐书房旁的那间屋子。

她日日寻花问草,日子落的清闲自在。

婚后一年。

刘颐带回来一个女子,和她三分像。

是她的妹妹——赵明歌。

赵明歌虽是庶出,仗着父亲赵光的喜爱,嚣张跋扈惯了。

见着她既不叫姐姐,也不行礼。

她怪罪了赵明歌,让她在寝居前跪了三个时辰。

听下人说,她最后是刘颐亲自抱进书房的。

她听见后,淡淡的,别人看不懂她。

后来下人们见她性子温吞,又不受夫君喜爱,对她也没刚进府时的恭敬,做事都懈怠了许多。

而赵明歌待人温和,又不失威严,又是刘颐不顾流言蜚语带回来的姑娘,人人都去巴结她了。

下人们在知道她怀孕后,也是如此,就连热水,也要她的贴身侍女去喊几遍。

说刘颐不知道,她是不信的,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怀孕后,赵明歌很少来。

只有一次,但这一次也足以让她铭记。

她穿的是大红色的喜服,竟比那日她穿的还喜庆一点。

赵明歌一步步逼近她,朱唇轻启,原本娇柔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阴森。

“姐姐,我想要的,你拿不走的。”

“就像你娘和我娘,你娘有儿子又如何,父亲还是更喜欢我。”

“姐姐,要不,你自请为妾,这样我喝二郎才能更好的浓情蜜意啊。”

赵明歌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也不管她听没听。

自顾自说完后,自顾自离开。

留她一个人在寝居。

刘氏倒是经常来,和她一起绣花,给未出世的孩子绣衣服。

她把刘氏当成了真朋友。

后来刘氏给她送补汤,说是刘氏家乡的秘方。

她不疑有他,喝了,日日喝,月月喝。

终于,在她已经身怀六甲的时候,大夫告诉她,孩子没了。

她望着一滩血水,哭得撕心裂肺,满心苦怨,不知朝谁讲。

那日,是上元节,是她倾心于刘颐的日子。

她在假山边找,没找到野花,对,赵明歌喜欢的是一大片一大片大的牡丹,府里的花早就换成牡丹了。

在这寒冬里,哪里找得到牡丹的影子,可刘颐也确确实实在院里种上了牡丹。

她摘了一朵,插在发间。

跃进湖水。

湖水冰凉,她却感到一丝解脱。

当时,你不顾阻拦来救我,如今,你不顾阻拦去娶她。

我这一生,也如寒水般。

凋零

了无生机

我的命是你寒冬腊月救的

我的情是我寒冬腊月还的

二郎

我似乎没这么叫过你

我们二人之间

也同这死水一般,锦衣环绕,却仍是死水一滩。

下一辈子,我就不是那温吞的白芍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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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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